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方珍珍

三十六、方珍珍

一天，一场噩梦，却差点将她的世界彻底摧毁。方珍珍像往常一样和朋友们聚会。不知为何，田嬛恩突然发难，冲过来一把推倒了方珍珍，情绪激动地大骂：“方珍珍你个不知廉耻的臭女人！我田嬛恩哪点对不起你？我一直把你当最亲近的闺蜜，什么心里话都跟你说，你为什么背着我和于新杰上床！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个蛇蝎心肠的狐狸精，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田嬛恩又哭又闹，眼神里满是愤怒和绝望。

还没等方珍珍反应过来，何建强也冲了过来，手里拿着刀，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你说你喜欢我，就这么喜欢的？喜欢的是我喜欢的女人的男人吧！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要骗我的感情，给我这样的结局？这是报复吗？还是说我只是你寂寞时的玩物，不高兴了就拿来消遣？你个骗子，还我青春，还我爱情！我真想跟你同归于尽！”

周围的小伙伴们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攻击方珍珍。有人骂她是蛇蝎美人，有人说她肯定是贪图于新杰家的钱才去勾引他，更有人说她玷污了“躲在黑夜里的白”的名声，必须要报复她。方珍珍蹲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这些曾经的朋友。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那一句句谩骂如潮水般涌来，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只能捂着头，不停地哭泣，嘴里念叨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可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人愿意听。

慌乱中，方珍珍无意中望向远方，发现于新杰正朝这边走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伸出手向他求助，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期待。于新杰看到了方珍珍，立刻拨开人群，跑过来扶起她。他冲着周围的人大吼一声，嘈杂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于新杰急忙解释道：“我和方珍珍是清白的！那天我们俩喝醉了，找不到地方住，宾馆几乎都被订完了，只剩下一家，而且只有一间房。我们没办法，才住在一起。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同屋睡了一晚而已！”

于新杰的解释让大家渐渐闭上了嘴，但这并非是给于新杰面子，而是因为大家都喜欢“躲在黑夜里的白”，他们只是愿意相信“躲在黑夜里的白”是清白的，至于于新杰和方珍珍说的话，他们其实并不相信。大家放过了方珍珍和于新杰上床这件事，却又开始逼问方珍珍的真实想法，根本不容她对于新杰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别样心思。

方珍珍不停地解释，说自己只是把于新杰当成普通朋友，对他也只是偶像崇拜。可不管她怎么说，大家都不相信，就连于新杰也露出怀疑的神色。接着，于新杰还爆料了那天他们吃烤肉喝酒时的一些细节，这一下，人群又炸开了锅，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方珍珍再次被打倒在地，她委屈极了，心中的压力如大山般沉重，几乎要将她压垮。她哭着说：“我真的想把心掏出来给你们看，让你们知道我没有撒谎！”大家却不依不饶，叫嚷着让她现在就掏。何建强更是把手里的刀递给了方珍珍。

哭泣的方珍珍颤抖着接过那把小刀，缓缓抬起头。周围的人，脸上满是憎恨和嘲笑，他们紧紧盯着方珍珍手中的刀，眼神里透着一种扭曲的期待。方珍珍知道，此刻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绝望中，她心想或许只有掏出心来，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解开外衣的扣子，又用刀子割开胸罩，双手紧紧握住刀柄，一点点向下压。胸口的血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襟，钻心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但她咬着牙，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继续把刀子往身体里扎。终于，刀子割开了一道缝隙。方珍珍拔出刀子，那一刻，仿佛天都暗了下来。她强忍着剧痛，面目狰狞地把手伸进那道血淋淋的缝隙中，用尽全身力气一掏，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被揪了出来，心上还连着血管。

离她最近的于新杰见状，赶紧捡起刀子，在心上割了一下，血管和心彻底分开。何建强一把抢过方珍珍手中的心，转身就跑。其他人也兴奋地追了上去，瞬间，方珍珍身边一个人都不剩了。她缓缓地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这帮曾经的朋友拿着自己的心，在一旁切成六份。他们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仿佛被魔鬼附身。拿到心后，他们迫不及待地脱掉衣服，每个人胸前都有一条长长的缝隙，缝隙中不断渗出黑色的烟雾。他们把方珍珍的心塞了进去，那黑雾这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田嬛恩他们把心放好后，一起走到方珍珍身边。他们齐声说了句“谢谢”，还向她鞠了一躬，随后便邪恶地开怀大笑起来。方珍珍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拉住何建强的裤腿，苦苦哀求：“何建强，你怎么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啊！你要相信我！”

何建强看了看周围的人，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啊，只有你这个傻姑娘不知道，吼吼。”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像尖锐的针，刺痛着方珍珍的心。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大家到底怎么了！”方珍珍痛苦地大喊，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绝望。

“为什么？哈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你释放的心魔骗了我们，现在还来问我们为什么。”何建强愤怒地说道。

