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蛮荒九族
七日后。
陈醉和柳心骑着天马，在虚空中一路飞驰，来到大西州的边缘。
当看到前方铺天盖地的白雾，漫无边际，俨然跟天穹融为一体，二人便知道，传说中的大西州终于到了！
降落地面后，陈醉从任老爷子送的纳戒里，取出一副地图，仔细比对起来。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大西州的东南角，若想以最快速度潜入北唐，最理想的路线应该是这条。”
说着，他在地图上画了条直线，尽可能地缩短路程，避免深入大西州腹地，走很多弯路。
柳心摇头，否定了他的路线，提醒道：“别忘了，师尊还派我去找那位大宗师接头。根据六扇门收到的情报，那人重伤逃回来后，最近藏在云山深处疗伤。云山，是在这附近……”
循着她手指的方位，陈醉不禁皱起眉头。
云山，偏偏位于大西州的核心地带，如众星拱月一般，被大片的山脉和森林包围在中央。
云山离他俩现在的位置，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便意味着，进入大西州后，他们仍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才有可能找到期盼已久的那位大宗师。
某种意义上说，接下来赶路的代价只会更高。
毕竟，大西州地势险峻，杀机四伏，他们在一片茫茫白雾中赶路，必须小心谨慎，时刻提防着潜伏在暗处的凶险，不像在南晋境内那样，可以放心地纵马狂奔。
稍有不慎，他们的性命就可能葬送在半路上。
“云山的区域很大，这一大片都是……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那人具体是在哪个位置？”
“没有。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他是个大活人，谁也没法确定，他会不会始终停在某个地点歇脚，位置可能是不断变动的。也可能，他已经离开了大西州！”
大海捞针，难办！
陈醉拿出青玉令牌，问道：“除了你之外，那两位前辈知不知道大宗师的事？”
“不知道，我们三人虽然都是领队，但各自掌握的信息并不同。淫羊藿急着赶路，始终联系不上，我猜，她跟我一样，也领到一项单独的任务，而且比我的还急迫。”
“也就是说，找大宗师只能靠咱俩？”
“嗯。”
陈醉仍不甘心，从联络人清单里找到见血封喉，发过去一条私聊信息。
【陈皮：前辈在吗？】
按照正常情况，此时凌峻的玉牌会立刻抖动起来，提醒他及时查看信息。
然而，过了一会儿，陈醉仍没收到回复。
“什么情况？难道他去了千里之外，不在可联络的区域？”
他不甘心，略微思忖后，又发了一条。
【陈皮：前辈，我们从百草谷拿到不少物资，方便在路上使用，想分给你一些。请现身相见。】
这是他的小心思。
有求于人时，一定不要直接开口，把别人吓得不敢吱声。
先抛出点小甜头，成功将对方勾引出来，再开始聊自己的真正意图，对方就没法再装不在了。
果然，这次凌峻回复了。
【见血封喉：不必了。我进入大西州后，修为也会被压制，帮不了你。况且，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自己保重吧。】
【见血封喉：别太招摇。】
以他缄默寡言的性情，愣是再多嘴提醒一句，怕陈醉惹祸，可见这小子的人设是有多深入人心。
“……”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穿，陈醉一脸苦涩。
这么说，进入大西州后，真的就只能靠自己打拼了！
他从纳戒里取出两块指北针，交给柳心一块。
任老爷子无微不至，给他准备的物资很到位，有了这指北针，他进入大西州后，就可以不受漫天白雾的干扰，朝着明确的方位赶路。
“走吧！就按照这条路线去云山，万一中途发生意外，咱俩走散了，你继续赶路就行，不用管我……”
他又取出一柄长剑，持在手中，催动天马向前。
从表面看，柳心的修为是二境六重，陈醉如今显露出来的是初境六重，拖后腿的明显是陈醉。
但实际上，陈醉真正的实力却是二境九重，远胜过柳心，反而需要他充当打手，挡在前面保护她的安全。
因此，他心里的压力并不小。
二人骑着天马，进入大西州的迷雾。
迷雾的浓郁程度，比陈醉预想中还要高，行走在其中，只能看清周围五六米远的距离。释放神念感知周围，也只能稍稍更远一些，感知力明显遭受某种压制，无法像在外界时那般自如。
