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麦儿青麦儿黄

一眼望不到边的，不是麦子，而是嗖嗖冷风。入冬还没多久，小麦发了秧苗。秧苗长了半截筷子长。

天冰冻了一样。父亲希望有一场雪，把麦田冻一冻。土越冻越松，吃肥快。

终于来了。父亲去把稻草分出来，铺在麦田里，麦苗露出短短的一茬。雪边落稻草边铺，雪落在稻草上。寒冬被一场雪送来。冬雪埋住的麦苗，开春更黄，麦穗更饱满。

开春了，麦田里，油油的麦叶，一束束麦花轻轻在摇曳。麦田青青，荡漾着一层层波浪。

麦子金黄，沉甸甸的。割麦，收麦。

麦子收在空屋里，用一个禾桶，打麦子。麦子打在禾桶的木板上，禾桶会震动。麦芒扎在头发上，扎在衣服上，全身发痒，皮肤会有火辣辣的痛和疙瘩斑肿。

麦子打出来了，妇人清扫院子，铺上晒席。麦子挤挨着麦子，阳光均匀地洒下来。每天，耙三次麦子，晒个五六天，麦子干了，麻布袋装起来存在谷仓。

南米北面。南方人多种水稻，种麦人少。我觉得我的前世是个北方人，多干活多吃面食，前世没吃够，今生接着吃。

麦儿青麦儿黄，是我们不可辜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