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恶龙

『阿瑞斯XVI号』

本应该在卡莫斯星上的费米狄拉克不知何时离开赫利奥萨为他在顶巢置办的住所来到这里，站在舰桥上独自望向那铸造世界的钢铁之环。

『有意思……』

他伸出他被活体金属覆盖的机械义肢晃动着，看着那颗红色的星球自言自语道。

『欧姆弥赛亚？真是……愚昧』

他转过身去，看着已经彻底被机械化改造的船员。

舰桥如此沉默而无言，除了机械运转产生的噪音外，这里便不再有任何声音出现。

『优秀的奴隶，不应该反抗他们的主人，不是吗？』

他说着，伸手抬起站在他一旁的护教军元帅已经彻底机械化的头部下巴说道。

“如您所愿。”

『很好，我享受被崇拜』

费米狄拉克奸诈地笑起来说道，不仅仅是这位护教军元帅。整艘船上所有的人都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肉体以及……灵魂。

纯粹化的机械改造，只有些许血肉元件被挂上来伪装他们依旧是活物而非纯粹机械。

『我需要更多这样的奴隶，更多的信徒』

费米狄拉克松开了护教军元帅，转身走向舷窗前，目光继续凝视着阿瑞斯XVI号。

而后从红袍之下伸出一只布满金属鳞片的机械尾巴，将他的欧姆弥赛亚之斧卷起，扭曲，折叠，塑型成专属于他武器长矛的模样。

他无法从信仰中获得力量，这一切纯粹只是为了满足，以及为他的计划所准备。

『机械，修复汝身』

在他同僚惊诧的目光之下踏上损坏近万年的，源自荷鲁斯大叛乱时期被击毁的钢铁之环结构走廊。

随着他向前迈去，残缺的损口从原子层面重塑，错位的结构在顺着缝隙蔓延的翠绿色能量涌过后自动复位。以他为中心而向外扩散的能量像是春日润物的细雨般渗透进冰冷机械的深处，让这古老的机械巨兽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万机之神恩赐于我，这是祂的伟力』

这是万机之神的力量，费米狄拉克仅靠触碰就让死去的机械重获新生的举动不出意外让他的同僚们狂喜而惊呼，不少甚至当场表示臣服与效忠。

然而仍有少部分人在暗地中质疑他谎言，怀疑他不过是从哪里挖掘出全新的STC或是染指异形科技。

特别是与太空死灵打过交道的贤者，他们对这样的奇迹感到如此熟悉。

但由于机械修会内部对知识与技术极度崇拜，以及个人知识技术严重垄断的环境风气。这些关于太空死灵的技术细节只被少数个体所知晓。

大部分技术神甫对太空死灵的观念甚至停留在比较宗教化的层面，将这些机械体定义为诸如背叛万机之神的堕落天使或是敌对的魔鬼。

但某种意义上，这种观念也没错。如果不把帝皇认为是三位一体存在的机神，那他们确实背叛了真正的万机之神。

冒名『费米狄拉克』的实体回顾着费米狄拉克过去的记忆。作为自诩机神的忠仆，过去在追寻他所认定真相的路途上产生偏差越发深远。

曾在何时，过去的费米狄拉克前往火星进修的深邃夜晚。

他早已高度化改造的大脑内诞生出怪诞的梦境，是隐藏在永夜迷宫深处被禁锢的，无法理解的存在对他的呼唤。

+龙被我击败了！+

艳阳的辉光之下，骑着黑色骏马的骑士向女仆与欢呼的居民们震声喊道。

在过去费米狄拉克的幻梦中，他能看见这倒下的银色巨龙蛰伏在遍体鳞伤的骑士身后。

+但是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摧毁它+

他看见那巨龙是多么的美丽，银色的鳞片下闪烁着支配机械力量与光芒。

仅是这么一眼，就超越他之前曾所见的一切。让费米狄拉克无比确信，这便是他所信仰与追求的本尊。

+我会将把它束缚起来，锁到黑暗的最深处，让它直到宇宙的末日都无法逃脱+

骑士的身影变得模糊，覆写费米狄拉克思维处理器的记忆也随之消散。

但从这之后，他就坚定不移地将祂当做自己一生的目标以及最终的追求。

思绪回到现在，在众人目光中『费米狄拉克』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颅向着卡莫斯星所在的天空方向看去。

