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一步
华灯初上，烟火气息慢慢笼罩在云城上空。
从蓝语美术馆出来，周云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升华了，有一种在教堂接受洗礼的错觉。
日落西沉，已是快接近七点的光景。
明明啥也不懂，在馆里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似乎特定的环境特定的人总能让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一起吃个晚餐？”梦安安随口提议，似乎周云不答应也没关系。
沉吟良久，周云说，“好，容我打个电话。”
电话是拨给赵茹女士的，就是告知一声要在外面吃，叫二老不用等他之意。
“好了，走吧。”
打完电话的周云见到梦安安很是平静的样子略感奇怪，她不闹腾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她。
“你，”
“跟我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猛然恢复状态的梦安安就像刚从某种幻梦中醒来，那片刻的宕机似乎不存在过。
莫追，莫问，周云下意识的遵从冥冥中的指示。他啥也没说，只是跟着她上车准备出发。
“宋叔，走吧。”
大户人家的司机，指令简单，而且上令下效，宋叔启动车子缓缓融入车流。
又是二十分钟后，两人在麓岛空中餐厅落座，位置是老板预留给梦安安的长期宝座。
放眼望去，整座云城仿佛匍匐在脚底，美不胜收，周云只能说有生之年的体验。
“知道你富，但还是想说今天让你破费了。”
梦安安不在意的笑笑，转头问，“有忌口吗？”
周云摇摇头，“活了24年，还没吃到不能入口的食物。”
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中补了一句，人均消费五六千的地方，不至于味道猎奇难以下咽。
“你倒是好养活，喝酒吗？”梦安安接着问。
“一点点。”周云比了下手势，原本他不打算在外喝酒，忽然想到梦安安刚才的失神。
他决定舍命陪君子，还是吃人嘴软呐。
然后梦安安就招呼一旁服侍的服务生，“把我那瓶酒开了拿过来。”
服务生当然知道指的是哪瓶存酒，梦安安是贵客，服务的质量不可能奔着降低好感度去。
“我挺好奇，你不是说回云城搞事业吗，怎么。”
等待上餐的时候，周云忍不住闲聊，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相坐无言多少有些尴尬。
“哈哈哈，小妤在找项目，确定立项，那我可能一时半会儿都脱不开身。”
“是，是吗。”周云没法儿接，他不懂商业立项的门道，也不知道她们资本的实力。
上餐的速度还比较快，不到一刻钟，一切齐全。梦安安挥手让服务生下去，不要干扰她。
她亲自上阵给周云倒酒，然后又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仍没有回座。
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云，“碰一个？让我们庆祝今天。”
讲真，周云有些心虚，他还没喝过这么好的红酒，也不知道死舌头能不能尝出个什么。
涩，醇厚，浓香，唯独不习惯。周云赶紧收住嘴脸，抬头小心的看向梦安安。
她品酒的样子好美好迷人，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仿佛透着红，浑身线条无不在散发着贵不可言。
周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嘴里的红酒味儿都下意识忽略。
然后，他被袭击了。
梦安安趁其不备，俯身亲了他。
“你，你，我。”陷入结巴的周云顿时不知所措，他实在没想到小说里的爽文大男主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犯下罪孽的梦安安淡定落座，她侵略的看向惊慌的小兔子。
“你说过你单身，对吧？”
周云不自觉的点点头，安春阁的聚会才过去不久，怎么也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而且事实如此。
“我也单身。”梦安安接着说，“那为什么我不可以追你呢？”
“可，可是也不能随便亲啊。至少，得等到。”周云的神经还没被完全冲击垮，他有理有据的小声纠正。
只是话里的逻辑，有种给人机会的感觉。他应该换种说法，对，应该痛骂并义正严辞的拒绝掉。
明知不可招惹，明知不大现实，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周云的心绪很杂很乱。
“我貌美如花，身家不菲，你不吃亏吧。”梦安安所言不假，而且是他周云占了大便宜才对。
“我承认，但是两个人得有感情基础，得彼此相爱，才能顺理成章。”
