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意与症结
“你是……陆谨？”
陈师兄叫住眼前浑身是泥的黑人，不确定地询问道。
“是我。”突然被人叫住，陆谨心头一紧，但也只能放缓脚步。
“我还以为你早走了。”陈师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啧啧称奇道：“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让您见笑了。”陆谨擦了擦脸上的污泥，道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粮池取粮颇为不易，在下弄得有些狼狈。”
陈师兄没有回话，只是瞧了瞧他肩头的包袱，玩味笑道：“你这可比我们效率高多了。”
陆谨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脸不红心不跳道：“澄蓝湖的鱼儿爱吃蚯蚓，所以我就多拿了一些，若是师兄介意……”
“能拿多少是你的本事。”陈师兄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径递到他手里。
“不过粮池污泥难洗，这是我师傅调制的甘露，拿回去擦一擦就下来了。”
这瓷瓶工艺精美，入手温润，但陆谨拿着总感觉有些烫手。
“陈师兄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陈师兄摸了摸沾满淤泥的包袱，忍不住感慨道：
“师傅曾说过，成道者，不拘泥于小节，唯胸怀恒心。”
“以前我不太懂，但见了你我好像懂了一些。”
听到这话陆谨不禁老脸一红。
显然对方是把这十几斤蚯蚓当成了他的功劳。
但他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土鲶相助，光靠自己可抓不了那么多。
不过也不能开口解释，毕竟土鲶与禹御四海图关系重大。
因此陆谨只能尽量转移话题道：
“全都仰赖陈师兄指点，若是没有师兄襄助，在下也接触不到宝地。”
“哈哈哈。”陈师兄闻言却是忍俊不禁道：
“我带去粮池的杂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也就你会把那种鬼地方叫做宝地。”
陆谨尴尬地挠了挠头。
粮池或许别人看不上，但对他来说确实是块宝地。
玩笑过后，陈师兄拿出一柄三寸小剑，正色拱手道：
“不才洪渊飞瀑陈涛，以后若是陆兄有事，尽可用飞剑传讯于我。”
见对方神色严肃，陆谨恭敬接过飞剑，同样拱手道：“多谢陈师兄。”
送出传讯飞剑后，陈涛笑着与陆谨交谈片刻，亦步亦趋地送他离开湖心岛。
看着陆谨渐渐远去的背影，陈涛摩挲着陆谨之前塞给他的灵石，暗自呢喃道：
“先出了一个流光湖的张高瑞，又来了一个澄蓝湖的陆谨。”
“师父你说的洪渊变局真的要来了……吗？”
……
另一边安稳回到澄蓝湖后，陆谨则是心情大好。
这次洪渊湖之行不仅收获了十几斤的鱼粮，还额外招募了一条土鲶。
虽说土鲶暂时没能带回，但也掌握了化土为泥的新神通。
另外还跟洪渊湖的渔场弟子搭上了线。
不过那陈涛却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
但没成想第二次见面时，他不仅送药还给了传讯飞剑。
表现出的也是一副想要跟他结交的模样。
陆谨把玩着三寸小剑，蹙起的眉头渐渐抚平。
虽然不知道陈涛所求为何，但事情总归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跟他结交对陆谨来说，最直接的好处便是有了带回土鲶的机会。
至于这个份善意的缘由，陆谨也暂时没时间去细想。
默默思索了一会，陆谨将传讯飞机与瓷瓶收好，一个猛子扎进了澄蓝湖里。
现在对他来说最紧要的事便是这一池黑梭鱼。
在渔场做杂役只有养好了鱼，他才有谋求长生久视的资本。
在他入水的瞬间，活泼的小鱼瞬间游到身侧，像小狗一样不停与他亲昵。
陆谨摸了摸光滑的鱼背，一边喂鱼一边在澄蓝湖里巡视起来。
虽然已经解决了最重要的食物问题。
但黑梭鱼极差的种族状态，显然不只是吃不饱这一个原因导致的。
在澄蓝湖里游了几圈后，陆谨心底也有了模糊的猜测。
黑梭鱼的种族构成和其他鱼类不同。
一个族群是由一条母鱼与她生育的无数条子鱼构成。
这种特殊的族群结构与蜂类颇为相似。
而在澄蓝湖里，除了这条活泼好动的母鱼以外，还有数十条子鱼存活其中。
但这些子鱼的状况却有些不妙。
陆谨游到一条不足寸长的子鱼旁边，试图用手里的泥鳅引诱它过来。
但这条子鱼却像瘫痪了一样，在湖水里随波逐流地飘荡。
尝试了几次之后，陆谨只能试着把泥鳅送到它嘴旁。
这时子鱼才勉强张开嘴，一口一口慢慢吞吃着蚯蚓。
看着饭来张口的子鱼，陆谨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或许是因为澄蓝湖里缺乏天敌，亦或许是有人投喂的生活太安逸。
这数十条子鱼基本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对于动物来说，动得少自然就容易导致生病乃至死亡。
盖因如此，黑梭鱼的种群数量才如此稀少。
除此以外，当陆谨游到湖底时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在澄蓝湖的底部覆盖着一层细微的“白砂”。
最开始陆谨还以为这是湖底原有的泥土，但当他近看时却发现了不对。
这层“白砂”通体透明，质地僵硬。
与湖中柔软的泥土完全不同。
细细观摩后陆谨才发现，这是一枚枚被冻僵的鱼卵。
沉入湖底的它们早已失去了活性，完全丧失了孵化的可能。
轻轻揉捏着手里的鱼卵，陆谨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虽说黑梭鱼喜寒厌暖，但其生长过程总要经历不同的阶段。
凡俗鱼类产卵时都知道要洄游到温暖适宜的水域。
更别说这生出灵性的黑梭鱼。
但被困在澄蓝湖里的鱼儿自然没有这个机会。
它的鱼卵想要存活，只能依靠人为调节极寒阵法的温度。
但之前的杂役又没有寒冷适应的神通。
因此他们完全把握不了黑梭鱼产卵的情况，也就没法适时调整极寒阵法。
所以才会导致湖底“白砂”的累积。
找到黑梭鱼的两大症结后，陆谨摸了摸身旁吃饱喝足的小黑鱼，笑着打趣道：
“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啊连娃儿都养不活。”
小黑鱼自然不能理解那么复杂的话语。
它只知道自己吃饱了。
一个劲地拱着主人的手表达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