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退学
哈哈，武大郎，又在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班里颇为调皮的赵强。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捂着肚子，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时，同学们的目光纷纷投向教室角的猪运发。
猪运发身材矮小，头大，模样敦厚，确实有几分像传说中的武大郎。
此刻，他涨红了脸，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委屈与愤怒。
原来，猪运发暗恋班里的班花慧悦，不小心被赵强发现了。
赵强便借此大做文章，在班里大肆宣扬，引得同学们一阵嘲笑。
就你长成这样，还想追慧悦，别做梦了，又一个同学跟着起哄。
同学们的笑声像一把把刀子，刺痛着猪运发的心。
慧悦坐在教室前排，听到这阵喧闹，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心地善良，见猪运发被如此嘲笑，心中有些不忍。
你们别这样说他了，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慧悦轻声说道，但她的声音在哄闹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微弱，很快就被同学们的嘲笑声淹没了。
猪运发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心中藏着一份美好的喜欢，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羞辱。
他想反驳，却又觉得自己在同学们的嘲笑面前如此无力。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默默看书的郭辉站了起来。
郭超平时在班里人缘不错，成绩也很好，说话很有分量。
大家都别笑了，郭辉大声说道，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同学们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这并不可笑。而且，我们不能以貌取人。
猪运发虽然长得不高，但他心地善良，学习也很努力。
我们是同学，应该互相尊重，而不是这样嘲笑他。
郭超目光坚定地看着同学们，严肃地说道。
赵强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郭辉，你别多管闲事。
他喜欢慧悦，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郭超看着赵强，认真地说，如果今天被嘲笑的是你，你会开心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们在学校不仅要学习知识，更要学会尊重他人。
赵强被郭超说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其他同学也纷纷觉得有些羞愧，教室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猪运发感激地看着郭超，眼中闪烁着泪花。
他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郭超站出来为他说话。
谢谢你，郭超。猪运发轻声说道。
郭超走过去，拍了拍猪运发的肩膀，安慰道：别放在心上，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
但现在我们还在初三，最重要的还是学习。等我们都长大了，有能力了，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也不迟。
猪运发点了点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让同学们刮目相看。
慧悦也对郭辉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她觉得郭超说得很对，同学们之间确实应该多一些理解和尊重。
本以为郭超站出来为猪运发说些公道话后，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
没想到，中午时候，同学们都在操场上玩。
赵强和几个同学坐在操场边的大树下，脑袋凑得很近，像一群啄食的麻雀，其中胖子眯着三角眼，嘴角歪向一边。
刚好看到站在远方的猪运发。
大声喊道：“哎，你们瞧见没，穿越来的”武大郎，又在盯着隔壁班的校花看，胖子一边夸张地用手指着远处，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其他几名同学顺着胖子指的方向望过去，跟着哄笑起来，还真是，他也不看看自己，长成这模样，还老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
赵强捂着嘴，脸上满是嘲讽，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走起路来，就像鸭子两边摇晃。
每天不是眼巴巴地瞅班里校花，就是傻巴拉机的望着隔壁班的校花，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长得比较斯文同学，用手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道，你们这样说人家不太好吧，难道长得像武大郎，就没资格去喜欢别人了吗？别老这么损人家。
赵强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撇着嘴反驳，你这个四眼龙，你懂得个毛线，别在这里装善良。
猪运发那模样，要是跟女神站一块儿，那反差多滑稽，不笑他，难不成笑你。
胖子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这事儿要是不拿来乐一乐，都对不起这精彩的画面。
说不定猪运发自己心里也清楚，就是过过眼瘾罢了。
他们的取笑声在操场上空回荡。
站在不远处的猪运发听到后，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
他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刺耳的笑声仿佛有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他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
