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晓樯与她喜欢的路明非
苏晓樯走在路上感觉飘飘然的。
她感觉自己持之以恒的进攻终于要把高岭之花拿下了。
但是现实马上给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一出校门，路明非就分开了他的手。
“苏晓樯。我们今天出来不是约会的。”
他的声音平静。
“我们需要谈一谈。”
路明非的目光也是平静的。平静得像是冷色的月光，距离地面上的人那么远，照在人身上也是冷的。
在路明非的目光注视下，苏晓樯感觉自己之前火热的脸颊被消温了。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像是一块迟早要落下去的大石头。
很快，在距离仕兰中学比较远的一家咖啡厅里，两个人坐下。
路明非特意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大概是淡季，几乎没有客人。这让他点了点头。
苏晓樯知道路明非昨天也是去的咖啡店。
“路明非，你很喜欢喝咖啡吗？”
对于这个问题，路明非自然是摇头。
他最喜欢喝的其实是古尔沁的烈酒，在回来这个世界之前，第一个带他喝酒的人是姬扬。但苏瑾深管的很严，所以在稷宫的时候也不经常喝。后面去北陆之后才算染上酒瘾。
在之前的世界，十几岁的少年人们能一起互相豪饮。但这不代表在这个世界，未成年人也要喝酒。
路明非不讨厌咖啡的苦味，也比较喜欢它的提神效果，就先拿来做平替了。反正也没有几年时间。
见路明非不接这个话题，苏晓樯还准备再想些别的东西来转移话题。
路明非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苏晓樯。我不喜欢你。”
路明非不是一个喜欢吊着别人的人。除了讨厌绿茶的原因之外。他从过去的经历吸取的教训之一就是要早做抉择早断干净。
不然所有人都会受伤。
而苏晓樯现在已经受伤了。但是她是骄傲的小天女，宁愿死撑着也不会表现出来。
一段冗长的沉默后，苏晓樯终于出声了。
“路明非你在自说自话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嘲讽的表情，像是一只把刺都要竖起来的刺猬。
“我多跟你说了几句话就让你以为我喜欢你了？”
这不是她想说的话，但是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和自卑不由自主地让她说出这些话。即使到最后的结果只会把她自己伤得更深。
路明非的表情也没有变。端起杯子，品尝了一口咖啡。
“你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心。”他这么说着，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喜欢？”
“小天女。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些。虽然这些话会很伤人。”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的幻想？你的虚荣？偶像崇拜是一种心理情节。那根本算不上喜欢。”
“我知道当初楚子航还在的时候。你也喜欢楚子航。楚子航毕业了之后你开始追求赵孟华。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是为了他加入文学社的。”
“这其实没什么。全仕兰的女生都喜欢楚子航。但是追星是追星，爱情是爱情。”
路明非看着苏晓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镜子一样地倒映出他自己冷静的样子。
“今天我本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你在一起。这好吗？这看起来很好。但是当距离拉进之后，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出来的那个完美的样子呢？”
“我是路明非。不是某个完美的代名词。”
路明非的话还在说。但是苏晓樯已经有了反应。
她想到了楚子航，想起他打湿的额发，提着球袋从她身边目不斜视的经过。
她想到了赵孟华，想起他笔挺的正装，精英一样的自信又昂扬的神情。
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外在。
到最后的最后。她又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了路明非。
弹着竖箜篌漫声长歌的路明非、总是一副淡淡神情的路明非、又时不时露出一副缅怀神情有着笑意的路明非，还有她想象中一边敲键盘一边为了往事忧思的路明非……
在这些路明非的最后，是一个满口白烂话，喜欢贫嘴又有些衰仔气质的男孩，总是受了打击后会垂头丧气又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三年前的仕兰。苏晓樯怀着对高中生活青春色的期待，走进那个她接下来会待三年的教室。而在教室里，有一个男孩当着她的面说别的女人好看。于是她踩了他一脚就走了，没想到从此就这样和他吵吵闹闹走过了三年的时光。
路明非？路明非！
“那路明非呢？！”
苏晓樯下意识地出声。
路明非的话停住了。像是整个人被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头。
“我的意思是路明非呢！！！”
路明非去哪了？！
那一瞬间，苏晓樯忘记了自己的难堪。她之前的一切情绪都被巨大的恐慌压倒了。
她从来没发现路明非对她这么重要。她不能失去路明非。她不能失去那个喜欢说白烂话和她打打闹闹和她拌嘴的男孩。
她原本还以为面前这个突然变得闪闪发光，让所有人要仰起头来看他的人是路明非！
路明非从来没见过苏晓樯这么狰狞的表情，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回巢发现自己的幼崽被人抱走了。
他以为是他的话把她破防了，但是没搞懂她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还想问，但是苏晓樯已经不顾富家小姐的优雅体面。
她急切之下把她的整个身子从桌子上面探过来，咖啡一下子被她的剧烈动作弄翻了。
路明非眼睁睁看着苏晓樯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之前路明非牵的就是这只手。只是现在苏晓樯的手又苍白又沾满了冷汗，并且还在发抖。
“苏晓樯，你先冷静。”
苏晓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她松开路明非的衣服后狠狠地推开了路明非。
“你才不是路明非！不要你管！”
苏晓樯在路明非的注视中跌跌撞撞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想起了白清羽。当初秋陌离的死讯从北陆的草原传来太清宫。白清羽听到这个消息像是失了魂一样。
那时候他登上帝位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权力的滋养下已经有了君王的气度威严。即使亲近如狮牙会，也很少有看见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以为秋陌离和白清羽是彼此的敌人，是她逼迫伟大的风炎皇帝不得不停下北伐的雄图伟略，签订北都的城下之盟。
谁能想到这对敌人还是多年前在冰冷的太清宫里彼此取暖的同伴。
秋陌离死了，白清羽开始图谋第二次北伐。路明非认为这是司马懿终于熬死了诸葛亮。没人会想到第二次风炎北伐其实是一场复仇的夷陵之战。
“路明非？”
路明非没有回头，他只是让看戏看爽了的服务员过来把桌面清理一下。然后他才开口。
“你是谁？”
“叫我诺诺就可以。”
红发的女孩自然而然地在苏晓樯刚刚的位置坐下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路明非问。
他不关心自己的名誉如何，但是他要考虑苏晓樯的感受。苏晓樯这种女孩子如果被人看到狼狈的样子又传到流言蜚语缠绕也会很困扰。所以他才不是在学校里就直接摊牌。
他要确定这个诺诺刚刚听见了哪些地方，又看见了哪些东西。
“我来的时候才看见她跑了来着。”
诺诺举起双手，做出示弱的样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直觉告诉她别耍小心思，否则很危险。
她没意识到她晚来了一步，否则听到最后一句便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路明非的惊天秘密。
“你找我做什么？”
诺诺看着路明非淡淡的神情，只感觉这又是一个楚子航式的不吃软硬的人物。
但是她会侧写，能看到路明非手上的茧，不用闭上眼睛眼前就能出现他每天在不停挥剑练习的画面。
再联系她之前看到路明非的资料……先来一套经典打法，血之哀起手。不怕不上钩。
“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
诺诺说。
“我知道你在追寻的事物在哪里。”
“其实，我们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