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擅捉妖
太阳东升。
四人才将将从林中走了出来。
这高塔周围平时杳无人烟，就连裴梦婵这个本地人都没有来过一次。
也不知昨晚到底是怎么从裴家堡中心地方的酒楼跑到这儿来的。
“裴姑娘，你家住哪里？”
楚子雄从山地俯瞰，随口道：“既已说好，今日便帮你解决你家中那祸患，索性直接过去。”
被他如此一问，裴梦婵身体一僵：
“当真要回去吗？”
“什么意思，昨日不是说好的吗？”
杨有粟看了一眼她脸上迟疑的表情：
“裴姐姐是怕楚大哥帮不到你吗？放心吧，他……嗯，应该可以的。”
楚子雄脸都有些绿了：“杨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番吵闹，反倒让裴梦婵稍显放松，展颜一笑：
“几位恩人，你们本就救我于水火，如今更是不计麻烦，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大恩大德……”
“行了，客套话就不用说了。”
道士挥挥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只是和尚的说法。我们道士也是一样。”
她好似下定了决心，指着距离民居较远的一处山脚下说道：
“那里便是我家。”
众人随之看去——
山脚下耸立一处小庙，庙中隐隐有青烟飘然。
小庙名为广润获水庙，布置古朴，却不显得破旧，应该是有人常年居住。
“这里是你家？”
面对众人的疑惑，裴梦婵勉强一笑，上前敲了敲门。
不多时，庙门吱呀一声开启。
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岁上下，留着山羊胡，颧骨高耸的中年人走出来。
“梦婵，你回来了。”
那人看到来人是裴梦婵，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是，爹爹。”
裴梦婵低头应声，转而向中年人道：“爹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前几天我离家而去，被歹人所擒，就是他们将我救出来……”
中年人这才打量了一眼三人，目光丝毫不变：“嗯，来者是客，请进来坐坐吧。”
言语间，似乎丁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女儿经受了何种磨难。
转身便离去。
赵无疾跟着裴梦婵进了小庙之中，一股淡淡的香火味弥漫开来。
整个获水庙并不大，只有一间主殿和三间偏殿。
说是要招呼客人来做客，可主家的那个山羊胡男人却自顾自走进了主殿。
丝毫没有在乎他们的看法，继续往主殿庙堂之中的香炉里插上三根香。
主殿供奉的既不是三清四帝，也不是世尊如来，更不是什么孤神野怪。
而是一个灵位。
上书两个字：“龙王。”
龙王的牌位？
“裴老叔，这庙是龙王庙吗？为何这牌位上没有龙王的名字？”楚子雄毕竟是正经官身，见过不少世面。
这牌位，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低头行礼的男人一顿，沉声道：
“龙王便是龙王，哪里来的名字？”
“我们裴家祖上五代均为裴家堡龙王庙庙祝，从来不曾听闻过什么龙王的名字。”
“得，又是个什么都不明白就瞎祭祀的主。”楚子雄嘀咕一句，当然不方便明说。
“当家的，当家的！”
一个妇人焦急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延儿吃过羊奶，也有半晌了，头上还是烫得吓人！”
裴梦婵的父亲脸色瞬间有了变化，急忙走上前去，抚摸襁褓中的婴孩：
“发热这么厉害？我去抓些药材，你千万看好孩子！”
说罢，并未看向几人，只是快步匆匆离去。
似乎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裴梦婵一眼。
那夫人此刻更是急得掉泪，不断抚摸着婴儿，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
“龙王保佑，龙王保佑……”
片刻后，她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裴梦婵，脸上一阵恍惚：
“梦婵，你回来了！”
“娘，我回来……”
“你怎的如此让人不省心！”妇人即刻带着哭腔斥道：“你弟弟染了风寒，你可倒好，一点也不知道体谅我们，反倒跑出去一走了之！”
“快些，去烧水！我给延儿擦擦身子！”
裴梦婵嘴巴张开，想要解释，却最终放弃了，神色略显晦暗，点头应下。
“几位，还请自便吧，我们夫妻俩实在抽不开身招待……”
妇人说完，便抱着孩子回了内屋。
三人对望，一阵沉默，跟着裴梦婵来到了灶房。
起锅倒水，点燃灶膛。
“裴姑娘，这就是你不愿回来的缘由？”
她一阵沉默：“倒也不全是，虽然爹娘更偏向我那弟弟一些，可我早已习惯。”
“我只是怕，我带着这沾满污秽的身子回来，他们会将我逐出家门。”
“还好，他们并不在乎。”
赵无疾和杨有粟只有沉默以对。
楚子雄反倒不甚在意，摆手道：
“等你寻了夫家，就此离了这偏心的父母便是。”
“裴姑娘，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妖邪，替你除了。”
“楚大哥说的是！”裴梦婵再度挂起笑意：“如此便劳烦你们了。”
“怎么说，道长，是我来还是你来？”
道士轻笑一声：“还是楚兄来吧，贫道我舞舞剑看个耍子还可以，捉妖诛邪这事儿，不太擅长。”
杨有粟：“……”
楚子雄不疑有他，等到水烧开，给那夫人送去之后，便由裴梦婵领着进了她所居住的一个偏殿。
这大白天，想来不会出什么事儿，赵无疾也就没有跟过去，而是与杨有粟在这庙中漫步。
“有粟，你爹娘待你如何？”赵无疾突然试探一般问道。
“我爹爹待我很好，小时候我一旦哭闹，便为我做小木风车，让我骑大马……”
似乎是想到了幼年的趣事，就连杨有粟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嘴角挂起怀恋的弧度。
“妈妈是有些偏心的，有些好吃食，比如地瓜，便先紧着爹爹和弟弟，然后才是我……”
说着，她顿了一下：“不过，她总是等我吃完，才将剩下的吃掉。”
“家里一年下来有了余钱，便想着替我裁量一个新衣裳。”
“弟弟也从不仗着妈妈欺负我，一有空便拉着我的手，喊我阿姐，阿姐……”
“所以我不是很能理解，为何裴姐姐家中会如此……”
随着她口中的故事渐渐拉长，她眼中也有了些明亮的颜色。
不过，那一抹亮色，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度暗淡。
“道爷，不要只说我了，也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我么？”赵无疾整理了一下思绪，刚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楚子雄脸色有些难看，从偏殿中走出。
“怎么，遇到硬茬子了？”
巡天阁楚大人苦笑摇头：
“若真是如此反倒好说，可问题是……”
“我没发现任何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