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献祭
白乙被束缚于光球内，在破庙里那种被未知存在盯上的感觉又出现了，陈晴温柔安抚着他内心的恐惧。
他的眼皮被黏住了，怎样也睁不开，信息从四面八方涌入大脑，似有数百万人齐声呐喊。
“灵王——寅虎，伥为虎。”
“灵王——山膏，狭间困兽。”
“神明——巫医，受神恩泽万物。”
“神明——牧正，代天地牧众生。”
“……”
信息涌入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从最初的感知、声音到脑海中浮现画面，身体产生奇异接触，也许魂灵不受肉身限制，白乙能“看”到身边的一切，也仅限于作为第三者旁观，不可动弹。
陈晴一支青香盘发，红绸蔽身，许是变故之后衣物损坏，又想办法回到庙里找到这些东西。
她悬浮在空中，面前陈列着一猪两人三具身体，双手托举白乙孱弱的魂灵。
能感觉到，有未知的存在和自己及两只凶兽建立了联系，祂在窥探我们的记忆！
白乙有种被扒光扔在太阳底下被人围观的感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未知的强大存在面前，连如何反抗都不知道，无尽魂灵被吸扯破碎转化为奇异能量，他这小小微弱魂灵的挣扎不值一哂。
寅虎被“吃掉了”，白乙“看”见鬼山君尸体上缕缕青烟飘向高空，当尸体不再飘出青烟，他的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化成烂泥，消弥殆尽。
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白乙拼命挣扎反抗，撞向陈晴用以“圈禁”他的“泡泡”，肥皂泡一般的东西，在风沙中似乎随时可能破掉，却任他拼尽了力气，也撼动不得分毫。
魂体绝望的呐喊寂静无声，却深入脑海。
“陈晴，你在干什么？！你召唤了一尊吃人不吐骨头的邪神！”
“别害怕。”
陈晴抬起头仰望这个世界未知的强大存在。
她在与之对视！
白乙感觉不可思议又有些合理，她有直面世间一切凶险之物的勇气！
他看见陈晴嘴巴张合，说的是。
“换命！”
她要救我！用谁的命换我的命？！
白乙意识到此间活物只剩下陈晴与脚下这头巨大的怪兽了，这头怪兽她不可能支配生死，那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命了！
“不要！”
她已经不是普通人，比自己更有机会活下去！自己纵然再次拥有肉身，活下去的可能性也极低。
未知存在沉默不语，黑暗中雷霆炸响，落下团团火焰与岩浆，陈晴将白乙魂体放在早已没有温度的尸身上。
旁边猪怪的尸体消融成血气包裹住白乙肉身，血气从伤口渗入，生机恢复，伤口处肉芽蠕动，致命伤愈合，全身疤痕也没有留下，魂体点点融入。
逆转生死！
同时，白乙眼睁睁看着陈晴皮肤玉化，变成了庙中神像的模样。
“陈晴！我不接受这种交易！我不接受！”
他的抗议无人回应，无人在乎。
陈晴闭上双眼，嘴角微微扬起，完全玉化的形体和庙中神像一模一样。
上空产生了巨大的震荡，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爆炸，天空裂开了！岩浆就如同瀑布，从裂缝中垂落，灌入恶鬼道汇聚成岩浆海洋。
白乙陷入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他很清楚，自己因死亡而沉寂。
“好黑，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她不会死在这里。”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意识里。”
“獠牙。”
声音从很深远的地方传出，獠牙！那头猪！白乙浑身发抖，它出现在自己脑子里，一个恐怖的想法浮现出来。
夺舍！
“呵呵，小子，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可惜我没有此类能力，只是来取得神前决斗胜者应得的奖赏……”
“给你的奖赏在我脑子里？”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小子，你出去后如果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便想办法拿到我的獠牙，使用它们，但我的力量不可滥用，它会摧你的理智。”
“什么？”
“我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带领更多的人在这场灾难中活下去吧，我好累，早就该去休息了。”
獠牙声音愈发遥远，听不真切，白乙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生与死”。
一团雾气在朝阳照射中缓缓消散，黑暗退去，光明重回大地，，大难不死，那场可怕的经历如同噩梦。
长的时间没吃东西，又渴又饿，白乙趴在湖边捧水喝。
陈晴倒在湖边，怀里抱着白色的双刀。
绾发的香签早已丢失，长发缓缓垂入水中，头发见水疯长，已经铺满了小半个湖面，白乙骇然后退远离湖岸，看到陈晴发愣惊呼不已。
“陈晴！”
“……”
“快走！水里有古怪！”
白乙心惊胆寒，刚刚要是自己碰到湖水后果不堪设想。
陈晴惊醒，忙起身挥刀割断头发，湖中黑发迅速发灰泛白，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拉址，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一刻不停远离湖面，生怕再出变故。
陈晴仔细检查完头发，确认没有问题才放心，割下一段红绸丟给白乙遮挡身体。
她没有将武器分给白乙的想法，这两柄骨刀比想象中锋利很多。
四面环山，两人身处荒凉的小盆地中，白乙左右看不出所以然，只觉得像是火山坑，便直接询问陈晴。
“现在怎么办？”
“跟上我，先离开这里。”
鬼神说跟着白乙能离开恶鬼道，但至今陈晴也不太清楚白乙到底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似乎有他没他自己都可以出来，她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了十来步。
大地微微颤动，湖面泛起涟漪。
本该死去的鬼山君完全化作魂体巨虎，一次次的冲撞湖面，想要破水而出，而湖面仿若有神奇的魔力，任它撞得头破血流，也只是激起圈圈涟漪。
“鬼神赐予了它的死亡与安息，而它想活，这是最后的疯狂，它生前纵使位列王侯，死后也归鬼神管束，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逆流泉。”
“那我们……”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先去安全地方。”
白乙眼光扫过，陈晴因为割下一段红绸，露出一截白如瓷器的小腿，他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陈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心里也犯嘀咕，那头猪怪怎么知道陈晴会把它的獠牙带出来，莫非还有什么算计，我小心点，不要碰刀，上次就让那畜生骗惨了。
两人爬上小盆地的山坡，站在高处，入目所见，只有一片毫无生机的焦土，遗存的火焰顽强地啃食着生灵与树木的残骸。
“跟核弹犁过一样，这秦土也不像是什么善地啊。”
“秦土的太阳被恶神杀了，神躯掉下来的时候，人类引以为傲的地表文明几乎被天火毁灭殆尽，现在的秦土，邪魔肆虐，妖怪横行，我们要尽快找到幸存者聚居的地方。”
“鬼神告诉你的？那我们可能遇到妖魔？”
似是验证他心中所想，西方天空中一团灰白色的云团飘来，云团传出杂乱尖厉的声音。
陈晴瞳孔微缩，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白乙你这个乌鸦嘴！
陈晴撒腿就跑，不肯耽搁一秒，白乙见状，也是不敢多说什么，闷头跟着跑。
锋利的石砾划破两人的脚掌，血流不止，疼痛钻心，但陈晴不敢停下，与鬼神有过交流的她知道身后那群东西是什么，白乙则是不敢不跑，无论身后追来的是什么，能在这样恶劣环境下生存且拥有如此恐怖的种群数量，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