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流
车子持续朝着城东行驶，第一处窝点的失利并未浇灭郑雨桐的热情。
这证实了花菜提供的信息是准确的，郑雨桐坚信只要逐一查找，就一定能找到制作假牌照的团伙。
邢泽虽不像女警官那般乐观，但也没有太过悲观。
干这行多年，他很清楚调查并非一蹴而就之事，查案的日子往往就是如此。
大多数时候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或者仅仅找到一小块碎片。
“你吃药了吗？”
郑雨桐的开场白显得颇为生硬，但她显然不想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再开半个小时的车。
“你在担心我会死吗？”
“肺癌晚期还抽烟，你是急着去投胎吗？”
邢泽微微一笑，说道：“医生说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那我为何不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呢？”
“你知道……”郑雨桐斟酌着措辞，“我违抗上级命令，冒险与你一同调查，可不希望摊上一具尸体。”
“放心，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
“所以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是专案组里最年轻、最没经验、最容易被拿捏的吗？”
邢泽摇了摇头。
但郑雨桐却说道：“别说我看得清楚，我猜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张老比我看得更清楚。”
“你是打算让老弱病残去前线调查吗？”邢泽看向这位年轻的女警官，“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优点。”
“也许吧，但至少能说明你很在意这个案子。”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在到达下一个红绿灯前，郑雨桐又发问：“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们的？”
“为什么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人总是会留一手。”
“你们不也一样嘛。”邢泽调整了一下坐姿，“给我看的案卷隐去了不少内容。
“我想你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凶手会取走死者物品的，是吧？”
郑雨桐并未回应，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于是，邢泽解释道：“飘雪遇害的那晚参加了一个晚会，她戴着一串蓝宝石手链。
“我在监控录像中也看到了她离场时还戴着那串手链。但在案卷的现场尸体照片中却没有手链，所以我推测是被凶手拿走了。”
“而我的回答正好帮你验证了这一点。”郑雨桐苦笑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初入社会的雏鸟，被这人随意拿捏。
沉默片刻后，她点头承认道：“没错，他会取走死者的一件物品。
“专家说这些物品可以帮助他回忆起谋杀时的感觉，以此来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见郑雨桐将案件的细节说出，邢泽也不再隐瞒，问道：“那专家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选择勒死那些女人呢？”
郑雨桐回道：“专家说这是他控制欲的体现。因为窒息致死是一种非常直接的杀人方式，需要凶手近距离地对受害者施加力量，这能很大程度上满足他的控制欲。”
“也就是说，在现实中他也是一个喜欢掌控一切的人。”邢泽推测道，“若是他对女性充满憎恨，就会采用更暴力和极端的手法杀死她们。”
“有没有一种可能，死前的那些折磨就是在发泄恨意？窒息致死相对比较安静，还容易清理。”
“有这种可能。”邢泽想起飘雪曾说过凶手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时好时坏。
如果凶手憎恨这些成功女性的话，那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也许是在扼杀那些女人的话语权。”
“嗯？”郑雨桐好奇地看了一眼邢泽，“扼杀话语权。”
邢泽用手指指脖子，说：“脖子是发声和呼吸的关键通道，勒住脖子是对这些女人话语权和生命力的彻底扼杀。
“想来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可能曾经被女性的言语或者行为所压抑，这给他造成了很重的心理创伤。”
这个观点郑雨桐倒是头一次听到，他们曾经咨询过省医院的一些心理专家。
专家们大多认为凶手杀害这些成功女性是为了满足其控制欲和征服欲。
凶手一旦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掌控事情时，自身就会产生重大的压力，他需要通过杀戮来释放这种压力。
不管是死前的折磨，还是窒息致死，都是他对一个活物完全控制的体现。
征服欲则体现在他所选的目标，四名死者在生活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女强人。
这样的女性很容易激发男性的征服欲望，杀死这样的女性也更能满足凶手的控制欲。
可邢泽却认为凶手更多的是在报复这类女性曾经给他造成的伤害。
在郑雨桐思索之时，邢泽问道：“他给前三个受害者也穿衣服了吗？”
郑雨桐闻言，摇摇头说：“不完全是，但他确实整理过她们的仪容和仪表。
“呃，不对，第一名受害者宋若琳我无从确认，因为尸体腐烂得太过严重。”
“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郑雨桐再次陷入思索，整个专案组就她发现了这一点。大概是她同样身为女性，能够察觉到这些受害者仪容上的变化。
第二名受害者夏芷兰虽然被抛尸水中，可尸体发现时，除了晨跑时穿的运动服，她身上还多了一套正装。
在家被杀的王秀玉的脸部被清洗得干干净净，还化了淡妆。
郑雨桐曾经在案情分析会上提出过这一点，只是没人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专家给出的意见也是五花八门，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
“那你认为呢？”郑雨桐向邢泽问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可邢泽却耸耸肩道：“郑警官，你把我当什么了？某度吗？只要问就能得到答案。”
虽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郑雨桐还是笑道：“你比某度强，某度的答案要在广告中找。”
车子继续前行，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邢泽也笑了起来，“还有时间，不如你想想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性是谁。”
这句问话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地插进了郑雨桐的心脏，她很想给出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可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