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宁的选择
回到久违的家，迎面而来的便是梅姐和孙姐在厨房做着林宁爱吃的菜，林宁走进厨房看着她们忙碌着，转眼看到一侧灶上炖的高汤。
“梅姐，这得炖到什么时候啊，中午肯定是喝不上了。”
“那是留着晚上给卓先生的，先生一早特意给我发信息让我准备的，补补身体。”梅姐这句话是故意隐忍着笑意说给林宁听的。林宁是红着脸跑回到自己房间的，尽管自己已经32岁了，可是在梅姐和孙姐眼前，她还是10多年前那个怀藏着少女心事的小姑娘。
卓林灏下午也早早下班回来吃饭，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晚饭后卓林灏死皮赖脸的拖着林宁回到自己房间，与之还有一袋子byt。
林宁看着袋子中那形形色色的用品，趁着卓林灏不注意连忙跑回到自己房间，而此时卓林灏却翻越阳台跳到林宁的房间，从后面紧紧抱住林宁。
林宁花容失色的捶打着卓林灏，才在卓林灏的软磨硬泡中厮混在一起许久。
“就一次，我明天要早起上班。”林宁命令道。
“好。”卓林灏也说道做到，她看着林宁下午看的手术排班，他也不忍心让林宁过于辛苦。毕竟这么就以来的工作挤压也都等着她回来处理。
卓林灏特意早起，亲自开车去送了林宁上医院，一路上林宁几次欲言又止，终于等到临下车，林宁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今天上午要开会，下午还有一场大手术，不确定能不能按时下班。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你安心上班，安心手术，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林宁感动不已，随即在卓林灏脸颊上附上一吻以示感谢。可这场手术从1.30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林宁才从手术室里出来，望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林宁的心里忐忑着却还是拨通了卓林灏的电话。
“喂，我刚下手术，一会就回家。”
“嗯，我在你们医院停车场，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好。”
林宁换下衣服便连忙往停车场跑去，她生怕卓林灏多等她一秒。
还没等车子开到家，林宁便在车上睡着了，卓林灏也只得将她抱回房间休息，卓林灏虽然心疼林宁，可也总是默默支持，从不表露不满。
直到一个月后，交大总部赴德交流学习考察团的名单赫然出现了林宁的名字。能得此机会，她惊喜异常，却又隐隐担忧，此行为期大概半年—一年的时间。他跟卓林灏这刚刚修复的感情，又将面临一次长时间的考验。
林宁思虑再三还是跟卓林灏开诚布公的谈了谈，可出乎意料的是，卓林灏并未反对。
“宁宁，你想去就去吧，但是别累着自己，如果腾出时间我就德国看你。”
“谢谢你老公，但是我怕你去德国也找不到我，我们有一段时间要去战乱国家从事无国界医生，那里远比手术台上更让人快速成长。”
“这么危险你怎么不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让我去了。”
“我找你们院长，不让你去了。”
“别，不危险，我们是跟联合国一道，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只是条件会艰苦一些而已。”
“林宁，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一来，我们登记结婚的日子又要推迟了。登记日期我约在5.21了。”
“来日方长，我的卓先生，我现在只想把你未来一段时间的损失补上，这样你才不用太想我。”
“女流氓，这是饮鸩止渴。”
直到临出发前一周，林宁体检意外查出怀孕四周。她在办公室接到妇产科主任杜萍的电话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妇产科的，林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化验单上的+号，她自己清楚报告单的失误概率。
她此刻大脑是一片空白，在妇产科主任杜萍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沙发上。
“林宁，我是知道你情况的，下个周你们就要出发了，现在上报总院更换名单还来得及？”
林宁踌躇片刻，她还是做出了选择。
“别，杜姐，我下午请假去别的医院处理掉，晚上回来再补一张化验单，您替我保密行吗？”
“林宁，你32了，我建议你为了这个孩子放弃这次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舍得放弃，何况孩子目前不在我的规划之内，只能说他来的不是时候。”
杜萍无奈的摇了摇头。
“涉及到你的隐私，我会替你保密的，但手术之后，你必须在家好好养着，走之前不能上手术，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杜萍对这个交大年轻有为的拼命三娘只有心疼。
“好，不过手术已经排了，这几台已经排了的手术我还是得做。”
“不行，林宁，你要是以后还想要孩子就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手术排了我让我们家老廖给你调，咱交大不是离了你就不能手术了。”
“别，杜姐，您别让廖院知道。我会注意的。”
“我让他给你调手术，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他的，临出发前，你就负责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谢谢杜姐。”
林宁从妇产科出来回到科室便去了别家医院直接安排了手术，当她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得心痛着，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卓林灏的模样，她擅自决定了这个孩子的去留，若让卓林灏知道会发疯的，她暗自许诺，这次从德国学习归来，她就把卓林灏放在第一位，为他生儿育女。
