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病相怜，距离拉近
第026章：同病相怜，距离拉近
咬了咬牙，洛祺握紧了匕首，下手将伤口四周发黑的肌肉全部剜除，赫连决疼得浑身绷紧，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但他仍紧咬着衣袖，一声不吭。
洛祺当然知道他会很疼，但此时没有别的办法为他治伤。她迅速地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将伤口包扎起来。
“好了！”洛祺如释重负地坐到赫连决身旁，让他靠扶在她的身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满头满身都是汗水。
是为赫连决而紧张流下的汗水。
“有劳洛姑娘，辛苦了。”赫连决声音喑哑，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不必这么客气。”洛祺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应该的，但也是她自愿的。“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出城跟出来的？为什么在花轿里的人是杜夫子？”
“知道你可能会找到那家娶亲的人家，所以，我想过去看看，夫子就跟过去了。但没想到，我哥哥的人已经混进了都城里，他们为了引我前去，又不想当众把事情闹大，故而挟持了杜夫子。等我发现后，立即尾随你们出了都城，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去救杜夫子。”
“我以为花轿里的人是你。”
赫连决握着洛祺的手紧了一紧，他的声音微显喑哑又充满了歉意：“多谢洛姑娘仗义出手，连累洛姑娘跟我一起落入这样糟糕的环境，赫连决真是过意不去。”
“反正没有你，我的处境也会很糟糕的。”
也许是伤口太疼，赫连决咬着牙关，闭上了双眼。他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单薄的身子靠在洛祺的肩上，竟然那么轻。
洛祺转头望着他，心里的感受好复杂。
现在，她已经相信了。那天晚上听到的赫连决对杜夫子说的话，都是真的。他是别人视为多余的存在，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也远离了商虞这么多年，对他们早已不存在任何威胁，可他的哥哥们还是无法容忍他的存在……
眼前的这一个他，明明是一个干净素洁、温润如玉的男子，却偏偏要经受人世间最污浊、最无情的打击与伤害，上天啊，真是一点儿也不公平。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努力奉献自己的一切，最终却换来一个无情的绝杀，上天对她又何曾公平过。
同命相怜的境遇，让洛祺感觉自己与赫连决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赫连决渐渐处于昏睡状态，他的呼吸似乎有些虚弱。
洛祺有些着急，剜除了他伤口周围中毒的肌肉，不过只能延缓和减少毒性攻心的机会，并不能医除他身上的毒。他的身体本就虚弱，恐怕扛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她得尽快找到出口，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洛祺将赫连决扶到边上，让他靠着洞壁，她则从赫连决手中拿过火石，开始四下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出洞的机关。
山洞里没有一点声音，除了洛祺的脚步声，以及火石的撞击声。
偶尔擦亮火石，凭借火花了解眼前的环境，洛祺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却失望地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让他们离开这个山洞。
“洛姑娘，要小心。”赫连决沙哑的声音传来。
洛祺愣了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安慰性的微微笑意，“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洛祺呆了呆，她为他担心了吗？
黑暗中的赫连决已经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
洛祺立即转身回去迎他，“扑通！”赫连决的身影重重地摔倒在微弱的火光前。
“赫连决，你没事吧？”洛祺忙扑上去，弯下腰，双手穿过他肋下抱他起身，“你别乱动了，坐着等我，我去找出口。”
赫连决咳嗽几声，气息有些乱，他稳了稳气息，轻声说：“这个山洞不是天然的，是人工打凿而成的。这里面有可能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可能有更多的机关在等着我们，所以，要小心。”
洛祺心里一紧，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赫连决站直身，抓住她的手，“别担心，跟着我。”
洛祺愣了愣，望着他刀削般俊朗的侧脸，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忍得住痛，要以男人的姿态保护她？
赫连决紧牵着洛祺的手，一步一步，稳重、也小心谨慎。黑暗中，洛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赫连决话。
“赫连决，你的哥哥这样对你，你恨他们吗？”
“不恨。”他微微一笑，摇头。“要怪，只能怪我生在王室，不能生在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也有不如意的地方。”
“那倒是的。只是，普通人家里，少些算计，多些温情。”
