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秘籍·黑暗心辉

苏渐这回再出一次大风头，还把他好兄弟端木楚的人气地位给拉升了不少。

“是小苏大人的死党啊！”因为这层关系，大家对端木楚也比以前更友好了。

但端木楚却很是不爽。

“怎么搞的！”皇帝小舅子心中懊恼，“怎么又沾了关系的光？你们就看不到我端木本人的天赋才干吗？！”

再说狄子默事件中的倒霉蛋高敞，虽然中了黑魂术，好在他高家高手如林，要解除邪术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虽然他逃过这一劫，却因在玄武卫有关人士破案的紧要关头，贸然出现，终究还是被追究责任了。

而玄武卫后续深挖彻查此案时，又查出高敞这厮以前刻意讨好狄子默的行为，于是，本来想打苏渐闷棍的高大少，结果却得了灵鹫学院一个“不检点”的处分。

虽然只是一个处分，但对高敞这样纨绔子弟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旧恨未了，又添新仇，可想而知高敞有多痛恨苏渐。

再说苏渐。等这事情风头稍过，他想起狄子默临死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便陷入了沉思。

斟酌再三后，他觉得值得冒险。

于是经过一番准备，苏渐便在一天入夜后，身着黑衣，潜入了狄子默生前所住的“云鹤别院”住所里。

身为侦缉此案的一线人员，苏渐对狄子默的确切住址，可谓了如指掌。

轻车熟路地潜入狄子默被查封的屋子里，没费什么劲，他就在一个花盆架底下，找到了房中暗道的机关。

小心地打开机关，苏渐进入暗道，打起了全副精神，发出一道掌心火，照明着小心前行。

毕竟，虽然当时狄子默临死前说的话，不像说谎，但苏渐觉得，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靠着掌心火的照明，没走出多远，苏渐就发现暗道已经到了尽头。

眼看暗道是个断头路，但苏渐却不慌不忙。

他举起掌心火，在暗道尽头的地方，仔细地照了一番，便看到角落里有一大片泥土，颜色比周围浅淡。

看到土色有异，苏渐凝神屏息，小心地将这块泥土挖开，便发现后面果然还有个小暗道。

挖开这暗道后，苏渐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冷风嗖嗖的洞口，侧耳凝神听了好一会儿。

确定没什么异样后，苏渐才深吸了一口气，缩着身子，顺着小暗道爬了进去。

憋屈着向前爬行，大概爬出都有二三十步远，中间还竟然有好几次转弯，才终于又到了尽头。

在这过程中，苏渐很肯定，这个密道连狄子默自己也很久没走过了。在他爬行之时，不仅一路闻着浓重的陈腐气息，还被无数蜘蛛网给挂满了头脸和衣服。

而在这样憋气爬行时，苏渐心中忍不住感叹，这狄子默还真是纠结的人，这一环套一环的暗道，也挖得跟他弯弯绕的心肠一样。

等终于爬过这个隐秘的暗道，苏渐赫然发现，这暗道尽头连接的，竟是一个非常阔大的密室！

这密室七零八落地堆放着一些杂物，显然尘封已久，到处都挂着蛛丝，稍微一动便溅起无数的灰尘。

如果没有狄子默的提示，一般人就算到了这里，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们只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尘封不用的杂物室。

不过苏渐稍微走了几步，就在一个不起眼的破旧蒲团下，翻出一本黑绢封面的旧书卷。

苏渐先灭了掌心火，在黑暗中，小心地将旧书卷表面的灰尘抖去。

积年的尘灰飞入鼻孔中，倒让他连打几个喷嚏。

然后他重燃掌心火，凑上去一照，便看见旧卷的封面上，竖排着四个古体篆字：

黑、暗、心、辉。

光看到黑暗心辉的书名还没什么，但当他翻开书页，看到这些古朴字体写的内容时，苏渐的心，不知不觉跳动得越来越快。

密室如此安静，以至于苏渐咚咚的心跳声，在耳中听得非常明晰。

“这是……”

