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服务业国际转移的影响

世界服务业加速现代化和跨国转移的趋势，一方面进一步推动了世界经济向服务经济转型，另一方面也使服务业日益告别传统的地缘导向发展模式，不断打破时间、空间乃至文化、观念的隔离，开始进入全球化发展阶段。这不仅使服务业的全球重组和资源优化配置达到了空前高度，也正在使世界各国经济、产业、技术创新乃至经营管理模式出现全方位变革。

一、服务业国际转移对承接国的影响

（一）服务业国际转移对承接国的正向影响

1.优化承接国的产业结构

承接国经济向服务型经济转型的过程，促使经济增长方式由传统向现代增长模式转变。伴随着国际分工的深化，各国在产品价值链上的分工正逐步固化，发展中国家往往已经被锁定于价值链的“微笑曲线”的低端。然而，服务业的国际转移使传统制造业的产业价值链断裂分解，发展中国家可以登上价值链分工的更高层次，由原来的加工制造环节逐步向上游的研发设计和下游的分销服务环节转变，占有价值链的利润中心。

与此同时，承接国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可以提高当地服务业的生产效率，间接促进承接国产业升级。跨国公司为了在承接国建立先进的服务业，需要培训一批掌握先进技术和知识的高层次服务业人才，从而通过承接国企业的模仿效应以及人才流动效应产生技术的外溢，以提升承接国的服务业技术水平和劳动生产率。在服务业高度化发展的过程中，为了提供更好的融资、信息、物流等方面的服务，服务业向上下游进行渗透和发展，促进了产业的进一步完善、优化和升级。此外，由于服务业的“技术扩散”效应，内生于服务业的创新优势向包括加工制造业在内的整体经济扩散，从而促进加工制造业整体素质的提高，更进一步为产业升级准备条件。

2.改变承接国的技术发展和创新模式

服务业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的技术进步与创新是整个产业链技术进步与创新的源泉，是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决定因素。特别是其中的科技、研发及营销、设计等环节，对整个产业链的技术进步和创新越来越有关键性的决定作用。

首先，服务业国际转移通过技术的传递效应促进承接国技术水平的提高。服务业跨国公司为了更好地使转移的服务产业适应于承接国市场，必然要对承接国员工进行培训、交流，从而促进承接国员工学习和积累相关服务产业部门的经验、知识和技能。当这些员工再回到国内企业工作或自己创办公司时，就会利用上这些经验、技术和技能，从而使知识得到传播，促进承接国的技术发展。

其次，服务业国际转移通过技术的模仿和学习效应促进承接国技术水平的提高。伴随着跨国服务业的进入，承接国企业可以通过模仿国外先进技术而获得技术的改进和提高。例如，中国的联想、科龙等企业在借鉴跨国公司R&D全球化网络组织模式的基础上，在国外建立了自己的R&D机构，不仅充分利用了国外先进的科研设备和科研环境进行尖端的技术研发，而且跟踪了世界最新技术的发展，以最快的速度将国外先进技术信息反馈到国内，为中国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提供了一个重要平台。

此外，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使得承接国服务业市场竞争加剧，为了应对不断激烈化的竞争并取得相应的竞争优势，巨大的压力逼迫承接国本土的服务业也不得不提高研发能力、促进技术创新，通过完善自身水平不断对抗外来服务产业的进入，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承接国服务产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和水平的提升。

3.提升承接国参与国际竞争的地位和利益

发展中国家通过积极参与服务全球化、承接服务业转移、加快服务业升级，也分享了服务业全球化的部分成果，实现了自身更好的发展。通过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发展中国家可以通过跨国公司的生产体系和营销体系，扩大市场范围，增强市场竞争能力，进而带动相关产业的前向和后向联系，提高相关产业的国际市场竞争力。在承接服务业的过程中，发展中国家还可以通过获得溢出效应和外在效应，利用服务业跨国公司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营销渠道，扩大产品的出口范围，扩大市场份额，从而获得国际分工的更多利益。

4.改变承接国的对外开放模式

全球服务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服务全球化趋势的日益深入，使承接国从侧重于制造业的对外开放让位于更加全方位的对外开放模式。服务业开放和自由化程度不断提高，经济体制和服务业监管体制日益与国际通行的经贸规则和商业规则接轨，为服务业国际化扩展提供了制度保证。

