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回避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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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名为宫子的少女

在贺茂诚的记忆里,近卫宫子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无论是公家时代作为藤原朝臣不比等的长女;还是武家时代作为藤原朝臣上杉近卫少将政虎入道谦信(简称上杉谦信)的公主,亦或者是令和时代,藤原北家近卫氏嫡流的千金。

宫子都认真到让男人喘不过气来。

相遇是在一千三百年前的藤原京,日本的第一座大都城,也后来的奈良的飞鸟地方。

一周目的自己作为贺茂氏的嫡长子,出任神祇伯,在藤原京大受重视。

能够越过从五位的参议,直接升任正四位的神祇伯,还要多亏,自己的姑姑贺茂比卖成为了大权臣藤原不比等的正妻。

宫子就是姑姑贺茂比卖所生的双生子中的长女。

那时正是藤原京的初夏,芦苇开满,热风一吹,飘满京城。

唐风盛行的飞鸟时代,男女贵族都身穿唐装。

飞鸟川上,身着牡丹纹唐裳的宫子脱下绢袜,踩着河水,双手端着裙摆,露出两截洁白的小腿肚。远望着西方难波港的方向,一张精致的小脸染上了绯色,缓缓回头,倾吐心意。

“哥哥亲,我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意味着我也是个成熟的女人。”

是的,倭国的少女十五岁就可以嫁人。

若那时的宫子,闭上眼睛,贺茂会沾湿双脚,从后面将她从水中抱起,亲吻她的后颈。

可那双霸气侧露的凌厉虎眼,却直愣愣地盯着贺茂,令贺茂无法动弹。

虎眼是贺茂对宫子这罕见天赋的称呼,拥有这双眼睛的女孩儿,具备压倒一切男人的气场。哪怕是可爱的脸蛋配上虎眼,在夕阳下,也只会让男人双股战战。

“哥哥亲,不下来吗?”

宫子的笑容渐渐消失,双手松开,自然垂落,唐裳的裙摆落在水中,脸蛋蒙上一层阴霾。

贺茂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适应这份恐惧。

宫子也盯着贺茂,期待表哥对自己的心意,有所回应。

宫子喜欢贺茂这个受人欢迎的表哥。自己有一位父亲,三位母亲,四个兄弟,还有三个妹妹,但从小只有这个表哥愿意陪自己玩。

贺茂接近宫子,最初只是怜悯这个受到父母兄弟冷落的少女,想给她温暖,后来,则是想帮助她走出人生的困境。

“哥哥亲,太阳下山了,我有些冷,能抱我起来吗?”

宫子希望贺茂拥抱她,只要抱她,便愿意为贺茂做任何事。

如果那时贺茂选择逃离宫子,那么他和宫子之间的缘分大概就会因此斩断。

贺茂却选择回应宫子的心意,将宫子从水中抱起,贴近胸膛。

“宫子。”

贺茂柔和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在。”

宫子的侧脸往贺茂的怀里凑了凑,脸蛋露出粉色。

贺茂叮嘱道:“以后与人相处时,要眯起眼睛。”

“为什么?”宫子不解。

“这双眼睛颇为不祥,会让人感到恐惧。”

“比哥哥你讲过的万花镜写轮眼还要恐怖吗?”宫子眯起眼睛,呼呼的声音非常可爱。

“嗯,要恐怖一百万倍。”贺茂认真解释道:“被它盯上的人,只要对上一眼,就绝对无法违抗你的命令。”

“也包括哥哥亲吗?”宫子再次睁开眼睛,努力盯着贺茂的双眼。

贺茂的双腿,生理性地发软,甚至嘴唇都在打颤,但还是顶着恐惧笑道。

“我是例外。”

贺茂把宫子放在岸边的石头,从怀中掏出手巾,轻轻擦拭着宫子的双足。

羊脂玉般的肌肤,晶莹剔透,粉嫩的指甲随着脚趾的上下摆动,显得非常可爱。

宫子把脚趾放在贺茂脸上。

“不要闹了,宫子。”

“嘿嘿,哥哥亲喜欢宫子吗?”