“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周云思索片刻，摇摇头，他不想说假话，说他美色误国也罢，但的确不讨厌梦安安，却也说不上喜欢。
“再问你，你准备打光棍吗？”
周云连忙摇头，他要是敢，赵茹女士就不是爱的鞭策，而是爱的鞭子不停挥。
深刻叫逆子体会，什么叫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那不就结了，所以我追你，有毛病吗？”梦安安的提问，相当于一套平A扔下去。
“没，可，可是。”周云是想说两人差距大，若是萍水之交那还行。
真要谈婚论嫁，看梦大小姐她爹能不能悄无声息的把他办了吧。
“闭嘴，吃饭。”
梦安安呵斥一声，差点儿爆出云城著名景观，周云偃旗息鼓，他耙耳朵的本性告诉他不能再作死。
一边是心情愉悦，牛排都感觉比平时更美味；而另一边则是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只知饱腹。
晚餐结束，梦安安去结单，只见一开始的服务生递给她什么东西，她似乎笑的很开心。
只不过周云没听清，也没看清具体是什么。
“走吧，送你回家。”
梦安安不容拒绝的行止，让周云根本来不及说出各回各家，就被她拽着下楼。
小区大门，一辆豪车冷不丁的停住，周云赶忙打开车门下车，做贼心虚得厉害。
生怕有熟悉的大妈发现，然后去赵茹女士面前乱嚼舌根子。
“云菜鸡，爱你哟。”坐在车里的梦安安比了一个小爱心，顿时吓得周云连忙关紧车门逃路。
“等会儿手机聊，记得看消息。”
车门没关紧前，梦安安似乎还说了一句，心神不宁的周云没听清也没怎么在意。
他只想赶紧回家，想洗个冷水澡，想念舒心的大床。
和老爸老妈打过招呼，没怎么闲话家常，周云早早的回房躺下，只感叹今日份的心力憔悴。
梦安安：以后要随叫随到哦。
周云定睛一看，只见一张角度非常刁钻的相片定格了她的吻，那位服务生，周云表示狠狠的记住。
周云：只洗了一张？
梦安安：我有原片，你要吗？
好不容易平复的周云只感觉造孽，都叫什么事儿啊，难道被拿捏的不应该是罪魁祸首。
怎么完全反过来，成了他被胁迫。
周云：我不需要，不准乱来，相片不准泄露出去。
为了名声，为了江湖上少一个祸害，周云决定苦一苦自己。
梦安安：云菜鸡，你别想逃，这相片我吃你一辈子。
周云：不可能，最多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周云无奈答应了三个。
梦安安：今夜梦里应有我，你说呢，云菜鸡。
周云：梦你祖宗，快滚。
扔下手机，周云心烦意乱，这事儿他都不好意思和小北子开口，只能自己生闷气。
他一良家，怎么就被恶毒大小姐缠上，难道命运还要再给他多开几次玩笑？
青城的劫后余威还没过，又来这一出，让不让人活了。
想不通就别多想，蒙起头他就睡。
欢迎回到九宫。
检测中。
回到暨阳学院的周云，不顾外界风云，一心一意的扑在炼体、学习、吃饭的三点一线中。
只因他刚从便宜老师嘴里获知，十日后学院将举行新生大比，届时本年度入院的七十六人同台竞技。
第一名奖励功勋点三千，武道功法一本，文心阁免费使用权一月。
就冲三千功勋点，周云便只想废寝忘食，更别提还有他梦寐以求的武道功法。
至于文心阁，老师解释过一嘴后，他承认他狠狠的动心了。
说抽象些，文心阁仅一天的使用费用为二百功勋，从价值论，文心阁的奖励才是头名的重宝。
比试内容很简单，从万书楼带回心目中最大的学问之书。
裁判由十大名师之一的古青云，和五位学院协理会会员共同担任。
而万书楼一共七层，每一层届时都会设下考核，过关即可更上一层，据说越往上走，所存之书越珍贵。
万书楼新生大比，参加过的没参加过的都说好，也是暨阳学院年度盛事之一。
自大比正式公布，一时之间，学员们奔走相告，津津乐道。
而周云的诗名也得以少了大半人关注，但有心之人依然不会错过。
“不语兄，所为何来，但防直言。”
周云在风兄和不语兄之间挑了一个相对文明的称呼，他爹想来是不知新世纪的医学名词。
“为九歌府，不知周社长思虑的如何？”
两人相对而坐，儒雅随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说说理由吗？我应该说过不会考虑入社。”周云想着就当是饭后茶余闲谈吧。
风不语苦心孤诣的拜访，总不好一直给人臭脸，再者言，他周云也不是孤高之人。
“近年来，九歌府式微，再不变革，恐如累卵，随时有倾覆之危。”
脸色如常的周云仿佛听故事一般，示意风不语接着讲。
“诗社狼子野心，企图制霸学院，打压百社，吾等期望指路明灯，带领我等一举粉碎邪恶。”
就差没明着说，大哥求carry。
沉思前事的周云大概也能明白，诗社社长是齐家齐耀先，本来身份就尊贵。
两重叠加，生出点儿不该有的心思很正常。
而暨阳学院或者说欧阳冶子，也懒得阻止，不论诗社大门朝哪儿开，它总归是学院的一份子。
至于其他社团，实力不济，便怪不得他人。
要想拦住诗社脚步，或者说让九歌府不成为第一目标。
扛大旗的社长至少得和齐耀先能分庭抗礼，赵家嫡子不在学院，年岁不够，侧出倒是有，不过毫无威胁。