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历程看，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服务贸易与服务业国际投资的大幅增长，意味国际资本开始在农业、工业和服务业三个产业领域向世界市场全面渗透和扩张。伴随着服务业的对外投资增加，服务业开始了跨国产业转移进程，这不仅是经济全球化的重要表现，更成为促进全球化的重要条件。通过吸引服务业的国际投资，在全球范围形成一个更大的服务交易网络，这有助于承接国参与国际分工和专业化的进一步发展，以提高其竞争力。因此，服务业的国际化经营，促进了承接国承接企业在更大范围、更多层面上参与国际市场和国际分工，带给承接国企业更多进入国际市场的机会。以电信、运输和金融务业为代表的现代服务技术的进步，已卓有成效地降低了国际服务链的相对成本，跨国生产所需的最小规模变得越来越小，使得不同生产规模的厂商都可以利用国际服务链进行高效分散的生产，更多的企业参与跨国化的生产经营活动。因此，承接服务业国际产业转移，使承接国开始全方位地融入到世界市场和世界经济之中。

（二）服务业国际转移对承接国的负向影响

服务业国际转移在给承接国带来更多参与全球分工、分享分工利益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给承接国带来一定的负面效应，其具体体现为：

1.技术依附

外资的技术溢出效应一直以来是经济学界关注和争论的热点问题。在服务业国际转移过程中，必然伴随着产业中所蕴含的技术。但是由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技术控制和技术保密，使得承接国在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特别是高新技术领域的国际产业转移时获得的技术溢出效应十分有限，新兴工业化国家通过吸引外资并没有达到“市场换技术”的目的。因此，对于承接国而言，承接发达国家的服务业国际转移可能面临着先进技术未引进，却失去了市场的尴尬境地。此外，承接国企业往往在谋求国外先进技术的驱动下，急于与外资合作并让出控股权，从而使得服务业跨国公司可以将承接国企业置于附属地位，甚至取消承接国企业的研发机构，控制合资企业的技术开发，使承接国失去独立开发和创新的能力，形成技术依赖，从而丧失与服务业跨国公司竞争的能力。

2.产业风险

对于在承接国具有极大垄断性质的服务业跨国公司，往往会威胁承接国的服务业产业安全。对外进行服务业国际转移的跨国公司，往往具有超前的战略布局观念和先进的技术与管理经验，凭借其所拥有的优势，有规划、有策略地转移服务产业，从而在承接国市场上造成外资的垄断，使得承接国自身失去对该产业的控制权，其产业安全也就无从谈起。特别是在当前发达国家服务产业更加先进的情况下，行业标准都由发达国家制定，成立世界通行的“垄断标准”，这对承接国而言，其自身的服务产业发展必然受到冲击。

3.人才流失

在承接国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服务业跨国公司进入承接国市场进行经营。这些服务业跨国公司凭借良好的经营业绩、完善的管理体制和良好的人力资本培训体系，能够为承接国员工提供更好的晋升机会、更完善的进修培训体制、更高的薪金待遇及更大的自由发展和决策空间，因此可以吸引更多的高层次服务型人才。与承接国本土企业相比，跨国公司对人才更加具有吸引力，因而使得承接国国内服务产业领域人才流失，使得原本竞争力就相对落后的国内本土服务业企业发展更加举步维艰。

二、服务业国际转移对移出国的影响

1.资本效应

如果从投资的角度看，服务业国际转移可能会减少母国的资本总存量。但是，单纯从资本流出角度考察服务业国际转移对国内资本存量规模的影响是不全面的，还应当考虑利润汇回带来的投资资金增加和外国对本国出口需求扩大等间接影响。资本的逐利性决定产业移出国的目标之一就是获得更高的利润。随着移出国服务业对外投资规模的扩大，其海外经营收入的回流，不仅直接增加了移出国的收入，而且可以在移出国转化为投资、消费，进一步推动移出国的经济增长。

2.产业升级效应

在全球化背景不断加深的情况下，一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更多地和国际产业转移联系在一起，因此，参与国际投资是产业移出国实现国内产业结构不断高级化和效率化的重要途径。大多数经济学者认为，通过对外投资，投资国可以将本国已经失去或即将失去国际竞争力的产业转移到其他国家，从而实现国内产业结构的优化。在服务业对外投资中，为了削减营运成本，使利润最大化，跨国公司倾向于将劳动密集型服务生产活动转移到低成本的国家，这种对外投资将会改变跨国公司母国生产行为的性质，促进母国生产向资本密集型或技术密集型升级，进而使母国的产业结构不断优化。新型产业结构有利于增强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从而带来经济的巨大增长。^[1]