“才不喜欢呢,你这样动起来很麻烦!”

贺茂给宫子套上袜子和木屐。

穿好了木屐的宫子抓起贺茂的手掌,贴了上去,露出幸福的笑脸。

那时,贺茂竟然觉得,如果能永远和宫子这样下去,其实也是不错的。

……

夕阳下的大和三山。

两人沿着长长的坊道,一路上和僧侣们热情地打起招呼,牵手回到东三条坊藤原氏的宅邸,结束了第一次的约会。

“哥哥亲……”

虎眼少女,抓着贺茂的衣襟,话只说了一半。

“宫子,讨厌回家吗?”

“不讨厌,只是更喜欢和哥哥亲在一起。”

“宫子,你想受到欢迎吗?”

“嗯,我想和好多好多孩子一起玩,可他们都害怕我,不愿接近我。”

贺茂刮了刮宫子的鼻子。

“其实你的性格与长相都很优秀,只是缺少方法,而我会教给你受欢迎的办法。”

“真的吗?哥哥亲。”宫子努力眯起眼睛,环住贺茂的胳膊。

“当然是真的。”贺茂揉着宫子的脑袋回答道:“既然你今晚不愿回家,我会告诉姑父,让你住在我家。”

“嗯,宫子最喜欢哥哥亲了。”

看着宫子灿烂的笑脸,贺茂感受到了少女的活泼天性,决定帮忙到底。

那时候,贺茂初次从天朝穿越到霓虹,保留着属于少年的天真与圣母心。

之后的几个月。

贺茂把自己认识的少女一个个介绍给宫子:妹妹贺茂小角、橘牟漏、冰高皇女、石川刀子娘……

宫子的笑脸一天天多了起来,每天与几位贵女成了最要好的伙伴。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贺茂以为自己解开了宫子的心结,非常满意。

心想,自己认识的女孩子里,总算有一个是正常的。

他没能注意的是,宫子对自己情感,从那时已经到了不可解的地步。

……

那年春天,妹妹贺茂小角向他告白,贺茂接受了告白,但发誓不会触碰妹妹的身体。

回到家里,宫子问他。

“哥哥亲,我和你的亲妹妹贺茂小角,哪个更可爱?”

“都很可爱。”

“那宫子我会变得更可爱。”

“不,宫子足够可爱了。”

“那为什么哥哥亲盯着小角的双脚,色眯眯的看,和宫子的脚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是色眯眯,是关心。”

“宫子也需要哥哥亲的关心。”

“呵呵,那好吧,我会盯着宫子的耳朵看。”

贺茂并没有一直注视宫子,

宫子的笑容少了起来。

……

不久后。

秋天的橘子熟了,天皇赏赐了茶碗,茶碗中有一枚橘子。

送来橘子的是一名橘衣的纤细少女,有着美好歌喉的橘氏王女,橘牟漏。

贺茂与橘牟漏相拥对歌。

目睹一切的宫子,问他。

“哥哥亲,为什么要和橘氏的女人走得那么近。”

“她很可怜。”

“宫子没有她可怜吗?”

“宫子有我,所以不可怜。”

“嘿嘿,说的也是,有哥哥亲的宫子最幸福了。”

夜晚,宫子来到贺茂的房间。

穿着薄薄的纱衣。

贺茂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睡着。

宫子的笑容变得更少。

……

冬日的地震。

哀鸿遍野,五卫府兵马镇压叛乱,救济灾民,民部省与大藏省正在计算需要的粮食。

无法拯救所有灾民,痛苦的皇女投入贺茂的怀抱。

那位后来以美貌著称,一生未娶的冰高皇女,越来越倚重贺茂的力量。

久久不见贺茂的宫子,问他。

“哥哥亲,为什么最近一直待在东宫?”

“皇女殿下需要我的帮助,地震让许多灾民无家可归。”

“宫子也需要哥哥亲的帮助。”

“别闹,殿下是要拯救苍生的伟人。”

“那宫子……也要拯救苍生。”

“理想远大,宫子真厉害。”

“哥哥亲是在讽刺我吗?”

