马赛部落男女的游戏表现
在非洲第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下的平原上,骄傲的马赛部落的男人们穿着色彩鲜艳的长袍、手持长矛,继续着他们祖先的游牧生活。在马赛部落里,一个男人拥有的牲畜越多,表明他越富有。对马赛部落的男人来说,家里的牛比妻子更重要。只要拥有足够的牲畜,一个马赛部落的男人娶10个妻子也不奇怪。
马赛部落的文化对女性而言是相当残酷的。一般男性到30岁左右才会结婚,而他们的新娘往往才刚进入青春期。如果你问一个马赛部落的男性:“你有几个孩子?”他会只计算儿子的数量。女人从一出生就被教育要顺从、听话。女人只能在自己的村庄或家里劳动,如果她的丈夫不在家,那么她不管是出门、看病,还是做其他重要的决定,都必须获得年长男性的批准。
在一个明媚的星期天早晨,我们进入了马赛部落的村庄,去筹备即将开展的实验项目。途中,我们遇见了很多赶往集市的家庭,集市在十几千米以外的地方。我们看到的景象是,每个家庭都是由男性带领。男性只拿着自己的手杖,而他们的妻子通常走在丈夫身后3米远的地方。妻子用头顶着装满重物的篮子,她们往往一手扶着篮子,另一只手牵着年龄较大的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婴儿。马赛部落的男人甚至从不回头看看他的妻子和孩子有没有跟上自己的步伐。
基本上,在马赛部落中,女性被看作男性的一种财产。一位马赛部落的妇女告诉我们:“男人对待我们就像对待驴子一样。”
在我们到达马赛部落的时候,马赛部落的妇女通过歌声来欢迎我们(马赛族人似乎一刻不停地在唱歌)。我们受到了马赛部落首领可耐特·桑科的接待,据说他的名字意为“高个子的人”。可耐特·桑科是一位相貌英俊、眉毛很浓的男人,早在少年时期,可耐特·桑科就用长矛刺死过一头狮子,让族人见识到了他的勇猛。至今,从他的脸、胸膛和双臂上,还能清楚地看到狮子留下的牙印。可耐特·桑科大步走来和我们握手,然后转身向我们介绍他身后的30个男人,这些人都面露怀疑的神色。这些马赛男人的肩上都披着色彩鲜艳的“束卡”,有的是纯色的,有的是格子图案的。他们佩戴着用闪亮的珠子做成的项链和悬垂式耳环,面部和手臂上有用红赭石画出的装饰图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缺少两颗门牙。
见面之后,我们受邀享用了一顿烤羊大餐,进餐的地点是在由一圈平顶房屋围出的地带,这种平顶的房屋被他们称为“波马斯”。进餐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地听到牲口哞哞叫唤的声音,马赛人和牲口之间似乎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在一幢条件欠佳的当地旅馆住了一晚以后,第二天早上我们的实验就遇到了难题。我们来坦桑尼亚的目的是把曾经在艾拉身上进行过的迷宫实验在这里再做一次,当然这次我们不打算用电脑。我们本打算让马赛部落的人用笔在纸上解答这些迷宫问题,但是,当我们把这些最简单的工具的用法教给马赛妇女的时候,她们却只是不停地挠头。因为马赛部落的妇女从未见过笔,而且她们也不愿意按照我们的指示去解题。
显然,我们遇上麻烦了。
有人建议我们干脆用木头建一些真的迷宫,这样村民们可以通过在迷宫中移动小木块的方式来解答迷宫问题。我们这个项目的合作者肯·伦纳德是研究马赛部落的专家,他认识镇上的一个木匠。第二天,我们在当地木匠和汽车修理工的帮助下,在非洲灼人的阳光下花了12个小时建起了一座木制迷宫。在我们搭建迷宫的过程中,当地村民在旁边围观我们,边看边笑。显然,在他们眼中,我们这群挥汗如雨试图搭建小孩玩具的白人实在是太滑稽了。经过一天的辛苦工作,我们建起了一座迷宫。不幸的是,这座迷宫充分凸显了我们拙劣的木工技艺——我们居然建造了一座无解的迷宫。现在,我们的麻烦更大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就要到村子里去见特意为了我们而集合的村民,我们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们干,该怎么办?
