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杏花判官1
林青青觉得很有道理，两人竟然讨论了起来。韦庄敲了敲桌面。
再重新得到二人的注视后，才继续说道：“目前能判断的就这么多，她们的死因应该是个突破点。越是隐瞒的地方，问题也就越多。”
提到这个，方平的脸色又委屈了起来。“已经请了最有经验的忤作了，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韦庄眉头一皱，这确实不好办呀。
林青青听到此处，心中有了主意，在韦庄耳边说了几句。韦庄先是不情愿地摇了摇头，林青青拽着韦庄的袖子晃了晃。
后又拿起认罪书，说道：“这凶手心思缜密，所留线索极少，且经过这两次作案，手法越加熟练，只怕后面还会作案，那两具尸体绝对是重大突破口。”
韦庄听她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林青青的要求又让他不放心，一时难以抉择。
思索片刻后，韦庄还是答应了，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林青青听了他的要求，脸上有点窘迫。
方平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悄悄话，感觉自己有点碍眼，便打算先行告退。
“站住。”韦庄呵停了方平，指着林青青说道：“她可以和你去一趟府衙，帮忙验尸。”
方平如获至宝般地看着林青青：“庄哥眼光就是好，嫂子真厉害。”
不要钱的赞美涛涛不绝，听的韦庄头又开始疼了。林青青一向自诩脸皮赛城墙，听了他的夸奖，竟也有些脸热起来了。
韦庄看着脸颊染上红色的林青青，立刻打发了方平出去，准备马车。
方平乐呵呵地接了小厮的活儿，拉着四竹就走了。
林青青拿起书充当扇子，给脸降降温度：“相公，那我也去准备一下。”
韦庄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笔，打算将字练完。只是这注意力极难集中起来，练了几笔，横不是横，竖不是竖的。
他无奈地放下笔。风从窗外吹来，安静的屋里只余风声。抬头仰望，蔚蓝色天空极高极远，但自己所能看到的，不过方尺之地。
收拾妥当的林青青回房时恰巧看到这一幕，韦庄落寞的神色，让她的心一揪。
林青青故意加重了脚步声：“相公，我衣服换好了，你看看如何？”
韦庄从思绪中被拉回，看了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林青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方才让她离开。
不过片刻，彩儿为韦庄送上一碟桂花糕和一壶酒，说是林青青出门前特意吩咐的。
韦庄接过酒壶，浓浓的醋味从中传来。打开盘子旁放置的花笺，上面写着：“相公今日大发神威，醋意泼天，特意奉上二十年老沉醋一壶，供夫君享用，愿夫君再接再厉，亲亲娘子敬上。”
韦庄将花笺拍在桌上，整个人猝然变成了熟透的番茄，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林青青，你个流氓女人。
方平拉着四竹等在马车旁，远远看到一白色圆筒状物体平移了过来。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嫂子？”
白色物体里传来了林青青肯定的回答。方平上下打量了一下，原来是带的幂䍠，只是这白纱拖地，远看就像没有脚似的。
这下，方平也明白刚才两人的悄悄话到底是什么了。
林青青坐上车，四竹驾车，方平骑马，向府衙前进。
马车从府衙小门进入，林青青跟着方平来到了存放尸首的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看来是方平提前打好招呼了，这人倒也细心。
“嫂子，这间屋子就是。你自己进去吧。”方平交代四竹在屋外守着，自己则先去安排查访书店之事。