“那倒是的。”她学着他的语气，两人相视一笑。
糟糕的环境里，这样一抹笑容，亦是灿如阳光，照亮了两人的心房。
“我还没有问过洛姑娘……”
“叫我洛祺就好。”她打断了他的话。
“好。”他展颜一笑，“洛祺，你的名字不是卿素暖吗？”
洛祺顿住了脚步。赫连决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我是我，卿素暖是卿素暖，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赫连决凝望着她，目光中都是探究之意。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但洛祺下决心跟赫连决坦白：“如果说，卿素暖已经死了，我是一个叫洛祺的人重生到她的身上，你信吗？”
头一次听到如此荒诞不经的事，赫连决有些吃惊。但最终，他选择了郑重地点头：“好，世间什么样的奇事都有可能发生，我相信洛祺。”
洛祺有些意外：“这你都相信？”
赫连决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洛祺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
洛祺心里一暖：“好吧，你原来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只是对洛祺而言。”他微笑。
他对她是如此特别对待吗？一种复杂的感觉充斥在洛祺心里。
他转头凝视着她：“所以，你说你死过一次还要好好地活下去，而我，还活着却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
洛祺点点头。
赫连决伸出右手，握紧了洛祺的手：“以后，我不会再轻言放弃了。不会再浪费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洛祺望着他，他的眼神那般坚决、郑重，像是对她许下承诺。
她亦郑重地点点头：“我们都一样！”
赫连决笑了，笑容如初春的阳光一般干净、温暖。
火石的火花灭了。脚下一个台阶，洛祺没有发现，她一脚踩空，发出一声惊呼：“啊——”
赫连决握着她的左手改而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帮她稳往身形，轻声说：“别害怕，脚下有九级台阶，小心。”
她有些惊讶，他居然看清了脚下有九级台阶？
“为什么是九级？”
“五行说，天道以九制。”赫连决解释，“在宗教寺庙和官府衙门里，建造台阶一般为单数。而九这个数字，是为阳之变也。”
赫连决说的这些，洛祺不懂。她只是感觉，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有着不凡的气度与心胸，更是睿智博闻，想必这些年背井离乡的路上，他也从未放弃过对自身的修养。
这样的男子，与北冥冽与端木俊那些手段狠辣、无处不在算计别人的男人，真是有着太大的不同。而他所让她感受到的温暖感觉，在此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
除去北冥冽与端木俊对她的各种利用，就是在前世，她所见识过的男人，也不过是教官的严厉冷酷，以及那些死在她手上的男人各种丑陋自私、狡猾刻薄。
只有眼前的赫连决，让她感觉如此温暖可亲，令她不由自主愿意接近和信任他。
黑暗中一片寂静，赫连决与洛祺的脚步声都很轻、很小心。偶尔，火石的火花闪亮起来，洛祺一转头，便看到赫连决漆黑的眼眸，眼眸中隐含着微微的笑意，那笑意是那般温暖、温柔。
“你在看什么？”洛祺脸上有些微微地发热，被他这样看着，让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赫连决含着笑，收回目光，“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还如此勇敢的姑娘。”
是吗？洛祺很不自然地想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攥住。
“跟着我，不要乱动。”他轻声提醒她。
“呃，那个，你说有什么机关，其实是吓唬我的吧！”下了台阶，又摸黑走了这么远了，哪有什么机关呢？
“这里不对。”他的手握得有些紧，“越往前走越宽敞，小心。”
洛祺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其实已经暗暗警惕了起来。
她也觉察到了，越往前走，回音越是空散，说不定，前面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赫连决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猛然，洛祺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小心！”
赫连决一声低喝，搂着她的腰猛然旋转开来，往后退了两三米远，落下身来，洛祺赫然发现，前面刚才踩过的位置各种长条的形状乱飞，随着“啪啪啪”一声声响声，无数铁器相继跌落在地。
“刚才碰到了机关，触发了暗箭。”赫连决沉声说。
他松开洛祺，缓步往前走去。
“赫连决，你要干什么？”洛祺忙问。
“别着急，你在那里等我，不要过来。”赫连决摸黑走到刚才洛祺触发了机关的地方，慢慢地蹲下身去。
漆黑的地洞里，什么也看不见。洛祺擦亮火石：“你在干什么？”
赫连决已经站起身，右手里抓着一大把短箭，回过头微微一笑：“给你看一场好戏。”
他右手微扬，手中短箭蓦然朝前掷去，只听“扑通、扑通”一声声闷响，无数山石从洞顶滚落下来，“轰隆隆”滚了一声。
赫连决已飘然退回至洛祺身边，微笑道：“地洞里设的机关就这两处，没问题了。咱们可以继续直行。”
洛祺怔怔地望着他，“你不怕刚才的滚石砸到你身上？”
他微微扬起唇角，“一般而言，前面设置了一处机关，第二处机关的位置便会相隔稍远，所以，我们所在的位置算是安全的。”
“你是不是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