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九十，打他一顿，逼他改口
在左门长并无保留的重击之下，构成胡天豹身躯的真炁逐渐消散，神魂趋于灭亡。于此弥留之际，这老仙家眼中的惊惧转为不甘，再化为噬人的凶厉。
既然注定要交代在这，那不如留点东西下来！
也是在这一刻，明佑村阴风大作，村落外围的幽魂不住的哀嚎，他们的身体逐渐崩溃，化为精纯的真炁将整个村子及其周围的大片荒地尽数笼罩。
从清风身上收割来的真炁，顺着早就被精心规划好的路径行进，在大地之上形成道道玄奥无比的道纹。
一时间，天地失色，万物轮转。再睁眼时，这里已不是明佑村，而是左若童再熟悉不过的那处山门。
……
“恭贺师兄证道逆生三重，得获仙人之身！”
演武场内，似冲激动地跪在地上，冲着天上的那道玄影祝贺。他那苍老的面庞上此刻竟因激动而不住的往下淌着泪，伸出的双臂也因难言的狂喜而微微颤抖。
只因那天空之上，有仙人问世。
左若童抬头，看见一位与自己长得一般模样的道人正浮于三一门的上空，那人肉身尽数炁化，举手投足间便有磅礴的真炁供其任意驱使，堪称肆意。
但是，那道人却眉头紧皱，他挥动衣袖，海量真炁化作的莹白屏障将一众弟子隔开，只余似冲与澄真二人。
“三重之法……到不了天，”他喟然叹息，面上尽是哀然，“三重之上，我亦见不到路。”
“怎会这样……”似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似冲面上的激动变为绝望，没人比他更懂这句话背后的死机。
三一门既为天下玄门，修道证仙是几十代来门人弟子的追求，而现如今，左门长征得逆生三重这玄法通不了天，就相当于是刨了三一门的根，这天下玄门的说法从今日起就不复存在了。
再没有人言语，绝望与悲恸的情绪在几人中间蔓延，虽寂静无声，却哀婉如歌。
而真正的左若童则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忽而，他笑了。
那高大的身躯径直穿过这幻化而出的虚影，哀嚎无声的似冲被他撞碎，掩面痛哭的澄真被他搅散，虚假的左若童被真正的大盈仙人穿过，如冬雪遇到炭火，转瞬即散。
左若童站在真炁构筑的幻境边界，随意的轻踏而出，迈过这梦碎之境。
外面，胡天豹的神魂已经变得极不稳定，随时都会消散于世间，归寂于尘土，但它始终强撑着一口气，只为在消散前看到大盈仙人的窘境。
狐妖擅术亦擅昧，它自信这使人致幻的手段无人能避，那似人亦似狐的脸上露出无尽的讥讽，它要看着左若童被心魔所扰，看着这位大盈仙人带着这难解的心结被折磨下去。
然而，回应它的，是左若童那不含任何异色的淡漠眼眸。
“逆生通天确是我的执念，但你的幻境却不会是。”
他赤着的脚掌踏在胡天豹的头上，微一用力，如同碾碎之前的几个虚影一样，轻松地将这作恶无数的狐妖神魂给踏碎。
封经也好，枉生境也罢，依左若童的性格，这些曾经中过的手段，他又怎么会不加以防范呢？
其性命修为本就深厚，再加上有意的净气守心，这狐妖的手段自然影响不到他的心神。
至于这幻境之内的事情当真发生在了现实中又该如何的话……左若童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也许我不能做到的事，他却可以给出一个答复。”
如同振翅的蝴蝶可以引发风浪一样，左玄一的存在也已经在悄然间给左若童带来了一些改变。
将思绪放下，左若童不再去烦忧不可知之事。
“亏得幻境之内的一切于现实之内不过瞬念之事，否则这十息之约倒是要算我负了。”他轻笑一声，身形一跃便向左玄一和吕家兄弟身边赶去。
左玄一这边，与清风和孽畜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
从刚刚开始，就有一阵婉转的声响从旁边传来，嗜血的妖畜在听到这声音后眼神中便多了些迷茫，动作也缓上了几分。
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灵原本就不是玄一的对手，如今有了异响的加持，斩灭它们的速度更是再提一档。
不过须臾，这村内残留的几个妖畜便尽数消散。
左玄一抬头，见远处有一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女人缓步而来，她面容还算清秀，但双瞳黯淡无光，单薄的身子周围环绕着悦耳的声响，左玄一听出这声响与灵鸟哨的声音有些相像。
眼盲，又有一驱炁震声的功法，想来该是陆叔提到过的那人。
这女子身后背着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长身狐，她对几人盈盈一拜，从身后掏出火把，丢在村落内早已准备好的干草堆上，而后探着拄着探地棍缓步离去。
盛燃的火焰卷携着耀眼光华，将这荒唐而又染着血的荒村涤尽。
远去的眼盲女子经过丧母的葬地，那婉转的音调再响，哀婉而又释然。
狐妖已除，此事便了。
“走吧。”
左若童轻拍左玄一的肩膀，而后带头向外面走去。
吕仁将呼吸稍微有些紊乱的吕慈拉起，刚刚的战斗虽然没持续多久，但他们感受到的疲惫却没比之前少多少。
胡天豹不知攒了多少年的清风和妖畜，如此数量的敌人一股脑的冲过来，逼得他们一直维持着最大限度的浑象流水转，好在有左玄一挡住了大部分的妖畜，否则只会更难应付。
也得亏跟来的是吕家双璧，若是其他小辈只怕连第一波都撑不住。
对视一眼，吕家二人终是舒了口气，跟着左玄一出了这明佑村。
往回赶的路途就要轻松的多了，几人维持着适中的速度行进，倒也不至于劳累。
左若童看着身旁的左玄一，回想起了刚刚的幻境，玄一没有在那里出现，他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做些什么。
“玄一，若有人告诉你逆生三重通不了天，你会怎么做？”
“嗯？”左玄一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正色道：“打他一顿，逼他改口。”
左若童轻笑一声，也不在意这戏语。“呵，不愿讲便算了，走吧，接上陆瑾和慕玄，回三一了。”
看师父不信自己，左玄一的嘴角无奈地抽了抽，其实他回答的还挺认真的，而且也确实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