恰巧，周云，院长首徒从天而降，这层身份简直镶满钻，比齐耀先还要高出一截。
另外，他俩天然对立啊。欧阳冶子和诗社的前尘往事，风不语是知道的。
至于说，周云成为社长，诗社还把九歌府当成第一目标，自然由新社长头疼。
而且风不语相信，周社长智勇多谋，一定能教齐耀先做人。
“还是不行。”
“为什么？”风不语显然看出什么，失声震惊道。
“昨日因，今日果，总不能叫我自己打自己脸吧。”昨天才说过诗写得好才配他考虑，转头翻脸，那也太没牌面。
形象是一方面，更深层次是不那么得罪人。
诗社已经足够头疼，可不能把准备作壁上观的繁星会和白云社再拉入局。
风不语急中生智，“不如周首徒挂职如何？”
“愿闻其详。”
“就像学院老师一般，在我九歌府挂虚职，不管事只拿功勋，无需深度捆绑，只将此事公布出去即可。”
“是个好办法呀。”周云假意叹道，但没了后话。
“周兄放心，昨日承诺的条件不变，只要你答应，曦月琴立即奉上，每月功勋一千点。”
心里明镜儿似的风不语赶紧撒网，再不懂，世家之子的修炼可真就活到狗身上。
“既如此，周某就却之不恭，劳烦不语兄多跑两趟。”
“那风某告辞，回去就宣布这桩大喜事儿，曦月琴稍后就来。”
当日，九歌府传出重磅消息，他们有了名誉副社长，恰是周首徒。
两人的蝇营狗苟瞒不过齐耀先、李不凡、还有凌霄等人，痛骂两人无耻之尤的同时，也暗恨自己怎么没想到。
光拿好处不办事儿？信他个邪。
打比方，九歌府某成员，写了一首打油诗，上门请周云指导，他可不得改动一二字嘛。
然后九歌府得了一首不错的才气诗，双方名正言顺的合作共赢。
“风不语，你丫最好别走夜路，否则定让你知道菊花别样红。”好不容易从昨天的溃败恢复过来的齐耀先跳脚大骂。
李不凡和凌霄还有可能效法风不语，一想到这儿，齐耀先都只能先将怨气收住。
他得赶紧去稳一下两株墙头草，再添乱子，他想要收拾周云的美梦只能无限后延。
至于他们仨儿的龃龉，私底下许诺了什么，周云不得而知。
他的日子风平浪静，一连十日，周府、学院、食堂，非常简单的折线式生活。
另外，他开始新修习一门技艺，古琴。
空有曦月琴在手，周云觉得便宜老师欧阳冶子说的对，暴殄天物还不如给他。
为掐灭糟老头子的觊觎之心，坏滴很，连徒弟的好东西都想抢，周云马不停蹄的找班上。
还别说，可能是他会琵琶的原因，音律倒是掌握的很快，麻烦的是记住琴谱。
不过每日枯燥的温书和炼体之后，他多弹几遍也掌握了一些，只能说再接再厉。
曦月琴的知音不该是一个半桶水，不然就是宝琴蒙尘。
时间一晃而过，沉寂许久的暨阳学院再度热闹非凡，万书楼新生大比正式开始。
名师古青云兼职裁判长，“抢夺他人之书，不可使用武器、暗器、毒等下三滥手段，可比拳脚、脑力、琴棋书画等。”
“敢有违者，取消大比资格，记大过一次，规则都听明白了吗？”
见七十六名学员都听清楚自己的话，古青云接着说。
“入楼吧，三日后，咱们再见。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学问之书。”
万书楼内有吃有喝，本次大比，连续三日，踏入大门便视为开始，中途不可出楼，出大门便意味着结束。
届时将带出的学问之书拿到评委席，阐述见解，六位老师便会评分记录在册。
最终取平均值作为成绩参与新生大比排名。
万书楼其实就是一座大图书馆，和周云想象中相去甚远，比之云城图书馆不遑多让。
堪称书的海洋，也难怪招生考核不咋在意学员看过多少书，能答对多少笔试题。
当周云好奇的在万书楼内漫步时，身后响起一道令他惊悚的声音。
“周首徒，好久不见，奴家可想死你了呢。”上官燕不知不觉的又缠了上来。
丫的美女蛇吗，没有腰还是没有药，都是病，得赶紧治呀。
“下来，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还有你怎么会在这儿？”
无力吐槽，说了上官燕也屡教不改，周云更好奇的是上一届的学姐怎么会出现在新生大比场地中。
“奴家正是周首徒的观察员啊，唉呀，好害羞，要和云哥哥同栖共枕三天三夜呢。”
“上官燕，我劝你好好说话，你要记得你是带着任务来的。”
观察员嘛，从字面理解就是万书楼外观众们的侦察机，负责记录跟拍学员的一切。
事无巨细，包括吃喝拉撒睡。一对一贴心服务，绝不存在漏掉谁又或者中途换人的情况。
规则自然不是口空白牙说说而已，比起人性，暨阳学院更相信完善的监督机制。
“云哥哥不要怕，任务我一定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至于奖励嘛，我自己取。”
周云撒足铆劲儿逃，奈何上官燕也并非花拳绣腿，甚至说已经修习武道功法的她。
看似柔弱，实则一拳下去，周云要哭好久。
而郁闷坏的周云只得在心里咒骂，一定是她买通了古青云，什么狗屁的刚正不阿。
哈切，哈切。某人在万书楼外闲情雅致的喝着茶，却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
奇怪，难道有刁民想害朕？
殊不知，周云的小本子上已经给他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