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梦想的第一步
“吕董,我爹在北角码头那边买的地皮,现在怎么样了?”马国成问道。
早年,香江只有三处码头可以装卸货柜,即九龙码头货仓有限公司旗下的九龙仓、北角码头和九龙船坞。
六零年代末,港府见货柜运输在全球大发展,就鼓励私人发展商在葵涌地段开发货柜码头。
于是,葵涌一带陆续建起了一至五号码头。
宜和刚创办时,以位于港岛的北角码头为基地。
72年,宜和公司在远东会上市后,在北角码头附近购置了一块四万多平呎的工业用地,兴建了一处仓库。
不过,后来港府由于北角码头土地狭窄,就把北角的货运功能迁出。
宜和只得转租至葵涌的三号码头,北角那座三层楼的仓库就空了出来。
吕贤基答道:“这两年只是底层满租,二层租了半层给周边商超做仓库,三层已经闲置很久了。”
他协助打理宜和公司旗下资产多年,对情况了如指掌。
由于北角那边已经转型居民区,这种工业用途的仓库结构不实用,出租率不高,租金也低。
“可曾咨询过地政测量处,如果补地差要交多少钱?”马国成追问道。
“二少爷让我打听过,虽然前不久工业地价下跌的厉害,但是如果转商业或住宅价格还很坚挺,一平呎要补一千八百多块,总共接近八千万。”
“何时?”
“今年三月。”
马国成很清楚,三月这个价格实属正常。
毕竟2月12日,置地曾以四十七亿五千五百万的总价竞得“港岛内地段8668号”,占地十四万四千多平呎的“地王”,创了历史记录。
北角地段虽然不比中环,却也地处港岛紧邻维港,这个价格不算贵了。
当然,置地的盲目冒进也将给这家公司的未来埋下一颗巨大的地雷。
“为何不补?”马国成又问。
“公司账上现金吃紧啊!”
“如果给你足够的资金,这块地你打算怎么运作?”
马国成抛出的一连串问题,让吕贤基忽然感到嗓子一阵干涩,额头渐渐渗出了一层汗。
他发现这个二十出头,面皮白净的年轻人,表面上看不谙世事,心里却暗藏沟壑,手中也颇具实力。
绝不是宜和办公楼里的那个梳着油头,下班只知道往夜场奔的中年男能够抗衡的。
不过,这也意味着,自己或许可以借助此人的力量做点事,做点从罗兵咸出来后一直想做的事。
“补地差、拆仓库、建商住楼。”稍稍整理思绪后,吕贤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马国成端起酒杯,满意地走过来跟他碰杯道:“帮我拿下宜和,我帮二位成就一番事业如何?”
...
送走客人后,大舅何弈世问道:“阿成,你拿下宜和是为了那块地?”
马国成笑道:“是,也不完全是,咱们边走边看吧。”
“不过,如果接下来大势要走熊,收购宜和恐怕会蚀本啊!”何弈世担心道。
“大舅放宽心。危机危机,危中有机,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往往就是真金。”马国成对此信心十足。
到84年经济形势就会逆转,届时北角那块地一定是香饽饽,即便考虑到补差价和建设成本,保守估算也能做到四亿以上的净利润。
而且,必升要想发展壮大,上市公司的身份是绕不开的。而相比申请上市的繁琐程序,借壳上市也是当前最快捷、成本最低的途径。
虽然这几年,宜和被折腾的很烂,但却是不错的壳。
它的债务关系很清晰,都是银行和供应商,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债主,自己入主后运作起来会比较轻松。
马国成很清楚,接下来几年,重大变化将接二连三。
如果不能尽快登陆资本市场,将是一步慢、步步慢。
时间,才是自己最大的成本。
从刘、吕二人席间的反应看,他基本确定他们不会参与供股。
那下一步的当务之急,就是抓紧安排唯高达的人秘密买进宜和。
如果九月底大事件发生,那接下来香江市场难逃股汇双杀。
再加上佳宁、益大等公司财务丑闻暴雷,一片萧瑟中,港府仰赖的第二财政——土地市场必然会受到波及。
马国成深知泰盛这类财务公司的心态,他们帮人搞资本运作就是为了挣钱,而不是做公益,最讲究快进快出。
一单生意最长做两三个月。
因为,他们手上的不少资金并非自有,有的甚至是社团用来洗白的,一旦陷进去,背后的股东必然要兴师问罪。
等到十二月份,泰盛哪怕再有钱,香植球的头就是再铁,看到那种大环境,大概率也会投鼠忌器,放弃包销。
到时候,宜和外有债主堵门,内有中小股东联手逼宫,由不得二房的那三个蠢货不低头。
第二天一早,马国成走进了位于皇后大道的汇丰总行。
此时,位于直冲尖沙咀“三煞位”的第三代汇丰总行大厦正在拆除重建,公司人员除了分散到周边几个分行办公外,还在附近租用了一栋大厦作为临时办公地点。
就在汇丰大厦重建工地的一侧,一处狭长的地块也被钢栅围了起来,那便是下个月中行将要购入的土地。
未来,这里将建起一座如钢刀一般直插天际的大厦。
望了一眼镇守汇丰大门近百年的那名为“斯蒂芬”和“斯蒂特”的两只雄狮,回想起这家银行扮演过的种种不光彩角色,马国成暗暗发誓:终有一日,要叫这帮二五仔跪下来唱“征服”。
在汇丰银行信贷部,工作人员正忙着用多种方式验证马国成带来的那两张票据的真伪。
今天,他要用这两张凭证,向汇丰申请一笔三千万港币的授信额度。
对于香江头号银行来说,三千万不算什么大交易,只需要例行公事确认抵押品后,即可放款。
“成哥,怎么一下子贷了这么多钱,有什么大交易吗?”梁百韬问。
做空比索那次,梁百韬连本带利分到了三十六万美元,赚了近十倍。
他对这位“财神爷”的吸金能力更加膜拜,一听到老同学过来,连忙从楼下的证券公司跑上来打招呼。
“上次打给你的美金还在吗?”马国成答非所问。
“没啊,按你说的,都存银行啦。”
“好,到时候你们几个等我通知。”马国成觉得,这几位或许在紧要关头提供一些助力。
存在汇丰弥敦道分行的那笔存款很快就得到了确认。
比较麻烦的是那笔存在大通银行的钱。
不过,马国成一点儿也不担心。
虽然,80年汇丰就通过并购海丰银行,正式登陆北美市场。
但是,其业务开展并不顺利,在当地的影响力依然局限在西海岸的几个州。
在国际银行间信息交换尚不完善的年代,汇丰根本无法追查到那三百万美元的真正来源。
何况,那还是一笔从得州的一家地区小银行带出来的联邦贴息农业贷款。
最终,风控部经理在打完两个越洋电话确认了真实性后,顺利地在这笔有效期三年、三千万港币的授信协议书上盖了章。
当天下午,唯高达收到了汇入的三千万资金。
马国成向交易员提出的第一阶段交易指令是:按照1:5的比例,卖出唯高达持有的恒指基金1.5亿元。
唯高达的交易员接到要求后,觉得客户一定是疯了。
恒指去年在1810点见顶后,一直走得很纠结。
在一千二百点附近,指数已经反复争夺了大半年。
不少股评家甚至认为大盘已经见底,纷纷鼓吹买进。
交易员觉得这样卖出简直不可理喻。
对此,林祖晖向他传达了老板杜辉廉的指示——照做,同时,也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