进屋后，林青青一把扯下碍事的幂䍠，大大出了口气，却不小心被一阵尸臭呛到。
咳嗽中，从袖袋里抽出一方帕子护住口鼻后，开始验尸。
大约过了三盏茶的时间，林青青才出来。
“嫂子，怎么样？”已经打探完消息的方平按耐不住地问道。
“幸不辱命，回府细说。”林青青将从尸体上找到的东西仔细包裹好，递给方平。自己则走到水缸处，将手仔细地洗干净。
两人回到侯府时，太阳尚未下山。韦庄也刚把今日的药喝完，躺在床上休息。
方平将桌子推至床边，摊开包裹，让韦庄看的更清楚些。
包裹里是几个更小的纸包。林青青拆开第一个纸包，里面是两根三寸长的银针。
“这是我从孟秋儿和王萱后脑勺处找到的，银针直插脑干，会引起心脏骤停。这就是死因。且这银针所刺位置刁钻隐蔽，女子秀发浓密，极难发现。”
“这个位置普通人可能扎准？”
林青青看了看韦庄，估算了一下：“不可能，这个位置缝隙极小，得需精通医理之人，才可做到一击毙命。”
林青青又将另外两个纸包打开，是红色的女子指甲。她指着这两包指甲说道：“她们的指甲里都有不夜城的花粉。”
“不夜城，那是什么？”方平头一次听说，韦庄也未曾在书中看到过。
“是一种植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夜间会发光，染指甲的时候放一些，格外好看。但这是青楼妓院流出来的法子，寻常女子若是用了，也是不敢带出门的。”林青青仔细解释道。
方平正要歌颂林青青见多识广之时，韦庄抢先一步打断道：“还有其他吗？”
“有。”林青青神神秘秘地打开最后一个纸包：“但是比较小，你们要认真看。”
方平闻言，赶紧凑上前去。韦庄则是在看到林青青使坏的眼神后，往后退了退。
果然纸包里空空如也，方平直接把纸翻了个面，也没找到。
林青青看着懵掉的方平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是证据太大了，我才没有装进来。”
“是什么证据？我去帮你取来。”方平转身就要去取。
“是她们的脸和衣服。”林青青招招手，让他回来：“她们都化了妆，且衣服也是精心搭配过的，看指甲掉色的程度，估计也是那时候一起染的。你们说她们这盛装打扮是去见谁呀？”
“情夫。”韦庄接过话。
“那么凶手是情夫？”方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凶手假借情夫的名头，约的死者。”韦庄拿起纸笔，将现有的线索汇总。
韦庄拍拍方平，问道：“我和你说的书店，查到结果了吗？”
方平点点头：“嗯，查到了，那家店叫做墨香坊，这带有多种药材的自制墨就他们家能做得。
我也和老板打听过了，这墨保存的时间极长，三年五载都没有问题，买过的人不少，老板也记不清了。”
“时间线太长。那老板什么来历？”韦庄追问道。
方平回忆了一下：“老板叫李隽逸，是外来人口，二十岁入赘。
墨香坊是他老丈人的店铺，老丈人前两年过世了，他便继承了这家书店。
这定制的药墨也是他接手之后才有的。
据说他们本来夫妻合睦，但是1个月前他的妻子突然和人私奔了，他还去官府报了案。”
韦庄停住笔杆：“私奔，这么巧？”看了看记录下的线索，灵机一动，再次拿出认罪书细致地查验起来。
“果然如此。”韦庄将认罪书放在桌上，林青青和方平没看出什么特别。
“味道，起初我们认为是墨水里的味道，但是墨水挥发快，味道如何能保留这么久。”
方平还是不明白：“庄哥，不是墨水的味道，那是什么的味道？”
林青青手指在认罪书的一角，捻揉几下，再将手指至于鼻下：“原来如此。”
方平看着两个打哑谜的人，深刻地觉得自己被歧视了。在他流下屈辱的泪水之前，韦庄公布了迷底。
“这药材的味道是由纸张散发出来的，应是长期和药材堆放在一起，这才染上的味道。”
韦庄将写好的纸推到了中间：“李隽逸妻子和他人私奔，对不忠的女人厌恶，符合。他能自制墨水，所用药材气味和认罪书上气味相同，符合。能对得上两条线索，可以暂定为嫌疑人了。”
方平忙将纸条收入怀中，小心存放。才半天的功夫，庄哥就帮他找出了个嫌疑人，真的是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