也难怪苏渐心跳加速，他看了一会儿，赫然发现这本竟然是传说中的禁书，记载了被禁止学习使用的“黑暗星流术”。

原来，这世上有光就有暗；在那些辉煌光明星流术的反面，就有透着邪恶气息的黑暗星流术。

这本《黑暗心辉》，记述的就是这样的异术；当然它所记载的，不是哪一种具体的法术，而是详细阐述了黑暗星流术的基础原理知识。

如此禁书，苏渐还是第一次读到。

这不读则已，一读之下，苏渐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这些黑暗星流术要被官方明令禁止。

苏渐也曾经认为，一种法术本身，无善无恶，就如《道德经》中所说“我自然”。

但今天一看之下，苏渐才知道，这种想法挺幼稚。

他看到，书中讲述，如何按照草木枯萎的道理，凋敝一个人的生命；

他也看到，如何参考月涌大江流的自然场景，加速敌人伤口的失血速度；

他更看到了，如何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获得可怕的黑暗力量。

他更看到了，怎样通过一种巧妙得让人恐惧的方法，让敌人走向本性的反面——比如，让一个温尔文雅的谦谦君子，变成凶残嗜血的屠夫！

可以说，苏渐是浑身颤抖着翻阅完这本前所未见的密卷。

当然这秘笈中，除去这些让人发抖的邪术，还有很多从死亡的“新奇”角度，对搏击、战斗，甚至整个种族间的战争进行了思考和议论。

不得不说，这些思考成果，有着置死地而后生的独特之处。

读到此处，苏渐心中一动，忽然发现，这一点倒恰好契合他的血瞳心眼秘术。

苏渐一直认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华夏好子民。

所以乍看这样邪恶诡秘的密卷，他真的很想扔到一边，抛到脑后。

但这古老的书卷，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苏渐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读完。

不仅如此，当他想着，看就看了，不记住就行，结果稍一回忆，却发现那章章节节、字字句句，竟是历历在目！

“唉……”

密室之中，少年丢下书卷，幽幽地叹息一声：

“莫非，你苏渐应该是个读书人。

感慨一声，苏渐环顾四周，心想道：“真没想到，狄先生平时那样道貌岸然，暗地里不仅血案累累，竟然还收藏这样禁书。也不知道这禁书，是不是尊龙教之物？”

一想到这里，那个娇憨玲珑的小女娃儿，在他心目中再次升值。

接触到《黑暗心辉》这书，对苏渐还有个启发。

都说“星流术”是人龙大战后兴起的，但从这本黑暗星流术教材的材质、字体来看，其存在时间远远超过二百年。

这样看来，神州大陆之人，早就开始把星空之力往这方面使用了。

在从密室中出来之前，苏渐慎重起见，还是把这本禁书放回原处，继续藏在这很难被人发现的密室中。

而因为现在他已经完全记住了密卷内容，想忘也忘不掉，于是苏渐也只好用“术无善恶，惟人自使”，来安慰自己。

并且，他也想着，自己这阳光少年，能有什么机会去和黑暗生物拟态融魂呢？

所以这本《黑暗心辉》，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一本偶然看到的参考书吧。

不得不说，因为立下这一番大功，苏渐接下来这些天里，可谓春风得意。

比如这一天傍晚，他出得学院，回到京华，往住处走的途中，路过以前巡街的地段，便发现那些商贩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善。

于是在他们的热情相邀下，苏渐到这个摊儿喝杯酒，去那个摊儿拈只梨，与小商贩们关系融洽，其乐融融。

当然，真正的奸商，对他此时也是假笑，内心鄙视依然。

偶尔在街头，他还遇到青龙、白虎军的校尉出来喝酒；见他这个黑衣卫少年如此，还忍不住嗤之以鼻，当场嘲讽。

若放在以前，苏渐不免愁苦，但现在心怀已经宽阔许多，面对冷嘲热讽，他只是一笑，行个礼自己走远。

见他这样应对，那些准备借酒发疯的友军军官们，倒是一愣，仿佛一刹那有个错觉，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卑微的黑衣卫少年，而是碰上什么气度雍容的主官。