在回旅馆的路上,尤里发现了一家出售网球和水桶的商店,因此我们灵光一闪,决定把实验改成一种更加简单的游戏:要求实验对象把网球扔进水桶里(在此之后,我们在多项实验中都采用了这种做法)。
马赛部落的村民们从未玩过这种游戏,大家都没有相关经验,也就不存在哪个性别更擅长这个游戏的情况。此外,我们认为这个简单的游戏能够反映出实验对象最原始的竞争性。想要把网球扔进水桶,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认真瞄准。
第二天早晨,我们的实验团队回到了村子里。我们带来了几罐网球、很多水桶,还有一些钱。村民们已经如约集合好等着我们了。我们把村民分成两组,从每组中请出一位实验对象,请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一位研究人员告诉他们,努力把网球扔进距离他们3米远的水桶里去。每个实验对象都有10次机会,如果网球进入桶中则被视为投中。
我们允许村民们在两种奖励机制中任选一种。第一种奖励机制是,所有实验对象每投中一次就获得1.5美元的奖励—1.5美元相当于当地人一整天的工资。第二种奖励机制是,两个实验对象进行比赛,投中次数多的一方每投中一次可获得4.5美元,投中次数少的一方则分文没有;如果两人投中的次数相等,那么每人每投中一次可得到1.5美元。换句话说,我们允许实验对象在两种奖励机制中进行选择,一种机制的奖金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的表现,而另一种机制的奖金则需要他们和别人展开竞争,获胜的人才能拿到钱。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男性,似乎对这个游戏十分感兴趣,而比较年长的人,不论性别,都对这个游戏持怀疑态度。(我想你可能也会对这个游戏持怀疑态度,毕竟如果有人跑到你家,付你一个星期的薪水,要求你和邻居玩一种无聊的游戏,大概你也会对对方的动机产生怀疑吧。)
第一个站出来参加游戏的男人名叫穆兰根,他看起来快60岁了,身材很魁梧。穆兰根是部落里的“家长式”人物,他有6个老婆、30个孩子,以及很多的孙辈。穆兰根选择了竞争性的奖励机制。只见他手臂后拉,用网球瞄准水桶,但是似乎用力过猛,第一次没能投中。对此,他用咆哮来表达自己的失望之情。第二次投球又擦着水桶边缘掉出去了。第三次穆兰根终于投中了,他笑得很开心。接下来,他继续投剩下的7个球,最后成功地战胜了对手。穆兰根拿到钱之后高兴地走了。
很快,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知道有一群奇怪的美国人正在送钱。最后,一共有155个村民参加了这个游戏。到了实验结束的时候,村民甚至都舍不得让我们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带着剩下的钱跳上汽车逃走了,因为我们还需要这些钱继续去其他村子做这个实验。我们坐车离开的时候,当地的居民跟在我们的汽车后面追赶我们。
在几个星期的时间内,我们在多个村子里都做了这个实验。最后,我们对实验数据进行了总结和分析。在坦桑尼亚这个独特的男权社会中,实验的结果会是什么样?与美国、以色列,以及其他发达国家相比,这里的男人会不会表现得更有竞争性?相对来说,这里的女人是否竞争意识更弱?
上述问题的答案可以在下面的这幅图中找到。简单来说,我们发现坦桑尼亚的男性和女性在上述实验中的表现与发达国家的男性和女性并无明显不同。参加实验的马赛部落的男人中,50%的人选择了竞争性的奖励机制,而参加实验的马赛部落的女人中,只有26%的人选择竞争性的奖励机制。
图2-1 两个性别的实验对象中选择竞争性奖励机制的比例
注:本图显示的是美国以及坦桑尼亚马赛部落中的男性和女性在实验中的表现。
实验结果似乎又一次说明,大部分女性确实不喜欢竞争。不过,有一点出乎我们的意料,那就是马赛部落的女性不喜欢竞争的程度与西方世界的女性相当,她们似乎并没有因为生活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社会中而表现出更弱的竞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