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铜言灵

地宫壁画上的朱砂在接触血珠瞬间剥落，露出底下青铜浇铸的星象图。雪舞的指尖刚触到冰冷的铜壁，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磷火。那些嵌在墙缝中的鳞片状晶体，竟是用人鱼膏制成的长明灯。

“永和九年...“云澈用刀尖划开掌心，更多金血渗入地砖缝隙。血液游走的轨迹突然扭曲，在镇魂碑图案旁显出新字——“星坠之时，黄泉倒灌“。

雪舞突然按住太阳穴。晶石残留的灵力正在她识海中翻涌，那些属于另一个“雪舞“的记忆不断冲击现实认知。她看到自己穿着月白色祭袍站在青铜巨门前，而门缝中渗出的黑雾正在吞噬哭嚎的村民。

“别看眼睛！“云澈突然捂住雪舞双目。前方三丈处的镇魂碑终于显现真容——那根本不是石碑，而是具十丈高的青铜人像。人像胸口插着七柄星纹剑，每把剑柄都拴着碗口粗的锁链，链条另一端没入地底深处。

当啷——

锁链无风自动。云澈臂上的古篆突然浮空而起，在地宫顶部投射出浩瀚星图。雪舞颈间的晶石自行飞向青铜人像眉心，镶嵌进莲花状凹槽的刹那，整座地宫响起晨钟暮鼓般的轰鸣。

青铜人像的瞳孔亮起幽光，口中吐出混着铁锈味的古老语言：“验明正身。“每个音节都让空气产生波纹状的震荡。

云澈突然单膝跪地，他肩头的伤口迸裂，金血在地面汇成奇异的图腾。雪舞想要扶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青铜地砖吞噬，玉质鹿角正在与晶石产生共鸣。

“名讳。“青铜人像再次开口时，锁链开始崩解。第一柄星纹剑坠落在地，剑身映出云澈重瞳的倒影。

少年喉咙不受控制地振动：“云...“

“不要应答！“雪舞突然尖叫，晶石中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出关键信息——所有向青铜言灵吐露真名者，都会成为镇魂碑的祭品。

但为时已晚。第二柄星纹剑应声坠落，云澈的瞳孔彻底分裂，左眼燃起赤炎，右眼凝结玄冰。他背后浮现出双头巨鸟虚影，一边羽翼浴火，一边羽翼覆霜。

青铜人像突然剧烈震颤。当第三柄剑跌落时，人像胸口裂开巨缝，露出其中水晶棺椁。棺中躺着与酒仙容貌相似的白衣男子，只是额间金纹已经碎裂，心口插着半截青铜戟。

“天枢星君...“雪舞脱口而出的瞬间，水晶棺盖突然炸裂。白衣男子的残魂立起身来，被斩断的左手指向云澈：“叛道者当诛！“

整个地宫开始坍缩。云澈本能地挥刀格挡，柴刀与残魂的剑气相撞迸发出日珥般的火光。雪舞趁机抓住坠落的晶石，鹿角突然生长出翡翠枝桠，在地面织成灵力罗网。

“他的残魂被污染了！“雪舞的瞳孔完全转化为翡翠色，“看星纹剑的排列——摇光位偏移了三分！“

云澈一个翻滚避开剑气，重瞳精准捕捉到七柄星纹剑的方位。当他将柴刀插入摇光位的剑痕时，残魂的攻势突然凝滞。青铜人像发出痛苦的嘶吼，墙壁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抓向两人。

雪舞的鹿角突然折断一截。她用染血的断角在虚空画出星轨，晶石顿时迸发月华清辉。那些青铜手臂触及月光，表面立刻爬满青苔，动作变得迟缓如龟爬。

“用朱雀火点燃天权位！“雪舞的声音夹杂着两个重叠的声线。云澈额间金纹爆燃，柴刀化作火凤撞向西北角的青铜灯柱。

地宫顶部突然塌陷，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天枢星君的残魂在月光中逐渐透明，他破碎的金纹里渗出黑血，那些污血落地即化作嘶吼的怨灵。

“原来...被侵蚀的是我...“残魂突然凄然苦笑，剩余四柄星纹剑同时出鞘，将怨灵钉死在青铜壁上。他转身看向云澈，左眼金纹竟与少年如出一辙：“小心北斗...“

话音未落，残魂连同水晶棺椁炸成齑粉。云澈扑倒雪舞的瞬间，看到青铜人像背后浮现北斗九星的投影，而本该隐去的辅星位置，赫然悬着枚血色瞳孔。

地砖突然翻涌如浪。当两人坠入地下暗河时，雪舞的鹿角发出共鸣，指引他们漂向闪着微光的溶洞。云澈的伤口浸泡在河水中，竟生出细小的金鳞。

“你的体温...“雪舞突然瑟缩。云澈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渗出冰霜，而暗河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借着金鳞的微光，他们看到河底沉着无数青铜棺材，每具棺椁都拴着刻满咒文的银链。

当第一具棺盖被顶开时，雪舞认出了浮出的尸体——那竟是三日前给他们送过炊饼的樵夫。死者紧闭的眼皮下鼓起游动的黑虫，指缝间还夹着半块暗影教团的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