方珍珍无助地看向其他人，突然发现他们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个信物，那是她专门为何建强画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看到这个信物，方珍珍彻底明白了。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绝望地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

“啊！”方珍珍猛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她伸手摸了摸枕头，早已被泪水浸湿。她环顾四周，窗边的帘子在晨光中微微晃动，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天亮了。她又看看屋内，摸了摸自己，确定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8点了。好不容易放假，她却没了睡意，躺在床上，静静地翻着手机，可梦中的场景却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方珍珍，本是个开朗、活泼又单纯的美丽少女，生活却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层层困住。

母亲和父亲刚结婚时，为了能在西京市站稳脚跟，拼了命地赚钱。那时候，西京市的房价还不算高，他们没日没夜地忙碌，结婚三年都没要孩子，终于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了安稳的家，父母满心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方珍珍也在这份期盼中孕育。可命运却在她快出生时，给了这个家致命一击——父亲没能熬过那场大病，永远地离开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母亲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甚至卖掉了房子。还好那年赶上西京市的大政策，房价翻了一番。卖房的钱花到一半时，父亲还是没能战胜病魔，离开了人世，只给母女俩留下了一些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母亲陷入了痛苦与绝望之中。若不是肚子里还有方珍珍，母亲或许真的会走上绝路。父母的感情极好，那些贫苦的日子里，父亲总是把母亲宠在手心里。为了多挣些钱，父亲每天起早贪黑，进货、整理、送货，所有重活累活都自己扛，从不让母亲插手，只让母亲在店里卖货、收钱、做饭，就连家务也是父亲抢着做。父亲常说：“女人就是用来宠的，结婚前我就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做个幸福的女人，我是个男人，不能食言。”可如今，父亲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塌了。

方珍珍出生后，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母亲自小父母双亡，幸好有个善良的大姐。姨妈不忍心看着妹妹和刚出生的外甥女受苦，便让她们来到汉县，还添了些钱，帮母亲在隔壁买了个小房子。姨妈在家带孩子，姨伯一个人在外面辛苦挣钱，养活两家人。姨伯知道小姨子的遭遇后，很是同情，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母亲搬过来后，姨妈一边帮忙照顾方珍珍，一边伺候母亲坐月子。多亏了姨妈一家，方珍珍和母亲才慢慢从阴霾中走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姨伯成了两家的顶梁柱。方珍珍和母亲的所有开销都靠姨伯，他一个人要养两个女人、两个孩子，生活的压力可想而知。他每天省吃俭用，任劳任怨。街坊邻居们不明真相，总爱拿姨伯家的事当谈资。女人们聚在一起时，总在背地里说姨伯的坏话，以为他娶了两房亲；男人们喝酒乘凉时，却又羡慕姨伯有本事，有两个关系好的老婆，把他当成偶像榜样。刚开始，姨伯还会解释，可越解释越乱，大家都觉得他善于编故事，不管怎样都对他既羡慕又指责。到后来，家里人也都懒得解释了。

在方珍珍的记忆里，母亲曾经经历过一段无比艰难的时光。那时，母亲刚生下她不久，便承受了生活的重压。姨伯一家的及时援手，让母亲和她得以在困境中寻得一丝温暖。起初，母亲满心感激，却也因接受了姨伯的恩惠而感到有些难为情。刚出月子，她便不顾身体的虚弱，死活都要出去工作，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撑起这个家。然而，姨伯的好心阻拦，加上姨妈不容置疑的命令，母亲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此后的日子里，母亲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照顾家人中。围着家里的大小事务打转，虽然生活依旧清苦，但一家人相互陪伴，倒也让这段艰难岁月有了不一样的温暖。在那些最灰暗的日子里，姨妈一家始终不离不弃，给予母亲无尽的支持和鼓励。久而久之，母亲也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真心实意地把姨伯当成了自己的亲大哥，把姨妈一家当作了最亲近的家人。生活中的各项开支，母亲也不再扭捏，坦然地接受了姨伯一家的帮助。

在方珍珍3岁那年，母亲把她送进了幼儿园，也在这时，母亲决定重返职场。家人们看到这些年母亲已经从过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状态焕然一新，便没有再阻拦，反而满心期待母亲能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多结识一些朋友，甚至希望母亲能够遇到一个可以相伴余生的如意郎君。母亲容貌出众，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无论是成熟稳重的男士，还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都被母亲的美丽与温柔所吸引。可母亲却一一拒绝了他们的示好，无论旁人如何劝说，母亲都不为所动。姨妈见状，便把希望寄托在母亲工作的环境中，盼望着有朝一日，母亲这棵“铁树”能够开花，重新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但谁也没想到，母亲的心早已紧紧地系在了父亲身上，无论外界的诱惑有多少，她都不为所动。为此，母亲还换了好几次工作，可即便如此，她对父亲的那份深情依旧坚如磐石。姨妈和姨伯虽着急，却也明白母亲的心意，不好再过多劝说。

