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王禀三棒点姚仲
宋真宗景德年间,大宋与北辽结束了长达二十五年的战场状态,订立澶渊之盟,结兄弟之国。
盟约约规定,大宋每年向北辽惠赐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称作岁币。
而北辽则回赐大宋成材的箭拓木三百捆,其中能作为马槊杆材的顶级箭拓木三十杆,一杆顶普通箭拓木一捆。
宋仁宗庆历年间,北辽要求提高岁币额度,最后大宋在原来的岁币额度基础上,又添加了银十万两,绢十万匹,而辽国亦相应增加了回赐箭拓木的数量,且增加的全都是可作槊杆的顶级箭拓木。
或许有人会问,辽国回赐大宋这等顶级箭拓杆,让大宋可以制作出精良马槊,如此做法岂不是严重资敌。
岂不知这些箭拓杆经过两国的来回拉扯,已经彻底变成了价值千金的奢侈物,用其制作出来的马槊之表面价值更是翻倍。
便大宋之富足天下第一,赵宋皇帝却也不可能拿这等奢贵之物去给底下的军将作常规武器。
再一个就是,只有骑兵才能真正发挥马槊的战场威力,这就需要大宋拥有足够的优良战马,而大宋恰恰就是很缺好战马,世上最好的养马地不是在辽国就是在西夏境内。
不过大宋禁军之中倒是还保持着一支装备了精良马槊的精锐骑兵,总人数只有三百人,唤作【上铁林】,归属虎翼骑军编制,但只受官家钦命调遣。
上铁林军三个百人队,各设正统领一人,副统领两人。
其中三大正位统领必须是皇族出身,但不理庶务。六大副统领,其中一半出自皇城司,一半是自禁军中简拔出来的骁勇忠义之士。
王禀之父王升明面身份是八十万禁军都总教头,其秘密身份便是上铁林军六大副统领之一。
在大宋,上铁林军的存在有两个最重要的战略价值。
其一,是为大宋禁军培养合格的骑兵将领。
其二者,若有一天大宋皇室遭遇不可抗力的危机,如当年后周那般被权臣篡位,上铁林军则肩负着保护皇室继承人杀出重围,去别处重建统续的历史使命。
故自宋太宗高粱河飙车之后,上铁林军一直作为赵宋皇室最后的一张底牌而存在着,并受历代官家的信重和加强,比如上铁林军之下陆续增加了编制更大一些的下铁林军作为预备队。
只是等到宋徽宗继位后,上铁林军却遭受了轻视和削弱。
上铁林军的编制在徽宗年间陆续被大幅度削减,乃至一度取消了编制。
搞笑的是,等到大宋真正面临统继断绝的时候,徽、钦这两个大聪明没有了上铁林军作护身底牌,便只能自己投敌跪降了。
而即便如此,最后的上铁林军残部却毅然行使了其存在百年的使命,保护着赵宋唯一的继承人“完颜九妹”(康王)横行七百里,冲破了金兵近乎无尽的围追堵截。最终九妹抵达江南重建了南宋政权,而最后一员上铁林铁卫李马,则在泥沙河畔为抵挡金人追兵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此事件经过一番离奇演变,却变成了“泥马渡康王”的传说。
王禀是不幸的,因为当他武艺大成的时候,上铁林军正在被削弱撤编,故而他不曾入得上铁林,作得大宋最强骑军团的一员。
王禀又是幸运的,至少他不用像其父王升一般,面对上铁林遭遇打压消解而无能为力,因信念破灭而饱受精神上的痛苦与绝望折磨。
至少当王禀与姚仲厮斗时,他毋须背负那些来自父辈的沉重责任。
姚仲刀出如雷霆,只一刀斩下,却似天倾一般,无坚不摧,不可抵挡。
王禀挡不住,也不需要挡。
他撤步拖棒急退,而姚仲一刀落空,亦提步急追。
每追一步,姚仲便斩出一刀,每一刀都凌厉非常,杀气腾腾,却总落后王禀些许,以致出刀无功。
