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五丈原,家翁魏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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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投降,脸面

对于魏延与胡济这般顺水推舟,推崇魏正的做法。

霍弋、杨戏等人只是程式化地送上夸赞,

他们嘴上说得热络,脸上也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容,可那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你懂我懂的敷衍。

在这些人心里,这一套把戏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

瞧瞧大将军魏延,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年纪着实不小了。

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平日里在军中碌碌无为,只有勇武,也没积攒下多少威望。

也就自家老三魏正,年纪轻轻,是可塑性极强的时候。

魏延自然要费些心思,趁着这次绝佳的机会,把儿子推上前台,为他造势。

好让魏正在军旅官场之中,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功劳,从而尽快站稳脚跟,开辟出一条顺遂的晋升之路。

众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看破不说破。

毕竟魏延在军中的地位摆在那儿,犯不着为这点事儿得罪人。

唯有费祎,自始至终都没再多吭一声,只是深深地看着魏正一眼。

他和胡济往来频繁,对魏延的脾性、行事风格更是了如指掌。

在他看来,这次谋划必然是魏正所统筹。

能有这样的谋划,说明大局和眼界非同凡响。

用魏正的话说,有战略思维。

战略思维很多人都有,但落到实处才是最关键的。

现在魏正说动魏延和胡济两员大将,并在他眼皮底下挟裹了丞相府的官员,暂时掌握了大汉大军的军权。

说明其不但有战略性的眼光,而且还有落地实施的执行能力。

而对方,仅仅还是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

想到此处,费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回想起之前那次会面,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能不动声色地试探出魏延的虚实。

谁料到还没有照面,魏正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紧接着,更是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与不凡的推断,笃定丞相已然薨逝。

就冲这份洞察力与果敢,费祎深知魏正绝对是天才!

正温文尔雅应对众人恭维的魏正,忽然察觉到有道目光如芒在背。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目光一对上,发现原来是费祎。

魏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极为自然地朝费祎眨了下眼。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费司马,我知道你猜到了,不错,就是我。”

费祎哪里料到魏正竟会来这么一个出其不意的小动作,整个人瞬间就怔住。

在他看来,这毛头小子胆子如此之大,可谓公然地向自己“挑衅”。

对于费祎,魏正心里自然明镜一般。

在历史上,自诸葛丞相死后,费祎便上蹿下跳,左右逢源。

先是抱杨仪的大腿,去试探魏延。

然后又抱蒋琬的大腿,坑死杨仪。

第三抱刘禅的大腿,逼的蒋琬病退。

最后自己势力成后,逼刘禅让他开府。

不过刘禅也不是省油的灯,费祎刚开府不久,就被魏国降将郭修刺杀。

在魏正看来,此次刺杀的事件,绝对是姜维安排的。

但若没有刘禅的支持,姜维一个降将,绝对不敢下手。

总而言之,费祎是真正的聪明人,极其擅长审时度势,并趁势而上。

到了最后逼的其他派系没有办法,从常规手法上已经完全玩不过费祎,只能使用非常规的手法,物理毁灭之。

......

对付费祎这样的聪明人,就得莫测高深,让他心存忌惮。

只要拿捏住这个分寸,往后哪怕魏正只是日常的一个普通安排,都能让费祎忍不住琢磨,是不是里头藏着什么深意?

如此一来,费祎的行事也就多了几分顾虑,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令前军都督张翼、左将军吴懿、扬武将军邓芝领本部人马,日夜兼程,抢占南谷口。

传令其他各部辅兵民夫携带辎重日夜兼程,返回汉中,留精兵战卒听候调令。”

征西大将军魏延洪钟般的声音在营帐内炸响,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闻指令,主簿杨戏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伸手取来纸笔,笔锋如飞,手书军令。

不多时,一份份军令便拟好了,杨戏将它呈到魏延面前。

魏延微微侧目,看向费祎,沉声道:“费司马,用印了。”

在丞相府诸多官职里,长史与司马是重中之重。

长史身为掾属之长、幕僚之首,主理各类政务琐事;而司马则专职负责军事调度。

两人就如同丞相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按常理来说,此刻这种局面,杨仪身为长史,本应稳坐中军,主持大局。

哪怕要派人去统管后军,最合适的人选也该是军事专长的司马费祎。

可那杨仪满心满眼都是抢功立威的念头,自顾自地跑到姜维军中参与断后,反倒把统管中军丢给了费祎。

费祎是荆州江夏人,但若从派系上细算,他其实属于东州派。

自刘备离世之后,诸葛亮为了稳固朝堂,平衡各方势力,一直对东州派的青年才俊颇为上心,大力拉拢,费祎便是他极为看重的一位。

后来,随着东州派大佬李严失势倒台,费祎审时度势,越发紧紧抱住了荆州派的大腿。

毕竟说到底,他也是荆州籍贯。

只不过,荆州人内部也分亲疏,核心圈子是南郡人和南阳人,像他这样的江夏人,只能在边缘地带徘徊。

在丞相府里,作为南郡人的杨仪非常强势,身为三把手的费祎,压根儿没能力跟他掰手腕。

所以,自诸葛丞相去世,费祎就果断站队,选择抱紧杨仪的大腿,以求自保。

杨仪安排他这个三把手去试探魏延,他连个磕绊都没打,就欣然前往了。

也正因如此,如今丞相府的调兵之令,非得盖上费祎这个丞相府司马的印不可。

这也是之前魏延轻信费祎,还跟他商量将领安排事宜的缘由之一。

此刻,迎着魏延那不善的目光,费祎深吸一口气,扬起头来,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摆出了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当然,从微微颤抖的睫毛可以看出,他此刻心里头必然在疯狂打鼓、踟蹰不前。

毕竟被胁迫归被胁迫,但一旦投降,这事的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既已被丞相府的同僚们推到这风口浪尖上,要是连句硬气话都没有,往后还怎么在这官场军伍里立足?

“嘿嘿!”魏延见状,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那只手已然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刀柄上。

他厮杀半生,并不介意刀下多一个亡魂。

这一来,众人不由得提心吊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