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牧场
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三人只好在桃花源里安顿下来，为了适应新环境，他们决定随处看看。
刚到一个新地方，自然看什么都新鲜，何况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呢，更是新奇得不得了，不免整天整天地四处逛游。
这天，三人信马由缰溜溜达达，不知不觉就溜到离村很远的地方。抬头一望，山脚下一片极其开阔的所在，绿草如茵，水草丰茂，其上随意地撒布着星星点点，近前才发现那些星星点点是些猪呀马呀牛呀羊呀的家畜。真是一个天然的大牧场！正像古诗描述的那样，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三人不由大为赞叹。
欣赏了一会儿，仁义忽然冒出一个疑问来：“那么多猪马牛羊，怎么不见放牧的人呢？”
仁义一说，方有格和娜娜也发现了，也是又惊奇又疑惑，难道他们不担心有狼群祸害吗？
“说不定他们就躺在草地上睡大齁呢。”仁义眼馋地望着大牧场，浮想联翩起来，“草地那么柔软，太阳那么暖和，还吹着微微的风，这要是一躺，嘿，多舒服啊！再美美地做一个好梦，齐了，人生逍遥自在，也不过如此吧。”
“那你就在这儿做梦吧。”苗莲娜撇撇嘴，“格子，走，咱们看看去。”拉着方有格就走。
“嗐，你俩重色轻友的家伙！还想甩下我，没门儿！”仁义虚张声势地大叫着，却一溜烟地跑到前面去了。
仁义跑得飞快，很快就跑到了牧场里，一脚踏在软嘟嘟的草地上，舒服得他打了个激灵，跑得更加欢势了。不想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索性就地“扑腾扑腾”地翻起跟斗来。
方有格看着仁义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也受到了感染，也在草地上翻起车轱辘来，翻着翻着就摔倒了，索性也像仁义一样翻起了跟斗。
娜娜高兴得追着方有格，一边做张做势地大喊大叫着。
两人就这样一个翻着跟斗，一个追着，比翼双飞。
翻着，追着，一个不留神，娜娜绊倒在方有格身上，方有格一下把娜娜抱在怀里，躺在地上，格格地大笑起来。
仁义一路“扑腾扑腾”地翻着跟斗，一会儿翻到一边去了，也累得不行，索性就舒舒服服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十分惬意。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凑过来，把仁义吓了一跳，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再一看，原来是一匹黑马。
“嘿，你这家伙，吓死老子了！”仁义站在一边，看着一副无辜模样的黑马大叫大嚷着。
仁义的叫嚷自然惊动了不远处的方有格和娜娜，他们急忙爬起来，看到仁义正跟一匹马叫嚷着，都觉得好玩，不禁笑了。
“仁义，你真行，跟马都能吵起来。”苗莲娜挖苦道。
“我正躺着美呢，这家伙突然凑进来，我还以为是一只黑熊呢。”仁义又可气又好笑地说，“要是只黑熊，还不把我交代在这里了啊？”
“没事就好。”方有格安慰说。
三个人走到那匹黑马跟前，黑马却没有躲开的意思，若无其事地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吃起草来。
“嘿，这家伙，脸皮真厚！”仁义依旧愤愤然的。
“怎么了？”
“惊扰了我，连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仁义笑呵呵地说。
“哈，它不道歉就对了，要是真开口道歉了，还不真把你吓死啊？”苗莲娜不屑地说。
“嘿嘿嘿，这倒是。”
三个人在草地上慢慢走着，那些猪马牛羊却波澜不惊，吃草的吃草，休憩的休憩，撒欢的撒欢，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们在草地上徜徉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放牧人，越加惊奇了。
“这不会是村里的集体财产吧？”仁义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要是的话……”
“不管是不是，都不对！”娜娜分析说，“是的话，应该派人管着啊，不是的话，更应该有人管着了，要不然走丢了，或者被狼群祸害了，不都是损失吗？”
“咱们还是问一问村里人吧。”方有格想了想，说。
他们终于尽了兴，慢慢往村里返回。
到了村口，方有格把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叫住了：“老丈，请问那牧场……”
老丈很喜欢说话，又是和上神说话，真把他得意坏了，马上就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哦，上神，你是说那牧场啊！嗐，那是我们全村人共有的！”
“哦，那牧场上的猪马牛羊呢？”
“有各家各户的，也有公家的。”
“公家的？怎么回事？”仁义好奇，马上追着问。
“这个，说来话长喽。”老丈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样子要滔滔不绝一番了。
