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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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风谷

黑风谷中蜿蜒的的小道上,雇佣兵队伍慢慢行进,脚步声沙沙作响,也有绊动路旁灌木枝和荆刺差点儿跌倒的士兵的怪叫,夜幕笼罩着山谷,山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吼叫,叫声阴森恐怖,令人心悸。身披黑色斗篷的黑袍剑士神出鬼没,忽的出现在队伍前方,忽而又消失在幽暗树林里。

盖柏骑在枣红马上默默地前进,他也非常疲惫了,嘉斯莱骑白马一直伴在盖柏身旁,而那三个吸血美女不见踪影。带路的是勒约,他把队伍带进了黑风谷,意在走一个弯箐抄近道前往糖梨寨,盖柏向勒约提出先去落日岗拜访万林森岗长,可是黑风谷并不象盖柏想象的那样是一条坦途,到达糖梨寨不能一蹙而就,嘉斯莱一路走一路呵欠连连。

麻瑟气息奄奄,横卧在马背上象是一个疲软的皮袋,一个灰衣士兵为麻瑟牵马,两个狼人混在灰衣士兵中,平时也就是两个普通士兵。

孟叶天、雷安臣、老敦希和朝罕双手被绑,并用一根长麻绳连在一起,盖柏并不象孟叶天期待的那样礼待侦缉队员,孟叶天抗议不起作用,在这黑森森的树林间,他们仿佛几只猎物,孟叶天唯有一个念想,就是逃脱的小猎人能把侦缉队遭遇雇佣兵的消息传到锁月关或安龙府昌邑城。朝罕性情急躁,也容易悲观,行进途中哀声叹气:“老敦希,我们死定了,死就某个痛快,象麻瑟那样不死不活真不是滋味。”

“盖柏不会让我们死,”老敦希悄声说,“盖柏去见麦佐堡主,需要我们。”

麻瑟从马背上滑落而下跌在路边草地上,牵马的灰衣士兵踢了他两脚,吼道:“死了吗,丢下喂狼,真是个累赘!”

布鲁副官走近灰衣士兵,掴了士兵一耳光:“大白兔死了,你去献血!”他对在树林里看到章朔没有记忆,两个灰衣士兵在树林里找到他时,他刚“睡”醒,只顾得打呵欠。

灰衣士兵鞠躬认错,几个灰衣士兵协助布鲁把麻瑟抱上马背,布鲁督促灰衣士兵牵好马。队伍在谷中山道上慢慢行进,嘉斯莱催马靠近盖柏,抱怨道:“中尉,你不累啊,到不了糖梨寨,士兵们需要休息!”

盖柏精神一振,回应道:“勒约朋友不行,找不到休息的坪地,莱妮,告知勒约,带错路炒他的心肝吃!”盖柏喊出了嘉斯莱的呢称“莱妮”。

天宇的月牙早已被山峰遮挡,山道上相隔几步就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副官布鲁和两个狼人退到盖柏中尉枣红马跟前,枣红马被夜色抹黑,只能隐约看见嘉斯莱的大白马象半堵灰白的土墙静止不动了。雇佣兵队伍停止了前进,孟叶天看不清盖柏和布鲁的身影,只能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

“报告中尉,前方有一块坪地可作休息,勒约朋友说,去落日岗还有三十里路。”

布鲁的声音嘶嘶的象山鼠尖叫,盖柏嗓音浑厚但也许因为疲惫有些破了,他说:“勒约浑账,不是走近道吗,那么远?布鲁传令,坪地里扎营,把所有侦缉队员绑在树上,联成一群羊,给他们喂点红酒和烤饼。”

“盖柏中尉,夜深风寒,搭个帐篷给嘉斯莱小姐吧?”布鲁问道。

“布鲁想的周到,准备英吉列红酒,帐篷里与莱妮小姐喝几杯。”盖柏说。

雇佣兵队伍在黑风谷一块开阔地边驻扎下来,开阔地两面有高山雄峙,坪地之外谷深林密,谷口好象被两座山岭夹闭,只能看到两座相距不远的山峰间有一道灰亮的丫口,到了冬天,丫口处寒风凛冽,宛若妖风肆虐,故得名黑风谷。

老敦希对黑风谷并不陌生,不理解勒约为何要把西陆雇佣兵带进黑风谷,从大血场去糖梨寨可走谷口那条大道,勒约的心思令人捉弄不透。“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小血场。”他悄声告诉朝罕,小血场与大血场相隔一座山梁,沿山脚走要绕过东面的一个弧弯,弧弯处陡峭的山崖称作象鼻子,大血场西边是铁凿峰,小血场西北边的山谷打熊沟通向恩梅山,但谷深林密没人敢走,翻越南面的山梁可直达落日岗。

“勒约是出卖我们,还是暗助我们?”