宫子有些生气了。

她要回家了,迈出门的时候,偷偷去看贺茂会不会挽留。

贺茂没有挽留。

她舍不得贺茂,委屈巴巴地留了下来。

……

又是一年夏。

宫子十七岁,亭亭玉立,饱读诗书,并且已经学会收敛虎眼的气场。

她必须要嫁人了。

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她早就心有所属。

告白的前一天,贺茂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婚事有结果了。

宫子却哭了。

“哥哥亲,宫子错在哪里?宫子可以改。”

“你没有做错,对方是冰高皇女的弟弟,明年就会登基为帝,你会成为天皇的第一夫人,全日本最尊贵的人。”

“宫子不要尊贵。”

“宫子,我们是兄妹。”

“无路赛,我们只是表兄妹!!”

“你和小角都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那……你……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会的。”

……

宫子成为皇后。

藤原氏的霸权拉开了帷幕。

贺茂氏加封食户,从此也是千户的公卿。

长久的政治宫斗让贺茂开始疲惫。

盘算利益的增减,手刃亲友的性命,他也从纯良少年成长为了邪恶的大人。

之后的数年。

橘氏、藤氏、皇室之间的角力,在朝堂上渐渐拉开帷幕。

天花、地震、洪水……无论怎么祈福都无法令灾祸止息。

贺茂担任神祇伯,无法令天灾停止,加上五个女人对他的索取,他终于被朝堂和女人的压力压垮了。

贺茂决定辞去神祇伯,返回下鸭神社的老家,让年轻人接替自己。

“哥哥亲。”

“臣在。”

“只要哥哥亲你在,宫子就会一直保护你。”

“臣……要告老还乡。”

“哥哥亲,本宫不许你走。”

“臣……累了,想效仿先人,修个大坟,以后不会再见了。”

“骗子,你说了,宫子因为有你才不可怜,你想让宫子变得可怜吗?”

“臣真的累了,臣想回家。”

贺茂走出大极殿,听到是恶毒的咒骂声。

作为穿越者,他也想改变这个世界。

但是他做不到。

这个世界的剧本,注定不能令所有人幸福。

……

不久后。

贺茂决定娶妻的消息传出。

宫子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那双虎眼缓缓睁开。

仿佛涂上一层黑染,越发漆黑。

贺茂的婚姻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剩下的三个女人,都憎恨贺茂的花心。

贺茂最终没有娶到任何一个女人。

他在想,古代三妻四妾。

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

……

又过一段时间。

没有娶妻的贺茂,时常会与那些寂寞的少女互送书信,满足她们对美中年的幻想。

也正是这样,贺茂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暗杀。

对方是乔装成少女的男忍者,接吻时,被贺茂扭断了脖子。

贺茂决定修一条密道,用来逃生。

之后,天皇驾崩,宫子疯掉。

但那只是传闻,贺茂没亲眼见过。

但宫子生下了皇太子。

皇太子还小。

冰高皇女作为姑姑,成为天皇。

五个女人躲在男人们的背后,控制了朝局。

贺茂不得不躲到了大海之上。

……

大海之上,贺茂逃离了日本,前往唐国。

明明自己已经充分地亚撒西,平等地爱护每一个公家千金。

为什么,她们要把自己逼到没有立锥之地?