姚仲连斩三刀,刀刀落空,他心中欲急,却待发力急追。
急退的王禀却突然一个柠身,提棒一记回戳。
姚仲吃得一惊,只道王禀使回马枪赚他,却连忙横刀遮挡,不曾想那棒头只在他眼前虚点。
待得姚仲真正反应过来,王禀却早真正使出回马一枪。
那棒穿过斩马刀空档,直戳在姚仲肋下三寸处。
然后姚仲就遭受了几乎与先前种彦崧一样的伤痛套餐。
袭遍全身的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抛却斩马刀哀嚎倒地。
众人见得姚仲那般哀嚎模样,只道他受了怎样的致命伤害,却纷纷上前查看。
不曾想姚仲只哀嚎了几嗓子,却很快就浑身痛苦全消,他有些迷茫的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肋下,然后一脸茫然的看向王禀。
别个亦一脸古怪的看着王禀,等王禀给个解释。
王禀看了看众人,却笑着解释道:“但人肋下三寸处有生死大穴。若透劲打之,轻击则伤,重击则死;今我隔而打之,其虽不伤,却难免震动魂体,浑身生莫名剧痛,无有再战之力。”
说到这里,王禀却心生些自傲。比之那日李忠同样一击,李忠因劲力不曾完全收束,打种彦崧受些伤;而王禀却能完美拿捏劲力,故能打姚仲痛而不伤。
姚仲自摸了手脚肋下,又跳了几下,却才高兴道:“嘿!洒家不曾受伤!王···王兄,你使计赚我,我却有些不服,且来再打。”
王禀笑道:“既你不服,那便再斗来!姚兄弟小心了,此番我还打你肋下!”
王禀说着,不等姚仲提刀攻来,他便一棒戳出,直奔姚仲肋下。
姚仲一朝吃亏,哪敢任王禀戳实,连忙横刀遮挡。
不曾想王禀这一戳又是虚招,只一晃杆棒,那棒头便错过姚仲刀架,正点在他颚下,将姚仲点得眼前一黑,直接委顿于地。
待得姚仲清醒些,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叫道:“王禀你不讲信义!说得戳俺肋下,却来打头!端的是不当人子!”
王禀却被他逗笑了,道:“姚兄弟好不知羞,你我两厢厮斗,只要不耍阴招,自可无所不用其极。你也是一军之将,莫非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不懂么?”
姚仲被他说得心塞,却还是愤愤嘟囔道:“你这厮使诈赢俺,俺不服!”
王禀见此,却心中一动,又笑道:“既你还是不服,且再来斗过。姚兄弟须记着,这次我还打你肋下!”
姚仲再次提刀与王禀相对,只这次他却谨慎了许多,好似惊弓之鸟一般,紧紧盯着王禀手中的棒子。
王禀冲他笑笑,突然一棒刺出,直戳姚仲面门,恰似流星飞沓一般,令人惊惧非常。
姚仲见此,却慌忙举刀遮架。
只那棒子一晃,却又不见了踪迹,不待姚仲作他想,肋下却又是一痛,然后是熟悉至极的全身酥麻剧痛。
姚仲又一次倒地哀嚎,这回却再也无人上前查看他是否受伤,都一副掩面不忍直视他的尴尬模样。
待得他停止哀嚎,一脸虚弱模样的从地上再度爬起来。
王禀柱棒而立,笑着对姚仲道:“姚兄弟,此番我可不曾诈你。”
姚仲环视周围,见别个都不肯与他直视,他心中却自叹息,单膝跪地,抱拳作礼道:“哥哥武艺神出鬼没,小弟不如远甚!若哥哥不嫌弃,我愿与哥哥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禀忙上前搀姚仲起来,欢喜道:“能得贤弟倾力襄助,却是王禀的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