一线天宇散布稀落的星星,星光闪烁着微弱的黄色光芒,象是仙人举着几个明明灭灭的小火把。山谷里分外寂静,一条小溪的叮咚之声犹如静夜中有仙人在拨弄琴弦,小溪向西南流去并入洗帕河。秋夜风寒,碰到草尖上初凝的露珠感觉一丝丝凉意。雇佣兵四面布岗安哨,黑袍剑士好象永不知疲倦似的,他们扶剑挺立守卫帐篷,守护盖柏长官是他们的职责与荣耀。

盖柏中尉的营帐内,马灯发出黯黄色的火光,帐内暖融融的似乎非常温馨。孟叶天看到了帐内的嘉斯莱与盖柏中尉对饮的剪影,而两个狼人和三个吸血美女距离帐篷十步远的树下歇息,麻瑟被粉红美女斯蒂芬妮再次吸了一点血,美女吸血仿佛嘉斯莱在饮英吉列红酒,布鲁搡了帐篷外的麻瑟一下,麻瑟顽强地扭动身子,他还没有死。

“天哪,盖柏是什么鬼,更深人静还要喝酒?”雷安臣哀叹道。

“雷学士,盖柏的目标不在锁月关,他想寻找恩梅山金银矿,”孟叶天轻声说,“走通黑风谷可直达尖高山下的黑豹关,从尖高山到恩梅山必经黑豹关,因而盖柏不满足仅有勒约带路,我们是打开黑豹关的活钥匙,恭雄管带是久历战阵的将军,他曾是家父在王城禁军时的同僚,对王室忠心耿耿。勒约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他如何讨得盖柏这么大的欢心?”

目前,谁也不能回答孟叶天的猜想。侦缉队员们被软皮绳捆住了手脚,背依一棵大栗树串联在一起,他们的五战马散放在二十步开外的草地上自由的啃食夜草。雇佣兵使用软皮绳捆绑囚虏手脚,比麻绳紧扎厉害,皮绳抹了淡淡的油脂越挣越紧,也不可能挣断开来,这是宝象国加工象皮的技艺,当然,盖柏使用的是黄牛皮,象皮用来制作高端皮具,也可制成刀疮药。

四个被皮绳捆绑了手脚并且牵走在一起的侦缉队员仿佛待宰的羔羊,盖柏当然不放在眼里,不打不骂,也不能让他们饿死,必要时提供烤饼和酒水让他们活下去。“来人了,是勒约和斯特朗!”雷安臣惊乍乍地说。

孟叶天扯动与雷安臣、朝罕连结的皮绳,提示道:“别惹苍蝇和叛徒,叛徒会报复。”

斯特朗和勒约奉命给侦缉队员送红酒和烤饼,勒约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握着半玻璃瓶红酒,灯光里勒约趾高气扬,斯特朗满脸怒气,他极不情愿给俘虏们提供酒食,手捏三个巴掌大的玉米烤饼来到孟叶天跟前,问道:“孟队长,斯某人只想割了侦缉队员的头颅,何必喂食活命呢,是不是?带路有勒约朋友就行,可是盖柏中尉说留着你们有用,到达恩梅山,我一定宰了你们。”

孟叶天坦然面对斯特朗:“斯特朗,想杀就杀,你敢动手,请随便。去黑豹关,路太远!”

朝罕怒火填胸,举起被绑的手腕,高声吼道:“西陆红毛鬼,冲我来!”孟叶天的手腕连带着被拉高,他扯下朝罕的手腕:“朝罕,不得无礼。”

斯特朗冲着朝罕讥笑道:“你个胆小鬼,不佩吃玉米烤饼。”

雷安臣咧嘴笑了笑,说:“玉米饼难于下咽,给我来杯西洋红酒吧,拜托斯特朗长官。”斯特朗撮紧玉米饼塞在朝罕嘴边,胡乱地摩擦朝罕的嘴唇,直到朝罕的嘴角溢出了血丝,他才把玉米饼丢在草地上,拉开裤裆往玉米饼上撒尿水:“玉米饼太硬,加点盐水软和!”

“西洋人无道,亲眼见识了,”老敦希冷冷地说,“如此糟蹋粮食,必遭五雷轰顶!”朝罕啐一口血沫:“斯特朗必定早死,上帝不会宽恕恶人!”

斯特朗拉紧了裤裆,再把玉米饼拣起来,塞住朝罕的嘴:“软软的好吃吧,饿鬼,斯某人服务很周到,是吧?”勒约在一旁傻笑,手上的酒瓶不停地颤抖。

雷安臣搓着捆住的手腕,仰头望一眼幽暗的天宇,淡淡地说:“斯特朗,你真无德,总有一天你会死在雷火之下,雷火专劈无德之人。西洋人信奉上帝,上帝无处不在,啊上帝,宽恕这个无德之徒吧,阿门!”

斯特朗狡笑一声,说:“东陆野人,只佩喝尿,雷火,硬不过斯特朗手中的长剑!”雷安臣在跟前划个十字,用西语骂斯特朗:“斯特朗,西陆英吉列上天有雷神,东陆香巴纳人也信奉雷公电母,糟踏食物者就是罪人,雷神、雷公皆不会饶恕!”