林宁的32岁，已经达到了别人一生可能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知足了。
她撑着身子，回医院补了一份化验单，杜萍也为她特意找廖锦年换了林宁的手术，好让她安心在家休养身体。
“谢谢你杜姐，你是怎么说服廖院的。”
“妇产科我还能编什么病，我说你妇科炎症造成腰疼，根本没法手术。听闻是妇科类的，他也不多问。”
虽然借口有些蹩脚，但林宁也欣慰杜萍能这么帮自己，来糊弄枕边人。
从医院离开，林宁直接回到了海上云天，她怕自己的状态会让梅姐和孙姐起疑心，她能糊弄卓林灏，但是恐怕糊弄不了梅姐和孙姐。
林宁也不亏待自己，特意从饭店打包了补汤回家等着卓林灏下班。而卓林灏接到林宁要回海上云天住的消息后心情大好，连下班回家路上都格外开心，还特意去花店给林宁买了鲜花。
从花店出来，卓林灏看着手机上廖锦年的来电，想都没想直接接了起来。廖锦年也是在老婆做饭的空隙，想调侃卓林灏一番，林宁身体状况如此严重，定然是卓林灏的杰作。
“林灏，你小子能不能悠着点?林宁让你折腾的腰疼都上不了手术。她过两天还得去德国，你就让她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你也老大不小的，别闪了腰。”
“林宁怎么了，她没跟我说。”
“医院查体，她妇科可能有些问题，腰疼的厉害，特意找的我媳妇把这周的手术推了，回家休养。具体的检查报告单还没出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主要是你平时要注意点。”
卓林灏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他回击道：“我很注意好不好，等报告出来，给我传一份电子版的，懒得跟你聊。”
晚上回到家，卓林灏倒也听劝，看着林宁勉强打起精神的模样愈加心疼。
他伸手给林宁揉着腰，柔情的说道：“腰疼吗？有没有查查？”
“没事，妇科一点小毛病。休息几日就好了。”
卓林灏只当林宁是害羞，难以启齿，随即从后背抱着林宁安慰道。
“那就休息几日，这几天好好养着，我保证不碰你。”
“嗯，快吃饭吧。”
林宁眼神躲闪，幸亏卓林灏是从身后抱着自己，若是面对面，林宁恐怕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她心虚至极，撒了这个弥天大谎，她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卓林灏起床上班后，林宁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她想象着卓林灏知道这个孩子来临会是怎样的心情？她慢慢陷入沉思，睡了醒，醒了睡，眼角总是挂着泪水。
卓林灏一上班就收到了廖锦年的邮件，点开详情却没发现任何异常，随即打电话去吐槽着。
“你们交大的医生除了林宁是不是都是庸医？”
“此话怎讲？”
“你看看我们家林医生的报告单，各项都正常。还害得我在这当柳下惠。”
“怎么会？我老婆可是妇产科主任，她亲自来找我给林宁调的手术。看看报告，我直接给你发过去了，还没看呢。”
廖锦年看着报告各项指标正常，也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就说是不是庸医吧？”卓林灏得意的在电话一头笑出声。
“先挂了吧，我打听打听去。”
“打听完了给我回个电话，不行我就安排我们家林医生去别的医院体验去。”
“知道了。”廖锦年挂了电话直接打印了林宁的体检报告来到妇产科对质。
“林宁的报告各项正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杜萍眼神躲闪，起身要离开办公室，却被廖锦年拦了下来。
“要么是你在报告书上做手脚了，要么是林宁有别的事情？咱俩是两口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瞒着我呢？”
“涉及病人隐私，即使是两口子也不能说。”
“杜萍，病人隐私我不打听，但林宁他不是病人，我作为院长有权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廖锦年，你别问了。”杜萍已经有些恼怒，声音也高了几度。
“老婆，你要是不跟我说我也能查的出来，卓林灏还在等我答复，若我不给他答复，他就会带林宁去别的医院体检。”
“谁？你说谁？卓林灏不是你们学校的师弟吗？怎么跟林宁扯上关系？”
“卓林灏是林宁的爱人，他俩在一起分分合合十多年了，你以为为什么青城能凭空多一个交大附院，林宁又为什么能调回青城，能力是一方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杜萍已经瞪大了眼睛，如果知道卓林灏是林宁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她无论如何也会拦着林宁的，而如今什么都晚了。
她抖动的手从抽屉里拿出那份最初的检查报告交给了廖锦年。
“这是林宁最初的检查报告。”
“那现在这份检查报告是假的？”
“不是假的，是后补的，林宁昨天下午去别的医院做的手术。”
“她真是疯了，你也陪着她一块疯。”
“那现在怎么办？”
“等我先想想，你别轻举妄动。”
廖锦年回到办公室焦头烂额着，卓林灏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怎么样，廖院长，调查结果如何？”
廖锦年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卓林灏察觉到氛围异常，随即调整了语气，严肃的说道：“林宁身体有问题吗？我带她去别的医院复查一下。”
“不用复查，林宁没问题。”
“那你不说话，吓死我了，只要林宁没问题就好，我也不用当柳下惠了。”
廖锦年立刻严令禁止道：“不行，林灏。你近期别碰她。”