猪运发好像有点无法忍受，眼睛像两把小刀”边跑边斜斜地剜向赵强”胖子他们，朝着教室飞奔而去。
教室里此刻空无一人，猪运发冲到自己的座位旁，一脚踹开赵强坐的椅子。
然后，一把抓起书包”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朝着校外冲去。
赵强和胖子他们，见猪运发背着书包往外跑，羞恼的样子。
他们嘴角挂着讥笑，还故意用猪运发能听到的音量啧啧咂嘴。
走在回家的路上，猪运发满心都是愤怒。
路边一块掌头大小的石头，像是映入他的眼帘，猪运发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猛地抬起脚，狠狠一脚踢过去。
石头咕噜咕噜地滚去老远，可猪运发心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路旁的春草嫩绿嫩绿的，在微风中轻松摇曳，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狼贝。
猪运发伸出手，一把抓住一把春草，用力地拉扯着，草茎断裂的声音在猪运发听来格外解气。
他将扯下来的春草塞进书包，然后双手抓住书包带，把书包抡得呼呼作响，春草随着书包的摆动四处飞溅。
猪运发一边走，嘴里一边不停地嘀咕着，凭什么笑我，我又没招惹你们……长得矮怎么了，长得不好看又怎么了……你们这些坏蛋，就知道欺负人。
哼，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坏家伙，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取笑我，讽刺我，侮辱我，竟然还骂我武大郎。
我要让你们为今天说过的话，在以后的某一天，对我说，承认你们自己是狗眼看人低。
猪运发气鼓鼓地回到家里，一跨进门槛，就像扔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般，直接把书包朝着屋里门口狠狠甩去。
他满脑子都是在学校被取笑的愤懑，根本没留意到门口正酣睡的狗。
书包不偏不倚，砰”地砸在狗身上。
睡得正香的狗，冷不丁遭此一击，汪汪汪”地狂叫起来，声音尖锐又急促，仿佛在哭诉这无妄之灾。
而正在隔壁老宅忙活搞维修的猪胜任，听到狗叫声，心中”咯噔一下，还以为有陌生人闯入家中。
猪胜任急忙扔下手中正敲得起劲的锤子，锤子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猪胜任顾不上擦手，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自己家的平房小屋飞奔而来。
平日里温顺的狗”此刻正绕着门口打转，一边叫一边甩着脑袋，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狗看见猪胜任走了过来，一边叫，一边甩着尾巴围着猪胜任身边打转，像是在告状一般……
猪胜任用手摸了摸狗的头，然后匆匆跨过门槛，一眼就瞧见扔在地上的书包，皱了皱眉头。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猪胜任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儿子猪运发又逃课了。
猪胜任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提高音量，一边喊道，运发，运发，一边朝着猪运发的房间走去。
房间门没关系，半掩着，猪胜任一把推开房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
只见猪运发没脱衣服，鞋子也没脱掉，扑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双脚吊在床外边，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猪胜任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既生气又无奈，他大步走到床边，伸手推了推猪运发，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又逃课？
啊？你说你说，不好好上学，成天想啥呢？
猪运发被推得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睡眠惺忪，脸上还带着泪痕，声音带着哭腔。
斩钉截铁地对他父亲说，爸，我以后再也不去学校上学了，我在那儿就是个笑话，每天都被人欺负”嘲笑”我受不了啦。
猪胜任一听，刚刚压下的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起来。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大声喊道：你说什么胡说，不去上学，你以后能干什么？
就因为这点挫折就当逃兵，你像个男子汉吗？
猪运发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脸上满是倔强，反驳道：男子汉？我在学校天天被人叫武大郎，这滋味您懂我吗？
每天都要面对那些嘲笑的眼神和刺耳的话，这书我读不下去了。
猪胜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猪运发的鼻子，悢铁不成钢地说，别人嘲笑你，你就不上学了？你这是懦弱，你越是这样，他们越得意，你只有好好读书，以后出人头地，才能让那些人闭嘴。
猪运发激动地跳下床，和他父亲面对面，眼眶里泪水打转，但语气依旧强硬，出人头地？说得容易，在学校我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做点什么，起码不用再受这份气。
猪胜任气得扬起手，却又在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放下。
大声吼道：做点什么事？你才多大？没有知识，出去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你就这么甘心一辈子让人看不起？
猪运发毫不退缩，梗着脖子喊道，反正现在在学校也被人看不起，做点什么说不定比读书强得多。
猪爸听到猪运发这般言辞激烈的回应，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沮丧。
他微微低下头，肩膀也随之垮了下来，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用一种满是疲惫与无奈的语气缓缓说道：运发，爸真的都是为你着想啊。
你要是真的现在就放弃不去读书，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读书是你改变命运的最好机会，爸吃过没文化的亏，不想你再走我的老路。
猪胜任抬起头，眼中满是殷切的期望，试图让儿子明白自己的苦心。