他看见赫利奥萨在带队寻找，急切向他的仆从请求接见。

而一位高贵的神本就不应当向凡人轻易低头或是回应请求，但……神的作为本就该随心所欲。

瞬时空间折跃让他在赫利奥萨推门而之前，回到她所准备的住所之中。

“你在这，贤者。”赫利奥萨下意识整理自己的着装后进入屋内对他说道。

这处为他空出来的房间本是死去瑞克里斯九世总督的私人藏馆，用于保管存放各种各类珍稀玩意。

可惜在赫利奥萨继任后，为让这些身躯庞大的贤者能得以入住。便令人将其拆毁所有展台展柜，将藏品全部扔入杂物仓库以来腾出空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除了失去保养而损坏外，管理层官员也顺手从中占有不少。直到最后存放入库后，瑞克里斯九世花费一辈子收集的藏品只剩下寥寥无几。

即便九世是叛徒，也无法掩盖他才是瑞克里斯家族真正直系血亲继承人的事实。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老瑞克里斯派人将最后几件藏品全部夺走，送回他的府邸进行保管并对外宣称这是瑞克里斯家族内事，家族外人无权管辖。

之后，或许老瑞克里斯会在欣赏这些藏品时候回忆起些许家族的荣光吧。

『赫利奥萨，行星总督』费米狄拉克缓慢转身看向她称呼道，而后目光向下一滑，落到她身后的少年身上。

这种感觉与气息……不会有错，他能无比确信这少年拥有与那个修女身上附着的实体一样的力量。

可当他想利用自己的能力进一步去观测少年的过去与未来时，费米狄拉克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过于严重的亚空间侵蚀让少年的轨迹发生叠加，每一次主观观测都会塌缩成一个全新的，截然不同的历史与未来预测。

他最先从少年身上看见的是一位紫色附着人皮盔甲的白发星际战士药剂师，自称克隆之主与新人类之父的法比乌斯-拜耳。

之后，法比乌斯的人生就像翻开的书页般展现在他面前。从这叛变者的经历中，他又看见了另外的角色。

古老敌人的另一支后裔，堕落的黑暗灵族。

在阴谋团的密谋中，这些黑暗灵族将抵抗混沌侵入科摩罗网道的手段直接投射到远在泰拉王座的腐尸身上。

狂妄的妄想着借以维护黄金王座为契机，盗取帝皇的基因信息加以克隆，改造。

然而没等他们成功，一位审判官带来禁军的怒火，彻底摧毁了这计划的一切。

“怎么，费米狄拉克？”赫利奥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到少年身上。“克洛诺斯，他……呃，我以为你会更加了解。”

『观察，统计，分析。优秀的万机之仆永远在进行』费米狄拉克将话题引开说道。

“亚空间风暴正在逐步衰退，有什么存在正在增强此处的屏障。”她说，目光依旧停留在少年身上。。“也许是你，不死灵能者？不管怎样，我决定先行起航去附近世界进行勘探，贸易资源。所以我需要一些……护航力量，你明白的，我不能只靠一艘剑级。”

“你这个总督当得像行商浪人一样……总督府不呆，到处开船跑。”身后少年无奈说道。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到时候发现的一切STC之类的都归你，怎么样？”赫利奥萨抬头看向费米狄拉克说道。“再加上那些黑暗科技时代遗物？”

『容我考虑』

无论是STC还是科技遗物，这类似于他科技火花所延伸出来的造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好吧，再加一点。到时候登星球你想做什么我都不管。哪怕你激进到冲到人家面前抢科技遗物我也选择闭眼，异形的科技也一样。”

『成交，与以太有关的科技都归于我』

他说。

“就知道你们机械神教如此贪婪……行吧。”

赫利奥萨无奈摆手说道，转身用手推着少年后背往外走去，却在门框边上若有所思地停下。

“费米狄拉克，还有克洛诺斯。你们准备好我们就出发。这最好在帝国的税收船来前解决，虽然我还是很期待他们黑船的到来。毕竟整个巢都觉醒灵能力量的人太多，我不方便管理。等到人数超过我设计监狱的上限……我会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