3.市场效应

服务业FDI有利于移出国在国际市场上占有更大份额。通过服务业FDI，服务业移出国的跨国公司可以在移入国市场上树立形象，建立广泛的商业联系与人脉，这对于市场进入十分必要。通过跨国公司国外分支机构的活动，还可能间接地扩大母国各种产品的出口。以扩大企业产品市场和增加跨国公司体系销售为目的的对外投资，可扩大母国企业的销售规模，还可以使母国企业利用本国没有或不足的他国资源，为移出国经济业绩的提高做出积极的贡献。同时，承接国通过承接外包服务而增加出口后，使得承接国有能力购进更多移出国产品，特别是高技术、高附加值的产品。随着服务的可贸易性提高，还会进一步扩大移出国对承接国的出口的扩大，这对服务产业移出国来说意味着高额的贸易利润。

4.就业效应

从表面来看，服务业的国际转移会对移出国的就业产生不利影响。特别是对于发达国家来说，服务业在其国民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容纳劳动力数量超过了其他产业。随着服务业的国际产业转移，使得本国可能出现就业人口失业或劳动力过剩的局面。但是，从长期来看，服务业国际转移有利于降低母国国内相关产品成本与价格，这不仅可以使得普通消费者从中获益，而且可以节约母国资金，而节省下来的资金可以转向新产品、新服务领域的投资，投资的增加既可以拉动经济增长又能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据美国信息技术协会调查报告显示，美国公司通过外包省下的钱从2003年的67亿美元增加到2008年的209亿美元。美国信息技术协会和劳伦斯·克莱因教授的研究均指出，2003年外包为美国创造了9万个净就业岗位，2008年增加到31.7万个。

同时，服务业国际转移还可以提升移出国的就业结构。通过把劳动密集型和低附加值的服务产业对外转移，从而有资金、人员和能力从事和专注于具有更高附加值和竞争力的服务环节和服务部门。例如，服务业跨国公司将非核心的数据录入、软件测试等服务环节转移出去，集中力量于研发设计、品牌管理等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服务环节，通过培训提高从业人员的就业能力，可以从整体上提升产业移出国的就业结构。

三、服务业国际转移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服务业国际转移对世界经济发展的经济影响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推动世界经济增长

服务业国际产业转移对世界经济的增长作用通过承接产业转移的东道国和产业移出国经济增长的影响体现出来。服务产业的国际转移进程的发展晚于农业与工业的全球化发展进程，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服务贸易和服务业跨国公司投资增长，表明国际资本在农业、工业和服务业三个产业领域向国际市场全面渗透。服务业跨国投资的发展，不仅是经济全球化的主要内容和促进全球化发展的重要条件，更成为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通过服务业的国际转移，在全球范围形成更大、更广阔的交易网络和交易平台，不但帮助跨国公司深化内部分工以提高专业化水平，更帮助承接国促进了产业结构调整、获得了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技术，从而提高其竞争力。

2.推动国际分工的深化和广化

国际分工的深化和广化是在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的进程中实现的，是服务业移出国和承接国在根据自身的比较优势而调整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的过程中实现的。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的东道国和将自身产业转移出去的移出国，通过将外部资源与内部资源相结合，将他国产业的比较优势与本国产业的比较优势相结合，将本国的产业发展置于国际产业链条上来调整本国的经济发展方式。由于竞争的平台更加具有开放性，比较优势的评价体系也就更加具有世界性。在这样的背景下，服务业国际转移所推动的国际分工将会更加深入、更加广泛，从而形成了服务业国际转移对于国际分工深化和广化的作用机理。

3.推动世界产业结构演进

对于服务产业的承接国来说，承接服务业国际转移对于其产业结构演进的效应体现为三种。一是产业间的增量效应。服务业跨国公司以新建的方式在承接国投资，不仅会给承接国带来国外的资本、技术等要素，而且会增加对承接国国内生产要素的使用，推动产业投入要素的净增加。二是产业内存量调整效应。服务业跨国公司以并购、控股等方式兼并承接国的企业，对承接国的产业结构会产生存量调整的效应。外资企业的进入，在对承接国产业发展产生增量效应的同时，会对承接国国内原有企业产生竞争效应，促进承接国企业产业结构进行调整。三是社会技术的进步效应。承接国际产业转移的过程是承接国产业不断创新的过程。外资进入带来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不仅会对转移的服务业产生影响，推动服务产业的创新，而且会扩散到承接国的其他产业和部门，最终使全社会受益。对于产业移出国而言，产业外溢对于国内产业结构的演进影响体现为资源的配置效应，也就是根据国内的比较优势，重新配置资源所产生的效应。产业移出国将本国的产业转移出去，致力于更加具有竞争优势的产业，可以对国内有限的资源实现产业间的重新配置和产业布局的重新规划。

注释

[1]参见刘志中：《服务业国际转移及其溢出效应研究》，沈阳，辽宁大学博士论文，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