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国联小国代表一致拥护李顿报告，坚决拒绝承认所谓伪满新国，但未明白指斥日本违反盟约，日方散播中日将直接交涉谣言

〔日内瓦〕 国联大会特会今日下午三时四十分继续开会。法、英、义、德四大国代表相继发言，均未明白判断是非，但主张应以李顿报告书为根据，促成中日两国之和解。法代表彭古主张国联应规定中日交涉原则之大纲。英代表西门谓，吾人应周顾事实，促进实际的解决，希望美俄两国均能参加十九国特委会。义代表阿洛素则倡议对于中国改造，实行国际合作，并赞助西门邀请美俄参加之建议。据记者观察，大国态度显与小国不同，不愿国联遽加日本以制裁云。（七日中央社电）

〔日内瓦〕 我国代表郭泰祺定明日在国联大会演说，各小国现正作通过宣布日本违反盟约及不承认“满洲国”两决议之运动。（七日中央社电）

〔日内瓦〕 国联大会七日下午三时续开，乌鲁圭代表布罗演说后，即有大国代表法陆长彭古、英外相西门及荷代表莫雷斯科、丹麦代表布倍克、德外长牛赖资、土代表韩苏培依次演说，再后中国驻英公使郭泰祺及日代表松冈亦各有补充演说。据主席希孟言，总辩论明日或可完毕。（国民社电）

〔日内瓦〕 颜惠庆博士今日以蒋介石来电送交国联大会，否认蒋赞成中日直接谈判之谣言。中代表团今日又将苏炳文来电送交大会，据称，十一月二十八日日飞机六架在中东路十八里亩（译音）车站掷落炸弹数枚，居民死伤数人。（路透电）

〔日内瓦〕 当今日（七日）国联大会宣告开会前，国【联】秘书厅曾将日本所送中国复起排日运动函，分送各会员国。函内捏称中国复起抵货运动，并谓此次排日活动之复起，由于中国代表顾维钧博士在行政院会议声明抵货正当所致。（国民社电）

〔日内瓦〕 各小国代表在大会中发言，均对我国表示同情，但未明白指斥日本违反盟约。日方现仍在此间散播中日行将直接交涉之谣言，冀淆国际观听。（七日中央社电）

西班牙代表从法理立言：日本罔顾国际法纪，国联迁延自召灭亡

〔日内瓦〕 国联会非常大会七日上午十一时开会，由比国外长希孟主席。本日会议系赓续关于中日争端之一般的讨论。西班牙代表马达里加发表演说，谓渠承认中日争端复杂艰难，此项争端乃国家的理性与国际的理性相冲突，而此国际的理性对于日本国民未必不发生严重之影响。西班牙代表对于国联会加以称颂，谓国联会当满洲事变发生时，为之大惊，爰乃采取审慎贤明而又忍耐之行动。渠又谓每一问题，若以善意图谋解决，则程序虽迟缓亦属无妨。大会与国联会之任务，在终止敌对行为，而为争端觅一解决方案，又在宣扬国联会所有之原则。当其着手调解以前，国联会宜先将其对于过去事变之意见予以宣布，以便调解易于进行。盖调解方案，必须有明白之基础与确定之立场而后可，调解必须顾及国联会之利益。国联会设若放弃职责，必将自召灭亡。调解亦必须顾及日本之利益，盖日本永久利益，实与国联会之利益相符合也。马达里加又谓，西班牙政府对于李顿调查团观察所得及结论之主张，完全接受。西班牙代表作结论云：“永久之日本与历史上之日本，当因此事获一教训，即至少就方式而论，吾人与目今之日本意见实不相同是也。世界所需者系秩序，但秩序非戎装或士兵之谓。所谓秩序，不外规则与法理而已。”又云“吾人当主张法理，信仰法理，并认定法理”云云。马达利加演说毕，主席乃请瑞士代表穆塔发言。（七日哈瓦斯电）

瑞士代表为道德说法

瑞士代表穆塔继起发言，采声雷动。穆氏谓渠不欲扬声诽议争执中牵涉两大国之任何一国，盖两国均与瑞士维持至□好之关系也，渠今仅欲发言维护国联盟约。行政院将本案移交大会，其目的乃欲使各会员对争案与李顿报告书自由发表意见。李顿报告书乃绝好文件，足增撰稿人与国联之声望。国联在此间辩论后，将有何种步骤乎？以渠意见，应令十九特委会提出并监视一种和解手续。渠希望此事可成，庶避免适用盟约第十五条第四节之需要。日本之行为，果为合法自卫之行为乎？李顿报告书已有毫无疑义之答语。日本在施行其扩拓政策时，果有军事征服之念乎？李顿报告书于此亦有答语。苟无日兵，“新邦”不能成立，但调查团亦谓恢复原状为不可能矣。穆塔至此，言及日人所称不请求国联援助之理由，谓“日人理由，颇与第十条及第十二条相抵触，任何国家不应任意进行，此乃世界和平成功之要素。吾人对于两国皆有完全同情，吾人希望不独在现有争执上，并在各问题上有友谊的解决。总之，日本已越出其权利之外，如日本接受国联之权威，则实有增其荣誉，而对于道德的力量与天良之尊严，大有裨补也”云云。（路透电）