果然，他给大家讲了下面这个发生在村里的故事——
老祖宗最早躲到这里来不久就发现了这个大牧场，商量了一下，决定谁家也不许在这里建房子，就留作放牧，各家各户的家畜不管多少，都可以在这里放牧。
这样，每家每户天一亮就把自家的家畜赶到牧场，晚上再把家畜赶回家，时间长了，那些家畜自己就认得路了，再也不劳烦人们把他们赶来赶去的了。村里人也乐得清闲，就不再管它们了。
有一天，有户人家一早起来发现不对劲，到猪圈一看，老母猪居然下了一窝小猪仔，数一数，有十二头之多。这家人高兴坏了，可也愁坏了。
受人恩惠，不可不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老母猪什么时候怀的孕，更不知道这些猪仔的爹是哪家的牙猪，怎么报答呢？
这户人家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问一问村里养了牙猪的人家。
村里养了牙猪的人家共有三户，这户人家就挨门问了一遍。谁承想，三户人家都矢口否认——也不得不矢口否认，因为他们谁家也没有放牧过自家的牙猪，当然不会见到牙猪和母猪起腻，自然没法把功劳据为己有，也不会把功劳据为己有的。
这样不行，这户人家又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找一找这些猪仔有什么特征，再看一看那三头牙猪有什么特征，孩子仿爹嘛。可是，所有有的猪都差不多，找来找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这可把这户人家愁坏了。
后来，有人帮他们出了个主意，那就是不管谁家，一律送三头小猪仔。
这户人家一想，对啊！这样既公平又合理，还能报答人家，一举三得！就这么办！
可是，还是不行。三户人家都不肯收，都说，不一定是他们家的牙猪，受之有愧！
这户人家就想，要不这样，把猪仔们都养起来，等养大了，宰了，给让全村的人都分一些肉。
这法子不错，利益均沾，谁也没法说什么了。
到了年底，要过年了，猪仔也被那户人家养成了大肥猪。一下要杀九头，这户人家根本忙不过来，就请了村里的人帮忙，顺便把他们家的想法也说了，以为一定户得到大家的赞成的。没想到要帮忙的人都不干了，说，他们无功不能受禄。任这户人家求爷爷告奶奶也不行。
自家不能享有，大家也不愿分享。
这下，可真把这户人家愁死了。
思来想去，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索性不宰了，也不管了，撒开手任由它们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可是，这样还不行，因为那九头猪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回到这户人家的猪栏里来。
这户人家实在没办法了，就在这些猪的猪身上做了标记，以示这些大肥猪是无主的，任何人都可以享有！
于是，这些大肥猪就成了村里第一批集体财产。
“第一批集体财产？”仁义听出话里有话，追着问，“后来还有啊？”
“当然啦。”老丈更得意了，胡子都撅起来了，“你想呀，猪是这样，那些马呢，牛呢，羊呢……多得是嘛！那么多都没人要，不就都成了集体财产了？一直到今天，两千多年了，那得有多少啊？”
“啊，这样啊！”三人听完，都不禁额手。
“是啊。”
“可是，”一个疑团又冒了出来，“既然大家都不肯享有，那不是越来越多了？”
“当然越来越多嘛，这还用说？”
“那不会畜满为患吗？”
“怎么可能呢？”老丈不高兴了，沉了一下脸。
“怎么不可能呢？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仁义叫起真来。
“嗐，也不是一点也不享用的。有时候求雨啦、拜祖宗了，要贡献祭品的，祭品就从集体财产里来，各家各户就不用再凑了嘛。”
“哦哦哦！”三人恍然大悟。
“还有呢。”仁义又问，“那么多家畜在牧场上，也没个放牧的看着，不怕豺狼虎豹的祸害吗？”
“没事的。”老丈捋了捋胡子，“我们这里没有狼，只有豺……”
“那也不行啊！”仁义着急地打断老丈，“还是被祸害了啊！”
“豺能祸害多少呢？”
“不管多少，总是祸害了啊！”
“嗯，这个倒是，不过也没事。”
“怎么呢？”
“要是哪家的牲畜被豺祸害了，就可以从集体财产里补出来，祸害一只补一只，祸害两只补两只，祸害三只补三只……”老丈越说越得意，摇头晃脑的，快活得不得了。
“哈，这法子可真是太棒了！”苗莲娜也不禁感叹。
“要不怎么说是世外桃源，人人都向往的地方呢！”方有格也赞不绝口。
“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不走了！”苗莲娜歪着头，看着方有格调皮地说。
“你要能呆得住，那就住下来。”方有格笑眯眯地说。
“这里这么好，怎么会呆不住呢？”苗莲娜不解。
“别的不说，但是没电，没手机，就够你喝一壶的！前天是谁还嚷嚷着真没劲的呀？”仁义冲表姐扮了个鬼脸。
“我呆不住，你就呆得住啊？”娜娜不服。
“我当然呆不住啦，可是我没说要在这住下来啊！”
“哼！不理你了！”娜娜理屈词穷，生气了。
“是啊，社会在一直往前发展，过去的无论多好多糟，都是无法回得去的。”方有格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