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截凶
征仙司天牢门口，赵青尘到时，只见众征仙使面色凝重，无人言语。周雄坐在中间，面前有两具尸首，皆盖白布。
其中一具尸体轮廓魁梧异常，显然是妖化的韦俊。
“我能看看吗？”
青年声音不大，但却准确地传到众人耳中。
周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众仙使神色各异，但见典司准允，皆未言语。
赵青尘蹲身掀开白布，韦俊的尸体居然无头，除此之外别无伤痕。
再掀开另一个，他动作一顿。
是王晋。
男人面色苍白，一身红白官袍几乎被染成全红，已然僵硬的手上紧握着征仙司的制式长刀，刀身已断。身上贯穿伤无数。
赵青尘一动不动蹲在原地，面前闪过昨夜男人抱拳恳求的身影。
韦俊身死，他料到王晋受难，但没想到会至如此地步。
几个时辰前还强忍本性低头求助的征仙使，一夜之间便横尸于此。
“早知如此就与你多聊几句了。”他声音很轻，几乎无人听闻。
身后突然有人怒吼出声：“头儿，让我去查！七日之内我必拿下真凶！”
周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屁！你能有王晋的本事？”他伸手指着王晋尸身，环视一周：“看看！都看清楚！想独自送死尽管去，老子绝不拦着！”
赵青尘起身看向周雄：“征仙使可都到齐？”
之前便怀疑征仙司有韦俊内应，如今他死在牢内更是蹊跷。
周雄懒得抬头，以手扶额，闭目怒声道：“都睁大眼瞧瞧，还有谁没到？！”
众人自查一番后回话：“头儿，十八位征仙使，只有秦川未到。”
“让他滚过来领罚！”
“是。”有人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周雄起身道：“跟我来。”
韦俊牢内，牢门与锁链处的禁制皆已消失，只剩下大片血迹和处处刀剑痕迹。
“据我判断，凶手应有两人，一人牵制王晋，一人直取韦俊。”
周雄指了指地上的大片血迹：“韦俊的脖颈断口模糊不齐，应该是被蛮力硬生生扯断。”
赵青尘低头不语。
这时，气海内光阴卷轴蓦然打开：
【地点：宁州征仙司天牢】
【时间：-4个时辰】
【事件：王晋之死
神秘人夜闯天牢，暗杀仙使，分头而逃，可除之】
【可得奖励：《春雷洗髓录》】
【额外奖励：未解锁】
赵青尘双目一凝，顾不得文字，神识化身一步踏入长河！
面前是熟悉的天牢，王晋韦俊俱在。
他刚想说话，周围“砰”一声巨响，天牢顶碎，巨大的手臂从天而降！
那手臂布满红毛，轻而易举拍碎上方禁制，一把抓住韦俊的脑袋！如抓一个孩童，后者因身躯受制难以逃脱，挣扎不止。
王晋正想持刀上前，黑暗中光影一闪，周身隔了一重紫色光幕，只把韦俊留在外面。
“结界？”
下一瞬，有黑影持刀欺身！他横刀招架，借月光看清对方，脸上震惊万分：“秦川？”
秦川沉默不语，突然分身成五，下一瞬，刀影交错，全部落在王晋周围！
王晋刀气伴雷，起初还能抵挡，但很快便落入下风，心底暗惊！
此分身法自己从未见过！同僚多年，他竟一直在隐藏实力。
“身为征仙使，与妖合谋同闯天牢，你到底意欲何为？”
秦川动作不停，狞笑道：
“这还要感谢京城总司，让我以人族之身谋得此位啊！”
以人族之身？
王晋千般不解，难免心乱，愈发挡不住秦川凌厉的攻势。
另一边，韦俊脸色涨红，一会化为鼠头，一会变回人形，极为痛苦。
王晋艰难抬手，本想施展征仙司传音术，见状朝韦俊一指，锁链禁制尽解！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空当，刀光如梭，尽数穿透他那单薄的身躯。
另一边一声巨响，无头韦俊倒地，血溅当场！
即便没有禁制，他也没能逃脱。
巨掌握着滴血的鼠头缩回上空不见踪影，声音传入：“速回妖都！”
王晋本想抬头，却始终使不上力，秦川沉默中一刀斩过，五身合一，于昔日同僚身后收刀。
“永别了。”
王晋长刀断去一截，半跪于地，张了张嘴，喉中尽是鲜血，已不能言。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入耳：“可惜没能亲眼见识一下陈良夜的风采。”
赵青尘内心一动。
这莫非是王晋临终的念头？
男人拄刀而亡，那本《春雷诀》自怀中掉出。
秦川将功法捡起，回望一眼征仙司，露出笑容，化作长虹往西北掠去。
赵青尘缓缓睁眼，耳边是周雄急躁的喊声。
“你小子怎么回事？又来以前那一套？”
赵青尘双拳紧握，声音冰冷：“金冕州在什么地方？”
“金冕州？”周雄一怔，眼神微变：“你问这个干嘛？”
“找个人。”
“都这个节骨眼你还想着找人？”周雄面色不满：“不管要找谁都别想去金冕州，那是妖族边境...”