希腊代表借题发牢骚

希腊代表波立狄斯于采声中继起发言，谓今晨聆诸人言论后，渠不愿多所赘述。国联已解决沪案，声望因之增高，现尚有东三省事尚待解决，较之沪案，难良［易］悬殊。幸李顿报告书对此时局，示以南针，故此书乃觅取最后出路之工具。今在大会前之主要问题，为合法自卫问题。自卫乃任何国家应有之权，受危害时应采行保护自己之立即计画。日人所谓合法自卫，应从国际公法点研究之。李顿报告书关于此点，言之綦详。日本苟不能提出证据以推翻之，则李顿报告书当然支配大会之决议。波氏言至此，追述一九二五年处理希布两国争执之旧案，当时希腊接受行政院之决议，而允付赔款也。日本在此争议中，诚受有挑衅行为，如片面废约、排货等事，但此种危险果属真正巨大，而使日本可无须请国联干涉乎？松冈虽提出日本不请求国联办理之理由，惟渠觉日本至少应试验国联干涉之能力。渠对于日本意志与信仰之诚挚，不欲有所疑问，但渠以为大会责任所在，不可不声明日本理论之乖谬，故时局仍有希望地步。渠信大会仍可觅取友好解决之基础，而免去采用第十五条第四节之必要云云。（路透社）

中美瓜地玛拉代表马都于波立狄斯演说后发言，谓小国对于中日争议之焦虑，乃因其牵涉原则而起。渠所代表之政府赞助国联盟约所含之原则，并认李顿报告书应为国联各种行动之根据。渠准备竭其能力，拥护李顿报告书，瓜政府主张条约之尊重云云。

马氏言毕，大会乃宣布延会，定今午三时半续会。

法代表彭古演词欠明晰

〔日内瓦〕 国联大会今日午后三时四十分续开会议，首由乌鲁圭代表布罗博士发言，略谓渠发言之目的，在援助国联所有之权力，渠赞成设立一种委员会，研究觅取解决争端之方法云。

法代表彭古继起发言，谓国联易受人指摘，有人以为办事迂缓，适用于远东争□者，亦可适用于将来欧洲冲突。持此见解者，在此争执中将觉其错误。情势异乎寻常，吾人必不可忘者，争执中两造之一，有权在其他一国驻扎军队。法国在国联之中，愿参加凡可恢复和平之任何计画。一年前，即十二月十日，国联于白里安主席之下曾通过一议案而成盟约之基本原则，并附有一种宣言，不独为行政院所通过，且亦为两造所承认，于是调查团乃告成立。今其报告书刻方在考虑中，此报告书分为两部：一为认识与视察，一为结论与建议。为吾人利益计，吾人工作应基于此种认识与建议。在大会之前有两个阶叚［段］：一为调和，关于此节，渠觉应先表示最小之基础，俾调和之程序得不越出其范围；一为将来或须有依照第十五条第四节办理之必要，渠以为报告书已表示最好方法，于此可适用一种调和程序，即双方直接讨论是也。目前已有之辩论，尚未表明双方对于李顿报告书结论之感想。渠以为必要者各点须分别有密切详细之讨论，此为初步的调和程序所不可少者云云。彭古演词殊欠明晰，颇为人所抨击。英外相西门继彭古发言。

文中屡言盟约第十五条第四节，兹录原文如下：“倘争议不能如此解决，则行政院经全体或多数之表决，应缮发报告书说明争议之事实，及行政院所认为不允适当之建议。”