云山的那座武庙，着实厉害。
他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花了大半天工夫，总算赶到地图上标注的清风岭。
天地间都是茫然白雾，不见太阳，他们只能靠光线的明暗程度，判断出差不多快要天黑了。
“前方地势险恶，咱们索性就在这里停下来，休息一宿吧！”柳心提议。
他们久闻大西州的鼎鼎大名，一整天都紧绷着神经，高度警惕四周，虽然没遇到危险，但这样赶路着实太劳累了。
而且，雾气阴冷潮湿，一直走在这样的环境里，会让人说不出的压抑，浑身都不自在。
柳心现在啥都不想想，只想放松下来，安安稳稳地躺一会儿。
陈醉环顾周围一圈，确认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翻身下马，将缰绳栓到旁边的一棵古树上。
柳心则四处搜寻，抱回来一堆干茅草，铺在树荫下，充当被褥，蓬蓬松松的。
陈醉点起篝火后，从纳戒里取出任老爷子替他储备的食物，两个人开始吃晚饭。
陈醉啃着一条鸡腿，问道：“白天他们用令牌聊的，只是大西州邪门的原因。能在这种险山恶水间生存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有与众不同的特长。你进六扇门两年半了，应该清楚当地的势力分布吧？”
柳心嘴里吞着食物，断断续续，口齿不清。
“常年在大西州境内活动的，共有三类人。”
“第一类是土著居民，他们世代群居在蛮荒森林里，以血统种族聚集，形成不同的部落。强大的部落共有九个，并称蛮荒九族。他们靠渔猎放牧为生，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力量，征服大自然，是这片天地的守望者！”
陈醉点点头，“卖天马给我的那个叶重，就是蛮荒九族的强者，而且应该很强！他体内蕴藏的那股气势，霸道而野蛮，若非生存在这种残酷环境下，经过无数的磨炼养成，根本无法融入到血脉里！”
那天他曾答应叶重，帮对方找闺女，作为交换天马的条件。
短短半个月后，他却来到了对方的地盘上。
“蛮荒九族，有泾渭分明的领地划分，各自统领一方。我听说，经过无数代人累积，九族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经常爆发大规模的冲突。不知道这附近，属于哪一族的领地……”
“说说第二类吧。”
“第二类人很杂，是各怀鬼胎的狩猎者。比如，强盗悍匪们拉帮结派，在迷雾里杀人劫掠；还有的则进山搜寻天材地宝，捕猎珍禽猛兽；再有就是像你这种，铤而走险，从大西州偷渡边境，往南北两朝走私货物；另外，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有油水可捞，镖局、拍卖行、药铺、酒馆等等，也都纷纷兴起。”
陈醉伸手，剔掉塞在牙缝里的鸡丝，咂了咂嘴。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大西州这个灰色地带，汇聚了这么多奸恶之徒，除了好事不干之外，什么阴狠的勾当都干。
想活着离开大西州，还要经历各种人心鬼蜮的考验。这种凶险，远比恶劣的气候环境、单纯的压制修为更可怕，也更让人防不胜防。
“最后一类，也最特殊。”
“他们住在白帝城里，什么都不用干，就只干一件事——”
“压榨前两类人。”
陈醉缩了缩脖子，不寒而栗。
守望者、狩猎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统治者，往往吃人不吐骨头。
他扔掉手里的鸡骨头，问道：“说具体点，怎么个压榨法？”
柳心略微思索，正准备深入解释，这时候，远处的迷雾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有点点火光闪烁，很快冲到他们面前。
五名彪形大汉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俩，面色凶残。
“哪里来的小屁孩，不知死活，敢闯进大西州！”
“大哥，咱们好几天没碰女人了，一起玩玩这小骚货吧！”
“没错！大哥先上，我排第二个！”
……
他们个个淫笑着，开始争抢先后顺序，气焰嚣张。
在他们眼里，陈醉两人太弱小稚嫩，跟砧板上的鱼肉别无二致，只有乖乖任他们摆布的命运。
柳心神色剧变，急忙拿起利剑，低声催促道：“你骑着天马先逃，我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