斯特朗半懂不懂雷安臣的诅咒,但他非常恼火了,猛地扯断朝罕衔住的玉米饼,移步走近雷安臣,往他嘴边塞玉米饼,仿佛在往石缝里打楔子。

雷安臣咬紧牙关抵制着玉米饼,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喔、哇,丧天良……”勒约提着马灯靠近雷安臣,脸上绽出嘲弄而古怪的微笑。

“该死,要我割开你的喉咙塞进去?”斯特朗骂道。雷安臣有了喘息的机会,嘟噜道:“臊味,猫尿臭!”

斯特朗折磨着朝罕和雷安臣,勒约提着马灯给斯特朗照亮,他嘲笑但不动手。斯特朗被雷安臣嘲讽,气得后退了两步怒视着雷安臣,勒约抓住机会出手了:“口渴了吧,孟队长,勒约给你敬酒?”勒约握紧酒瓶往孟叶天脸面倾倒红酒,酒浆迷了孟叶天的眼睛,他紧闭双眼不睬勒约。

“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孟叶天,你应该明白,招惹了奔月寨麦安人,永远拣不到好果子吃,甚至怎么死了也不知道,你真是个糊涂蛋,别再打麦安姑娘的主意?”

孟叶天一头雾水:“叶天何时何地得罪了麦安姑娘?”老敦希接言道,“勒约,可别造孽多端,别为了几块很元就忘了祖宗,麦佐堡主一直夸你人不错,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住嘴,老敦希,”勒约咬咬牙说,“对不起麦安人祖宗的才是老敦希,害死了我的姑姑,还不敢认女儿,呸!”

老敦希斥问道:“勒约,谁是我女儿,你别信口开河。”

“哼,老糊涂,真是只苍蝇,早死吧。”勒约的语气非常生硬。朝罕接言道:“勒约,你是懦夫,是叛徒,你才是只绿头的苍蝇。”

勒约把半瓶红酒倾倒在了孟叶天脸面,摔了酒瓶,乘势掴了朝罕一耳光:“多嘴,奖励你一个嘴巴,让你清醒清醒,爱情有时候是要命的毒药!”老敦希愤愤不平,骂道:“勒约,麦安人祖宗的脸叫你丢尽啦,西陆洋人不是你亲爹吧?”

勒约走近老敦希,用劲在他腮帮打了一拳,提着马灯扬长而去:“我走啦,我的朋友斯特朗,盖柏中尉有令,千万不要气死了几个九龙国士兵,让他们变成大猡黑,去杀小猡黑!”

朝罕虽然脚手被绑,嘴巴却不饶人:“勒约小子,你是一只没头的可耻苍蝇,叛徒苍蝇死而无血!”雷安臣感叹道:“朝罕象说谶语,可是愚蠢的勒约听不懂。”

“住嘴,”斯特朗把最后的玉米饼摔在雷安臣脸上,唬道,“干掉你们就象捻死几只臭虫,留下你们的性命,是盖柏中尉要让你们都变成吸血鬼,互相残杀,我们要杀去恩梅山,勒约带路足够了,把你们转化为吸血鬼放回锁月关,锁月关三百营兵就会变成大鬼小鬼!”

“盖柏好歹毒,洋人的心本是黑的吧?”朝罕说。

“吵吧,今夜叫你们生不如死!”斯特朗甩袖而走,他的背影黑得象锅底。

雷安臣举手抿抿嘴角说:“孟队长,盖柏要我们转化为吸血鬼,这就是他的大阴谋,狗东西居心叵测。要我们带路去锁月关或黑豹关,都是安慰我的的谎言。”

“哼,”朝罕咬咬牙说:“美女们来吸血,我先扭断她们的脖子,自己也死个干脆!”

雷安臣深沉的叹口气:“手脚都被捆绑得死紧的,怎么去扭断吸血美女的脖子?”

勒约和斯特朗走远了,树下失去火光又是一片幽暗。朝罕望着远去的斯特朗,呼口气说:“勒约内心阴险,若给我机会,我必定剜出他的心肝,可是我,唉……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孟叶天听清了朝罕的话语,转眼斜瞅着树身回应道:“朝罕,忍耐,忍耐也许才是我们的生机,更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老天爷说过,忍为上,暴发从来都是从隐忍开始,”朝罕风趣地说,“老天本无爷!”

雷安臣发现了盖柏帐篷侧畔的黑袍剑士有动作,提醒孟叶天注意观察:“会不会是吸血美女要行动了,也不知咬脖子吸血疼不疼?”孟叶天回过身来,看见了两个黑袍剑士抬着死去一般的麻瑟向他们走来,惊讶地说:“麻瑟受苦了,他死了吗,送他过来干啥?”

雷安臣压低嗓门说:“孟队长,黑袍剑士过来,我们很危险,手脚不能用,象待宰的小绵羊。神仙无处不再,请救救我们呐,老天爷,”他心底慌张,可他还是坦然而言:“孟队长,或许麻瑟已经转化为吸血鬼,我们要多加小心,盖柏要用麻瑟来残害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