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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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辽东时情,廷弼请辞

朱由校端坐在御座之上,看着面前的两人,问道:“你们二人,都有些什么本事,和朕好好说道说道。”

张之极当即拱手道:“刀枪剑戟,弓马射术,火器阵法,臣皆有涉猎,《孙子兵法》《纪效新书》《武备志》,日日温读,臣擅使长枪,家传枪法“燕山十八破阵式”,可单人持丈二铁枪破敌盾阵。”

朱由校露出诧异之色。

没想到这张之极看起来酒色之徒的模样,还有如此本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国公府英才!”

接着,朱由校将目光转向骆养性。

“卑职本事不如张千户,会一手绣春刀法,加之家传三铳连击法,其他的,都是侦查与审讯,以及三教九流的本事。”

如果说此刻是Boss直聘,从两人的简历来看,无疑是张之极的好看,但直观看两人的精神面貌,却是骆养性要胜过许多。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是当做国公培养,一个是当做锦衣卫培养。

张之极的起点,是多少锦衣卫人的终点?

“你们两人皆是有本事的,朕心甚慰。”

朱由校话锋一转,问道:“五禽戏、八段锦,你们可会使?”

召见这两人,除了要培养心腹之外,更多的,则是要学些拳脚功夫。

不说上阵杀敌,最起码要能自保,延年益寿。

朱由校是感觉他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不健康了。

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现在还好,能够禁欲。

等到后宫妃嫔充实了,这小身板还受得了?

不加以锻炼,恐怕要似原历史一般,没有几年活头了。

张之极与骆养性愣了一下,张之极上前说道:“五禽戏卑职略懂一二。”

骆养性有些感激的看向张之极说道:“八段锦卑职略有所得。”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便先学五禽戏,张千户,你演示一次。”

国丧期间,嗣君需“素服斋居,停罢习武”,不得公开操练兵器、骑射或参与演武活动,以示哀戚。

练武涉及兵器(刀剑、弓矢)与武力展示,被视为“凶器”“杀伐之气”,与丧礼“静穆哀思”的氛围相悖。

若嗣君公开练武,御史可能弹劾其“不孝不敬,违逆丧礼”。

不过似五禽戏、八段锦此类养身功法无需器械,动作舒缓,符合“静以守丧”的要求。

这个御史即便是知道了,也弹劾不了。

“卑职遵命。”

张之极摆开架势,双足开立,双手成虎爪状置于腰侧,吸气提肛;猛然俯身向前扑,双爪前探如撕物,呼气发“哈”声。

演练之后,张之极对着朱由校说道:“陛下,这是虎戏。”

接着,张之极左弓步,双手虚握如持角,右臂屈肘后拉;转腰向右,双臂如鹿角相抵,目随手动。

“这是鹿戏!”

...

张之极演练完五禽戏一遍,朱由校发现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是一把好手,这双手布满老茧,显然平素没少习武。

这一套功法,仿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张之极算是全部表现出来了。

现在朱由校隐约感觉到,张之极此人天赋是很高的,只不过生活太过于安逸了,又没有什么目标,只能每日去找乐子消磨时间。

若是打磨一番,未尝不是美玉。

跟着张之极将五禽戏的大致演练一番,朱由校很是出了身汗。

他接过王体乾递来的手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饮下一杯热茶,舒爽自不必多说。

“陛下,内阁送来奏疏。”

在这个时候,魏朝手上拿着奏章,缓步走入端本堂。

朱由校将手巾扔给王体乾,问道:“何地奏疏。”

“皇爷,是辽东方面的。”

魏朝轻轻瞥了一眼张之极与骆养性。

朱由校接过奏章,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熊廷弼的请辞奏疏,他的眉头顿时紧皱起来了。

见是军国大事,张之极、骆养性赶忙对大明皇帝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卑职告退。”

没想到朱由校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着急着走。”

两人面面厮觑,却也只好止住离去的脚步,等待着皇帝下一步的诏命。

看完熊廷弼的请辞表之后,朱由校对两人问道:“你们觉得,辽东经略熊廷弼是何许人也?”

