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与荣耀:新时代女排奋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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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圳回到北京,郎平带着队员集体“消失”了。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早饭后进训练馆,八点半拉开架势训练,中间只有几次坐下喝口水的工夫,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午睡起来是身体训练课,晚上安排治疗、录像学习……一天的时间满满当当。

一周七天,只有周四上午和周日不用进馆。从5月27日到6月22日,一共27天,这也是2013年中国女排仅有的一段可以安静训练的时间。

在纠结要不要接手中国女排时,郎平就研究过这一年球队的日程表,满打满算七个月时间,被各种国际、洲际、全国比赛切割得很零碎,完全没有时间系统训练。

七月有全运会,国手要提前回省队备战,少说用去三周,八月开始连续四周参加世界女排大奖赛,九月面临这一年的“大考”——亚洲锦标赛,留给郎平集中训练队员的时间,只有这27天。

集训开始一周后,江苏的自由人陈展突然接到国家队调令,这是她做梦都盼望的好消息。陈展兴高采烈又心怀忐忑地到北京报到,全神贯注跟队训练几天下来,就累得不想说话了。

有天上午训练,陈展送球总是送不上去,郎平看出她累了,但判断她还可以坚持,并没有马上叫停。等训练完上大巴车,领队赖亚文问陈展感觉如何,她实话实说:“国家队真的是好累啊!本来竞争就激烈,心理压力就大,教练的要求还特别高,训练时感觉到处都是教练的眼睛,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轻易放弃每一个球,练完真的只想说:累死了。”

郎平率领队员们艰难起步。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早饭后进训练馆,白天全天训练,晚上还安排治疗、录像学习,一天的时间满满当当。

因为全身许多部位都有伤病,郎平在训练中经常会找地方支撑倚靠一下,一天下来,她往往比队员还辛苦。

练技术,还要练意志品质。

最考验人的是单人防守训练,在球队里也叫“单兵”。教练和队员通常把“单兵”和惩罚联系在一起,可见这项训练有多么不受欢迎。

因为训练中放弃了一个不该放弃的球,颜妮被郎平点名来一组“单兵”。

作为国家队的新兵,颜妮对于自己在国家队的前途并没有什么信心,初来乍到,因为放弃一个球挨罚,她感觉很委屈。

“单兵”训练开始,平时站六个人的半边场地,只剩下颜妮一个人了。郎平站在球网前中间的位置,两位男教练包壮和袁灵犀一左一右斜对着颜妮,他俩的身后各有一筐排球。两个队员负责给教练“输送炮弹”,另外两个拿着毛巾,随时准备冲进场地擦去颜妮倒地留下的汗迹。其他人退到场外,为颜妮加油。

郎平一声“20个好球,开始”,两位教练你一个重扣,我一个轻吊,可着偌大一片场地调动颜妮。防起的球有数量规定,还有质量要求,算不算数,郎平说了算。

前几个球还好,随着难度加大,体能下降,身高超过1米9的颜妮,真的跑不动了。每一次竭尽全力倒地救球,地上都是一片汗迹。记不得跌倒又站起了多少次,终于防起了第18个好球。

为了一次倒地起球,颜妮重重摔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在队友的加油声中,郎平开始倒计时,10、9、8、7……如果数到0还没有站起来,已经完成的好球就要减掉一个。

眼泪已经在颜妮的眼圈里打转了,男教练也已经拉开架势准备扣球,姐妹们大声喊着颜妮的名字,催促她赶紧站起来。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颜妮终于挣扎着站起来,面向下一个来球。

终于完成了20个好球,颜妮被队友搀扶着离开场地,一边喘一边哭。

队员们练指卧撑,以锻炼手指力量,增强拦网效果。体重偏重的王一梅练完后,感觉手指似乎快断了。

此刻,平时风趣幽默、对姑娘们体恤有加的郎平一脸严肃。她说过:比赛场上对手绝不会跟你妥协,有些坎儿必须自己过。


第二周、第三周,训练量逐渐加大。

相比起弥补技术上的差距,郎平在训练态度和作风上更较劲。

身高体壮的王一梅,最害怕练指卧撑。每天一到练指卧撑环节,她就恨不得躲到郎平看不见的地方。

“大梅,你还往哪儿藏?”郎平追着王一梅,那语气,让人捧腹。

大梅面露难色往队友身边凑凑,郎平指着自己前面的空地儿:“来来来,你上这儿来,我看着你做!”

指卧撑,是郎平特别强化的训练项目。这些年队员们练得少,手指力量不够,拦网效果不好,还很容易受伤。

练指卧撑,体重轻的队员都感觉十指不堪重负,更别说偏重的王一梅,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40秒一组,郎平掐着表,盯着动作,身体不是一条直线不行,不用手指支撑也不行,发现不合格就延长时间。每次郎平喊停时,姑娘们一个个呲牙咧嘴。最痛苦的是王一梅,回回都坐在地上,举着双手认真检查,像是担心哪根手指断了。

白天训练结束,晚饭后郎平会个别约队员看各自的比赛录像。轮到二传手沈静思那天,她简直不忍目睹自己的传球录像,但郎平鼓励道:相信自己,不断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

感受到教练的耐心,沈静思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专注于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