前日开会情形

〔日内瓦〕 国联大会特别会议六日下午三时四十五分续开会议后，爱尔兰代表高诺利、瑞典代表恩顿、捷克斯拉夫外长彭纳斯等，依次发表意见如下。

南爱代表大声疾呼：国联如畏葸不前，本身将无以图存

〔日内瓦〕 国联大会今日午后继续开会时，爱尔兰代表高诺利首先发言，谓李顿报告书及大会对此所可采行之行动，不仅关系中日两国，且亦关系国联本身之前途。远东和战之大问题，及其在世界和平上之必有的影响，皆与对此报告书之决议实相维系。渠之言此，实非侈谈，大会必须根据事实，下以公平判断，并谋取对有关系各方面一律平等之解决法而消灭此种冲突，及其将来仇敌之可能性。许多批评家认国联无能力以处理重大问题，渠与爱尔兰之许多人士亦曾抱此见解。但渠到日内瓦以来，渠始觉国联在其宪法中，有维护世界和平之极大权力。不过须国联准备切实的勇敢的保障国联盟约及其自己决议。如退缩不前，或有所顾忌，而以开罪于人为虑，则国联不能生存，且亦不值得生存也。李顿报告书发现若干表征，为大会所当注意者。其最显著者，报告书似已表明，日本为谋取其利益计，施用帝国主义之膨胀方法，绝不顾及伤害另一主权国之领土权。事有不可置辩者，日本设立并维持“满洲国”之活动不可忽视，世人所抱日本官员终将完全管理“满洲国”之虑，并非毫无理由。报告书显已说明日本确有侵犯国联盟约、非战公约与九国公约之举动。因此侵犯举动，而“满洲国”遂告成立。李顿报告书之断论中，有“恢复原状无以解决难题，而维持与承认‘满州［洲］国’亦非美满办法，因其不顾及满洲人民之志愿，且与日本之最后利益是否有益，亦属可疑也”等语。据渠观之，此节实为时局中之扼要点，而“是否有益于日本最后利益”一语，尤属重要。日本在满洲有切实利益，固为人承认而必予以相当之顾虑，但此种利益，以和平方法保护之，实较施用武力可更巩固。渠希望大会意见与渠相同，并希望日本在思虑后，亦可予以同意。今李顿报告书置于吾人之前，吾人苟不预备否认之断论，则出席此会之各国，必须宣布其拒绝承认“满洲国”之意思。假欲维持国联之完整，则舍此而外，渠未见有其他办法也。日本或谓，日本以牺牲生命、金钱，以巩固其在满洲之地位。查在世界“战以弭战”之战争中，丧失生命，不知几百万，耗费金钱，不知几万万，而其唯一结果，徒使世界惶惑迷离，而处于社会经济扰攘之状况中耳。国联即由此战事而产生，而其所维系世界者仅赖条约之一缕，吾人必不可容人切晰此一缕也。小国极所注意者，国联盟约之原则必须稳固维持，如国联之道德上力量，在此争点上竟归破裂，则现有之国联安能生存？李顿报告书表示一种意思，以为满洲境内设立地方警宪队或可为最后解决之根据，此点亦可注意。日本须知苟坚持其现有态度，将使日本为人轻视。日本苟拒绝适合国联盟约之条件，则将丧失好意与商业关系。但国联大会之责任，即以任何代价，维持必须适用盟约之办法者，并不因以减少。此种见解，苟日本人民难以了解，则诚属可憾。爱尔兰自由邦极反对帝国主义膨胀之思想，渠觉大会应切实接受李顿报告书，渠代表南爱政府毫无犹豫的接受之。就爱尔兰自由邦而言，渠将采用李顿调查团之建议，拒绝承认在满洲所有状态下而成立之“新国”。南爱既已切实作此宣言，尚愿出其所可能之助力，谋取以李顿报告书为根据之解决办法云云。

捷克外长滔滔雄辩：竭诚拥护国联盟约尊严，维护和平对日不容宽恕

捷克外长彭纳斯博士继起演说，言及此问题之重要，谓自国联成立以来，大会在盟约第十五条下被召行事，此为第一次。此为最后而切实的解决之问题，或须涉及裁判办法之适用。此问题关系全世界。查此问题所涉及之区域，其幅员等于法德两国集合之面积，而其所涉及之国家，其人民超过地球他处居民之总数，且在政治上、经济上、精神上涉及非国联会员之其他两大国。捷克国所注意者，纯为原则的关系。盖捷克对于此案之两造，皆愿维持最友好之关系也。渠不愿对此冲突遽加判决。事有先须确定者：公约之义务，果被破坏否乎？各种国际公约之义务，果已为两造尊重乎？行政院与大会之决议案，果已被两造遵守乎？国联之办理此问题，果以不草率或不偏袒之态度，或以坚忍与公道之精神行事乎？此为国联最关重要问题，因其将成立前例也。