都说孩子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可方珍珍的成长过程中，姨妈却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姨妈在家悉心照顾着几个孩子，不仅给予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注重培养他们的品德和修养，为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教育环境。母亲把对父亲全部的爱，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方珍珍身上。而姨妈和姨伯对方珍珍也是宠爱有加，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亲生女儿还要疼爱。一开始，大家还担心姐姐会心生嫉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姐对方珍珍同样爱护备至，对外总是骄傲地称方珍珍是自己的亲妹妹。毕竟方珍珍自出生起就生活在这个充满爱的大家庭里，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她的童年没有因为父亲的缺席而留下阴影，反而充满了欢声笑语。如果不是母亲常常给她讲述父亲曾经为这个家的付出，讲述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或许方珍珍对父亲不会有太多的父女感情，在她心里，父亲更像是远方的亲戚，而姨妈一家才是真正陪伴在身边、给予她温暖的家人。直到方珍珍长大懂事，她才渐渐理解了父亲曾经的艰辛与不易，开始从心底里承认这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方珍珍慢慢长大。或许是生活的磨砺让她格外珍惜身边的人，她对待朋友总是全心全意。

如今，方珍珍已经长大，闲暇时光，她最喜欢去姐姐的住处。姐妹俩无话不谈，无论是生活中的琐事，还是方珍珍心里的小秘密，都会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对方。有一次，方珍珍把自己和何建强之间的点点滴滴，还有和那些好姐妹之间的趣事，甚至把和于新杰在酒店发生的那件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姐姐。姐姐听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向单纯的妹妹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出于对妹妹的担心，姐姐偷偷拜托学校里认识的学弟学妹，帮她打听方珍珍身边的这些人，生怕单纯的妹妹在感情里受到伤害。

“珍珍，你真的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吗？”姐姐一脸认真地问道。

方珍珍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坚定地回答：“我觉得我喜欢的肯定是何建强。”

姐姐轻轻皱了皱眉头，耐心地说道：“你确定吗？人有时候会在无意中专注一个人，越专注就越想深入了解，了解得越多，就越容易深陷其中，最后不知不觉就爱上了。就像我当初给你讲何建强那些新奇的经历时，你就对他格外留意。后来你们认识了，你对他的好奇越来越强烈，想要了解他的一切，一来二去，你就喜欢上他了。可最近你又说，总是不想打扰恩恩和何建强，还故意给他们留出相处的空间。但在这之后，你又遇到了于新杰。你这样不断地专注于不同的人，难道不觉得自己可能对他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吗？”姐姐把前因后果仔细地给方珍珍梳理了一遍，担心她考虑得不够周全，又追问了一句。

“姐，怎么可能呢！我确定，我喜欢的就是何建强，和于新杰的事只是个意外而已。”方珍珍不假思索地回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姐姐还是放心不下，又追问道：“那你和于新杰在酒店做的那些事，不会是为了报复谁吧？”姐姐深知，如果方珍珍只是感情上有些纠结，那还能慢慢引导，可要是心理上出了问题，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珍珍脸微微一红，解释道：“姐，那真的是没有意外。可能心中有一点出轨而已，当时我喝了好多酒，脑子迷迷糊糊的。你也知道，那种在黑夜里突然出现的神秘又帅气的人，就像我们一直崇拜的偶像突然出现在眼前，谁能不心动呢？借着酒劲儿，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姐，要是换成你，有这样一个人突然扑到你身上，你能把持得住吗？但幸亏我们没有发生关系，要不真的完了。”方珍珍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俏皮地反问姐姐。

姐姐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嘛，还真不好说。要是单纯说遇到那种躲在黑夜里突然出现的帅哥，我估计我也很难把持得住。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说的躲在黑夜里的白竟然是于新杰。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那种开朗阳光的成熟男人，我还以为他怎么着也得30多岁呢，结果没想到是个年轻的‘小白脸’。不过说真的，于新杰长得还挺帅的，哈哈哈。”姐姐见方珍珍心态还算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便放心地和她聊起了女人之间的八卦和那些私密的闺房趣事。

晚上，方珍珍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着和姐姐的对话。她先是拿起手机，翻看着何建强的微博，那些奇奇怪怪却又充满个性的文字，仿佛带着她走进了何建强的内心世界。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躲在黑夜里的白”，也就是于新杰的微博上。她仔细地看着里面发布的各种公告，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于新杰和田嬛恩每次见面时那些有趣的场景，于新杰帅气的模样、在海棠书社偷偷张望时那有些滑稽又可爱的情景，一一在她眼前闪过。想到这些，方珍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轻轻闭上了眼睛，用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睁开眼睛，继续无聊地翻着微博。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渐渐袭来，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慢慢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