“嘛,逃往唐国也好,按时间推算,那边应该是神龙到开元之间,也就是说还能见见杨贵妃和李白,抱上李隆基的大腿。”

贺茂当时已经尽可能地往好的方向去想,自己是持节使,正四位官职,换算到唐国就是四品高官的刺史和司马,加上御赐的紫袍,就是正三位以上的三省宰相级的堂官。

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在长安鸿胪寺的宾馆里打牌,唐国也要给自己三品官员的待遇。

“抱歉,尊使。”

身后的侍卫突然小声道。

“怎么?”贺茂打了个冷战,他感受到一把刀抵着自己的后心。

“朝廷有贵人不愿意让尊使抵达唐国。”

“混账!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才是你的长官。”

“可是尊使,要你去死的,是整个大倭国的意志。我就算行行好,至多也只能按照几位贵人的嘱咐,把你放在荒岛上,给你一把刀,一壶酒,让你自生自灭。我的家人……在她们手上,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贺茂自杀了。

在那座完全没有船只路过的海岛上,他凭着一壶酒和一把刀,制造蒸馏水以及烧烤鱼肉,只撑了一个月。

他又饿又病,得了疟疾,上吐下泻,没有活下去的办法。

他隐约看到那五个女人登上沙滩。

无论自己怎样乞求她们救命,五个女人都对他毫不理睬。

他在想,如果这五个女人对他,有一点点的温柔,都不该看着他死在这座岛上。

他最终用女人留下的那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临时前,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对少女们温柔。

温柔是毒药,反噬很痛苦。

贺茂许愿,如果有下辈子。

他绝对绝对不再对少女温柔。

……

也许是许愿成功了。

贺茂开启了二周目的剧本。

然而,命运却给贺茂开了玩笑。

即使二周目的他,化名为冷酷而俊美的卧龙军师:竹中半兵卫,女色不近,不再调戏小姑娘,也没能躲过那五个女人的追杀。

二周目的宫子是个头戴包巾,虔诚信佛的持刀武者。

燃烧的三木城中,四面楚歌。

“哥哥亲,鄙人上杉宫子,法号宝藏院天空,出自藤原氏·北家嫡流·近卫家·劝修寺流庶流·上衫氏嫡流,乃是藤原朝臣上杉谦信公之妹。”

“鄙人是那样疯狂地爱慕着您,一如兄长谦信公侍奉毗沙门天,甘愿将一切都献给您,却被您像傻瓜一样愚弄着,像倾奇者一样,受尽白眼。

“鄙人非常痛苦,既然无法得到您全部的爱,也只能得到您全部的舍利,装入锦盒,一生诵经供养。”

“那么,这场单方面五对一的凌虐,就由鄙人上衫宫子来补上这最后一刀吧。”

球都麻袋!!

贺茂很想这么喊。

可是宫子出手太快。

锋利的薙刀捅进了心口。

贺茂重治。

猝。

……

当贺茂诚陷入到战国时代那段可怕的阴影时。

一只白皙的手掌出现在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回忆。

“你还好吗?贺茂小姐。”

熟悉的声音,让贺茂诚打了个冷战。

微微眯起双眼的近卫宫子,身穿清华院女校的制服,跪坐在他的面前,饱满的胸前,挂着藤原氏近卫家的牡丹纹围裙,指尖缠着自己送给她的创可贴,声音很是细软,还带着一点点的幸福和苦恼。

“抱歉,让您久等了,因为阿诚哥哥吵着要喝粥,不跟我约会,所以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该选哪里的稻米。试了好几十锅,也不知道他想喝的到底是哪一种。让您久等,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没等贺茂开口说宾馆转让的事情。

脸色有些憔悴的近卫宫子,忽然行稽首之礼,哭腔般地说道:“我听一条说了,你是阿诚哥哥的堂妹,我想知道阿诚哥哥到底要我怎样做,我问了赛巴斯,可赛巴斯却说阿诚哥哥拒绝透露,那么作为贺茂氏的女孩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我……”贺茂诚愣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现在的宫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竟然是被自己随口一句“煮粥”给逼成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贺茂诚犹豫得太久,那双虎眼缓缓抬起,冒着漆黑的丧气,声音也从请求变成了命令,声音也变得冷酷起来。

“我……我不想失去阿诚哥哥,我想成为阿诚哥哥唯一的女人,请您告诉我答案。只要能让阿诚哥哥开心,这间宾馆送给您也是无妨的。”

凝重的气氛压得贺茂诚喘不过气来。

这哪里是送我宾馆,这是要我送命。

贺茂诚颤抖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