话未完便被赵青尘一语打断：“周兄，杀王晋者，乃秦川也。如今他就在金冕州。”
“你说什么？”
赵青尘沉默中右手一招，无岁剑起，正想御剑离去，却被周雄拦住，不得不压下烦躁的心境。
“何事？”
“如今两族相安无事，要去妖域，须京城批文。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先知会风骑军...”
赵青尘侧跨一步继续向外，冷声道：“那是你们征仙司的事。”
“陈良夜！”
一声吼让外面众人侧目。
“你若踏足妖域，必被征仙司追拿，妖族那边定也会出动。劝你三思。”
赵青尘深吸口气，讲出昨晚之事。
“周典司，你穿着这身衣服，自然要考虑周到，”
他看向门外尸身，声音低沉：“王晋也是因此才刀断人亡。”
“但没了桃花门的陈良夜，不需要瞻前顾后。”
周雄一时无言。赵青尘脚下生雪，已朝西北而去！
有人眼前一亮：“那不会是追云踏雪吧？”
亦有人试探性开口：“头儿，我刚刚好像听你叫他...”
周雄一声长嗟，大方承认：“没错，他便是桃花雨剑陈良夜。”
十余位征仙使大惊失色。
他们之中不少人听过陈良夜的故事，更有几个对他推崇备至，当下激动不已。
“那昨晚的桃花巨龙是？”
“一幅画哪有那等景象，自然是他的剑法。”
有人小声嘟囔：“可他为何只有金丹境，您不是说...”
他还没说完便被周雄狠狠瞪了一眼，立刻闭嘴。
“金丹又如何？”周雄指着天上吼道：“金丹的陈良夜要去妖域金冕州杀人！你们谁敢？！”
众人鸦雀无声，半晌有人幽幽开口：“头儿，这玩笑可不好笑啊...”
“如今在金冕州闹事岂不是两边不讨好？”
“上一个在妖域动手的人族，可是连尸体都没留下…”
周雄扫视一圈：“你们都这么想？”
众人默然无语，即便是陈良夜的崇拜者也不敢断言。
“好，等他回来一切便见分晓！”
众人见周雄如此笃定，不由也勾起一丝期待：在宁州传名数百年的人物，莫非真能自妖域全身而退？
妖域，金冕州。
作为两族交界，此处鱼龙混杂，堪称无法地带。
秦川正缓缓而行，看着自己数百年未踏足过的地方，目露怀念之色。
“终于结束了，自此以后，我再也不用在一群人族中间提心吊胆！”
只要鼠头安然抵达妖都，自己便可恢复妖身，得妖圣大赏！届时回到族内，惊艳全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这样想着，身后传出某些人的惊呼声：
“此人是谁，如此堂而皇之越过边境？”
“居然御剑而行，老子长这么大没见这么嚣张的！”
他回过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族剑客。
二人沉默片刻，秦川轻笑：“宁州征仙司何时有了你这号人物？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我，而且敢这样站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青尘问道：“另一只妖在何处？”
“想知道答案，先赢过我！”
话毕，秦川一分为五，刀光如疾风骤雨！混杂着漫天风沙朝赵青尘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