“怎么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廖锦年也不打算隐瞒，继续说道：“林宁昨天查出怀孕了，但她昨天下午就去别的医院做掉了，我爱人也伙同她一块糊弄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廖锦年听闻电话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他能想象出来，卓林灏此刻暴怒的神情。卓林灏眼前的显示屏已经黑了，卓林灏右手滴落的血迹将桌上的文件都浸染了。
“林灏，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卓林灏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林宁是为了去德国这个机会才放弃这个孩子的，他平静片刻，缓缓说道“不关你的事，也别让嫂子忧心，孩子根本不在林宁的计划范围之内，即使让我知道了，这个孩子也未比能留下，她只要求我，我肯定能为了她放弃孩子。她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不知道吧。你们别跟她说。”
卓林灏直接挂断了电话，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外面天气阴沉，他站在落地窗前，置身云间，却如何也吹不散眼前的迷雾。
他纵使生气，还是嘱咐梅姐每日做好了饭菜和汤给林宁送去，借口自己临时出差躲在办公室惶惶终日，但每日依旧晨昏定省的叮嘱林宁好好吃饭。即使自己每日茶饭不思，他也要打起精神来宽慰林宁。
但卓林灏此时不敢见林宁，他怕自己忍不住质问林宁，为何擅自做主那个孩子的去留，为何他连个知情权都没有？卓林灏想问的太多了，可是他却一句都问不出口，他想等自己慢慢淡忘这段插曲，却不曾想这个刺不拔出来只会越扎越深。
林宁临出发前一天晚上，卓林灏还是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林宁望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日渐消瘦赶回来的卓林灏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拥抱着他，她眼里的泪水肆无忌惮的留在卓林灏的衬衫上。
“你瘦了，每天让我好好吃饭，自己却不好好吃饭。”
“我想你宁宁”。
卓林灏俯身吻上林宁，带着粗暴、带着埋怨、带着占有。
“疼。”林宁能察觉出这次卓林灏的情绪，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而卓林灏闻声立马停止了一切动作，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太累了，想好好洗个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林宁正欲转身看到卓林灏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她连忙拿起他的右手询问道：“怎么弄得。”
“没事，他们把项目搞砸了，生气砸了一拳。”
林宁心疼的抱住卓林灏安慰道：“你以后不许拿自己的身体撒气，我会心疼的。”
卓林灏强忍着眼泪回抱着林宁，他又何尝不心疼林宁不珍爱自己的身体。那一拳是气林宁狠心，也是气自己让林宁受这份罪。
千错万错皆由他起，惟愿林宁喜乐长宁。
卓林灏将眼前泪眼婆娑的女人拥进自己怀中，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中替她忍受这份伤痛。
“你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我也会心疼。”卓林灏的语气中充满了卑微怯懦，他怯懦如斯，却只因贪恋一人，为此他任由长刺扎进他的心头，即使一想到便会疼，他还是愿意生生忍下。
“好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好好休息下。”
“别，宁宁，我自己去吧，你帮我做点饭吧，陪我吃个晚饭。”
“也好。”
林宁就坐在餐台上托着腮看着卓林灏狼吞虎咽的模样，即使看了这么多年，林宁还是看不够他明媚的少年模样，卓林灏也感受到这份炽热的眼神，他抬头回以灼灼目光。
“是不是舍不得跟我分开？”
“嗯。”
“舍不得也要去，都走到今天这步了，放弃可不明智。”卓林灏又想起这个用生命成全林宁这次机会的孩子，他连忙起身来到洗碗池刷碗
来缓解此刻的思绪。
林宁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话外之音，可她也只是安慰自己心虚作祟，胡思乱想。
她起身来到卓林灏身后，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双手交叉。
“卓先生，我用了十多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要走一生的路，未来的几十年，我的人生都属于你。等我回来，你就是第一位的，我会给你生孩子，与你终老一生。”
卓林灏转身将双手托住林宁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
“林医生说话要算话，若是还把我放在第二位……”卓林灏也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来吓唬林宁，因为林宁已经把他吃的死死的。
“把你放在第二位你就怎么样？”
“只能忍着了。现在不也一直都是第二位吗？”
“我保证，以后卓林灏在林宁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卓林灏一晚上都抱着林宁碎碎念念，给林宁收拾行李，恨不得把家都给林宁搬到德国，卓林灏一晚上都忍着生理反应没有与林宁同房，即使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也不会拿林宁小产后的身体开玩笑。
卓林灏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当他爱上林宁起，他可以全身心都交付于她，没有原则，只有无底线的宠溺。遇上他，是林宁的幸运，遇上卓家子，又是林宁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