熊廷弼?

张之极当即说道:“卑职不敢妄言朝廷大员。”

这不粘锅的技术,倒是和张维贤一脉相承。

朱由校说道:“朕赦你们无罪,朕只是想要听听你们的看法而已。”

张之极低头沉默,似乎在组织语言,骆养性到底是想要在新君面前多表现一下,此刻先一步上前说道:“熊廷弼斩清河逃将刘遇节、王捷,悬首边关,士卒股栗,虏骑月余不敢近边。吾父曾言:熊氏“刚肠似铁,辽东得人”。”

这个骆养性,看来是个纯粹的武人,这没说几句话,便将自己的父亲骆思恭给卖了。

“千户以为?”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张之极知晓自己这个缩头乌龟做不成了,只得是硬着头皮说道:“熊公治军有方,有儒将风骨,然则辽东如今局面,与他脱不开干系,臣不知晓辽东时情,不敢妄下评判。”

这个小滑头。

“难道锦衣卫奏报的辽东时情,边将奏送的弹劾奏章不是真的辽东时情?”

这句话要怎么回答?

张之极赶忙跪伏在地。

这陛下所问之语,感觉每一个都是有坑的。

回答一个,就是跳一个坑。

苦也!

“卑职素不知国政,亦不知这些弹劾奏章,更不知辽东具体时情。”

张之极干脆装傻起来了。

然而在朱由校面前,装傻可没有什么用。

“朕若执意要你说个所以然来呢?”

张之极面向大理石地面,眼珠转动,思绪更是飞快运转。

“陛下若是想要了解辽东时情,不若召见曾在辽东办事的人问个清楚,原辽东矿税太监高淮便在真觉寺,陛下召其一问便知。”

既然逃避逃不过,那只能拉一个人来顶锅了。

沉默。

端本堂中寂静无声。

张之极额头细汗渐出,他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何自家父亲面圣之后,时常长吁短叹,一面说大明有救了,一面说国公府要完了,像是精神出了问题一般。

陛下雄才大略,这泼天的权势富贵,英国公府可接得住?

“起来吧。”

朱由校的声音,让张之极松了一口气。

他从地上爬出来,像是被水浸过的一般。

朱由校负手踱步至殿前雕栏处,望着檐角垂落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忽而转身直视张之极道:“朕非先帝那般优柔之主,更不是瞎子聋子!“

骆养性闻言身形微颤。

张之极喉结滚动正欲开口,却被朱由校抬手止住。

“英国公府世代执掌京营,永乐年间张辅征安南的《平南策》此刻仍收在武英殿。“

年轻天子突然迈步逼近。

“你可知朕为何要你这国公嫡子学五禽戏?“

张之极额角冷汗滑落,殿内沉香忽被穿堂风吹散。

他想起方才演练虎戏时皇帝专注摹仿的姿态,那分明是沙场老卒才会有的锐利眼神。

那眼神...

杀气腾腾!

“朕要改的何止辽东。“

朱由校猛地推开槛窗,九月秋风裹着陈腐气息涌入,吹得案上奏章哗哗作响。

远处宫墙外隐约传来五城兵马司巡夜的梆子声。

“三大营空额六成,太仓库岁入不及万历初年半数,九边军镇吃空饷的塘报堆得比乾清宫丹墀还高——这些脓疮不挑破,大明就要烂到根子里!“

“你父亲密奏说京营火器库半数铳管锈蚀,这事朕记着。“朱由校语气陡然转缓,从王体乾捧着的紫檀匣中取出本泛黄书册。

“这是戚少保《练兵实纪》原稿,你既熟读《纪效新书》,便该明白朕要的是什么。“

张之极膝行两步郑重接过,触手竟觉书页间夹着《京营改制疏》草稿,朱笔批注力透纸背。

他猛然抬头,撞进皇帝灼灼目光里。

“从今往后,朕要的英国公不是勋贵牌位。“

朱由校俯身按住张之极肩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片。

“是能持丈二铁枪随朕冲锋的燕山破阵将。”

“你,可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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