渠于原则问题言之已多，今请言事实问题。渠主张通过李顿报告书，此书乃有价值的庄严的而甚公平的文件。报告书已说明日本在满洲与上海之军事行动，不能认为合法自卫之性质。此直谓国联会员中之一国的土地为日本所侵犯，国联盟约之未为日本所尊重。在此情形中，未有他种结论之可能。此问题尚有一种状态，假使发生合法自卫之问题，则必因对方有仇对的行为而后可。征诸李顿报告书及双方所交出之文件，可属于此种性质之行为，计有两类：一为抵制宣传，甚至延及学校；一为有组织的、有统系的，且似为官场所提倡的排货运动。此种行为，固属可非，但国联一会员国如任意行动之在另一会员国之土地上[15]进行大规模之军事行动，则国联必须有坚决之举动。在最后解决中，关于排外与排货之责言，应受严重之考虑云。

捷克代表言及创立“满洲国”之问题，谓此亦牵涉原则等问题，并较为严重。在国联会员国之土地内，因另一会员国之军队出现于己境，而遂成立一“独立国”，试问此事果不显然破坏国联盟约之第十条乎？此非为极属危险之前例乎？假如同样事态发生于欧洲，诸君将有何感想？防止前例之成立，事属紧要，苟他国效尤之，则后患不堪设想。国联为尊重条约之保障，苟有一国不尊重九国公约，国联对之果无关系乎？今须承认者，不遵守某种条约责任，现亦加于其他方面也。十九特委会曾表示憾忱，以为双方不得增加时局严重之担任，未经履行。特委会尤失望者，为日本之承认“满洲国”，此举使调解工作极感困难。特别严重之行为与国联盟约及大会决议案之规定大相径庭者，业已发作。此种不公道之行为必须理直，无论如何，国联不能承认之，此乃关于本年三月十一日之决议案而可显见者。吾人在根据盟约第十五条第四节开始办理以前，请两造勿造成致使吾人必以裁判官资格行事时局。日本有光荣之历史，而在世界第一等国中占一位置；中国有古文明，为今日新进国家进取志愿之源流。吾人请此两国以诚挚、忠实、友好之调解，谋取其冲突之解决。假使此举虽有吾人之援助，而终归失败，则国联此后工作，即在加以裁判。国联必有办事之胆量，无所保留，亦无所犹豫，坚决庄严，一秉大公。大会不能于涉及原则问题之处，而作模棱两可之行动。纵不能得立即、切实之解决，但大会坚定之意志，则不容有疑义也。

瑞典代表侃侃陈辞：坚决拥护李顿报告书，痛斥日本卵翼伪满国

瑞典代表恩顿继起演说，谓目前中日两国之关系，实系一种变相战争。凡不尊重条约之行动，足在国际关系中酿成重大纠纷，□国际间之约束，绝不能以某个单独国家之自私行动而置诸不顾。此种办法，绝对不能承认。大会之责任，在决定破坏条约是否为正当自卫之行动。关于此点，李顿报告书已有明确之答案。日方谓满洲之形势，因新独立“满洲国”之成立而发生变更；但李顿报告书中则谓，“新国”之成立系由于日军之占领东三省。大会于通过决议案时，应根据李顿报告书立论。当大会在本年三月三日通过决议案时，大会曾表示日军在东三省之行动，确已侵犯另一国联会员国领土之完整。故承认“满洲国”，实系违反盟约第十条之行为。若在此时为谋解决纠纷之谈判，则形势非常不妥。国联既不能令一方之军队由另一方之领土撤退，则所有一切谈判均将在武力压迫下举行，如此实与盟约之精神相背驰。现形势已极险恶，故大会在决定解决之□□以前，不应中止讨论也云云。

挪威代表仗义执言：反对任何黩武主义，中日应受和平调解

此后挪威代表朗齐起立发言，首谓大会因在特殊情形之下，允许将展期讨论之期限延长。彼继对李顿调查团表示颂扬，谓李顿之报告书极为公正，大会欲解决中日纠纷，实以采纳李顿报告书主张为最佳。彼又称彼绝对反对任何国家之任意而行，不顾一切。其后朗齐续谓，历史上曾屡有以暴力占人土地之事，但今已有国联盟约及其他公断条约之存在，故已有较武力占领为佳之调解方法云。彼又述及三月十一日之决议案，并谓彼希望中日两国能在国联各会员国援助之下，努力谋一调解方法，且凡与远东有利益关系之各国，均愿参加与国联共同努力，且此种努力不仅限于发表意见及解释条约，实欲谋达到解决之目的也。中日两国实互相依赖，日本或有不满之处，但调解双方在东三省利益之办法，决不能无法觅得也云云。

大会于五时五十五分闭幕，下次会【议】定于星期三日上午十时四十五分举行。届时将由西班牙、瑞士及希腊等国代表演说。（六日路透电）

（《申报》，1932年12月8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