只是苏渐并不知道，碰上友军嘲讽这样的风波，实在算是小事。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喝了几杯酒，脚步踉跄，哼着不知名歌儿往住所走时，就在路过的一个暗巷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苏渐并不知道，就在某条巷口的墙角阴影里，一个身形修长之人，正在暗中偷偷地窥伺。

此人一边窥伺，还一副沉吟的模样，似是若有所思。

过了一小会儿，偶尔一阵风来，吹开街边行道树的枝叶，将皎洁的月光透在他脸上。

如果这时苏渐注意到这人的脸，定会大吃一惊：

“神戟将萧龙雀，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苏渐这时酒饮微醺，浑然想不到这天子脚下，还有一个武功高绝之辈，在暗中窥探自己。

他懵然不觉，但萧龙雀锐利的目光，却时刻聚焦在他的行踪上。

出人意料的是，当苏渐终于走向这里，萧龙雀如此大人物，竟是屏住呼吸，潜身向前，眼神逐渐凌厉。

这时，一片发黄的秋叶飘下，本会落在萧龙雀的头上，但就在几寸之外的地方，似被无形墙壁所挡，硬生生地歪向一旁。

杀气已然流溢。

只要下一刻苏渐靠近，萧龙雀就会倏然扑出，如夜影灵豹，利刃在少年喉头一抹，如清风吹过，少年的生命就将随之消逝。

只是在这千钧一发间，却有一个紫发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股强烈而独特的暗黑气势，倏然冲撞在萧龙雀身上！

猝不及防下，萧龙雀身形灵动地向后一翻，几个纵跃，已如行云流水般避入了深巷中。

“谁？”萧龙雀那对细长的美人目，锐利如刀，看着如影随形而来的少女。

“我？”小少女神色冷厉，冷冷一笑，忽然浑身散发暗紫的光芒，转眼一对幽月蝠翼张开在身后，暗月幽云下宛如炼狱的死神。

如果这时苏渐在场，刚看过《黑暗心辉》的他定会大吃一惊：

“幽小眉，原来你会黑暗星流术！”

“冥月血蝠”，这正是小魔女幽小眉的黑暗星流术。

和平时在苏渐面前呆憨的模样完全不同，幽小眉此刻，神情肃杀，目光凌厉，整个人寒傲如冰，就如一支出鞘的利剑，和苏渐面前的娇憨小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见幽小眉黑暗魔族的特征，萧龙雀先是一喜。

作为人族豪杰中的豪杰，出手消灭龙魔二族，几乎成了萧龙雀场面上的本能。

不过，等他看清小少女寒傲如雪的美丽面容，却又是一愣，竟没有像往日那样，一出手就消灭挡在面前的任何黑暗势力。

“那个人，是我的。”小少女冷冷说道。

“那个人？”萧龙雀看着外面正乐呵呵走过的少年，又是一愣。

“没错。”幽小眉拧眉说道，“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不过，只能是我的死人，要杀，我来。”

“这样啊。”萧龙雀沉吟地看着少女。

不得不说，表面是人族豪杰的萧龙雀，对幽小眉这样的黑暗气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爱好。

他被这样的黑暗气息吸引，便跟幽小眉多攀谈了两句，就进一步被少女流露出来的娇憨、冷厉双重性格所吸引。

曾有那么多美妇佳人，在萧龙雀面前花枝招展、搔首弄姿，使尽浑身解数。想得到他的一瞥。但那一切都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今夜这暗巷中，只是小少女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几句恶狠狠的话儿，却将萧龙雀深深的吸引。

这种吸引，来自于小少女玲珑美丽的容貌、冷厉傲然的态度、娇憨冷傲交织的双重性格。

按年纪面貌，她显然是妹妹的身份；但言谈举止间，却对萧龙雀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同样，幽小眉溢于言表的警惕，但却实则毫无机心。

这样错乱的双重的观感，对眼高于顶的萧龙雀，竟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

这种感觉，就好像，张开冥月血蝠之翼的少女，明告诉你她是一剂毒药，但萧龙雀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倒在杯中酒里，摇晃，调匀，然后优雅从容地喝下去，在死亡前还不忘发出由衷的赞美。

于是，当幽小眉已从幽暗的月影中遁去，萧龙雀还是久久不动，在秋夜的月光里静静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