然而，猪运发见父亲依旧说着这些在他听来无关痛痒的话，心中的怒火简直要冲破胸膛。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宣泄出来。
为我作想什么？我现在在学校里被同学这般嘲笑，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就好比是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狠狠地刺在你儿子我胸口啊。
猪运发的声音带着哭腔，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可爸您呢？您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口口声声说为我作想，为我作想。
您真的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吗？每天在学校，我都害怕走进教室，害怕听到那些刺耳的嘲笑，那种感觉，您根本就体会不到。
猪运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痛苦。
猪胜任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猪运发如连珠炮般的话语堵了回去。
他看着儿子如此痛苦的模样，他满心自责与无奈，此刻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困境，不知该如何才能化解儿子心中的伤痛，让他重新回到正轨。
就这样僵持着，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争吵声似乎要将这小小屋子冲破。
僵持片刻，猪胜任率先打破沉默，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
运发，爸知道你心里苦，是爸疏忽了，没早发现你的难处。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搭在猪运发肩上，却又在半途停住，似是怕再次触怒儿子。
猪运发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肩膀微微颤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每天去学校都像上刑场，我再也不想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决绝，眼中满是受伤后的防备。
猪胜任长叹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儿子，运发，长相是爹妈给的，咱改变不了。
但你可以改变他们对你的看法啊。你学习成绩好，又乐于助人，时间长了，大家肯定会看到你的闪光点。
而且，要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别忍着，跟老师说，老师会处理。
猪运发咬着嘴唇，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但仍带着一丝犹豫，就算说了，老师处理了，他们背后还是会说我，我还是会难受。
猪胜任上前一步，轻轻搂住猪运发的肩膀，运发，咱不能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你要相信自己，你有很多优点，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嘲笑就否定自己。
只要你自己瞧得起自己，努力变得更优秀，那些闲言碎语自然就没了。
猪运发的眼眶再度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近乎嘶吼着对他爸说。
爸，您觉得每天有人在您面前嘲笑，讽刺，骂您武大郎，小矮人，身小头大。
您还有心思学习，读得进去书？除非我是一个瞎子聋子，对那些话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然，你儿子我真的做不到那样子啊。
猪运发的双手无助地在空中挥舞着，仿佛想要抓住那虚无的“平静”与“尊严”。
猪胜任听到，心中像被重锤狠狠击中，一阵刺痛。
他看着儿子痛苦不堪的模样，满心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沉默良久，猪胜任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懊悔与疼惜。
运发，爸”本指望你多读得书，将来以后做个有文化的人，不像爸我，做了一辈子的木匠工。
唉，看你这样子，现在不管爸说什么，你都不听：爸也懒得说了。
爸只是担心，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办，没文化，没手艺，又没个兄弟姐妹，跟爸一样，长成这样。
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就算我去读书，考上了大学，也没什么用，桃李满天下，连博士生还有去送外卖的。
何况我这样，就算大学毕业后，去了哪家公司上班，想必你儿子我又成为公司同事们的笑点。
猪胜任听儿子猪运一番话后，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猪运发望着他爸爸湿润的眼，低声对他爸说，爸，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您不用为我不去上学事情，想太多，伤心难过：更不用为我以后担心。
多读书，故然是好，可没有读书，只要我努力，能吃苦，你儿子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将来我一定能干一番事业来。
但是，我决不会再去上学了，也不会出去打工。
猪运发，对他爸爸说话很坚定，很自信安慰的说道。
猪胜任皱起眉，撇着嘴盯着猪运发说，不读书，也不出去打工，怎么？你是打算每天躺床上做梦，等天上掉馅饼？
自己创业呀，猪运发底气十足的喊道。
猪胜任冷哼一声，十五岁，尾巴都没长成熟，创业，你创什么业？搞得好像你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似的。
还创业，你以为创业，就像你张开嘴说几句话那么简单吗？
这一刻，猪运发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只见他把头微微抬起，看了他爸爸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思故乡。
而猪胜任像开了闸的门似的，嘴完全关不拢，把猪运发说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