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交粮风波
尽管有了兔棚和药材育种的计划，但对于七里沟来说，夏收才是头等大事。
进入六月，小麦开始陆续成熟，七里沟也进入了一年中最忙碌辛苦的时候。
炎炎烈日下，全队除了老弱，几乎是全部上阵，连半大孩子也跟着在割过的麦地里捡麦穗。
所有人都在和老天爷抢时间，这个季节随时都会有雷阵雨到来，如果被暴雨洗礼，没收割的麦子会倒伏在地里，到时不光难割，高温天气可能会导致发霉。
割下来捆好的如果被暴雨淋过也不行，麦粒会直接发芽。到时候自己吃还能凑合，交公粮是万万不行的。
程然这个原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现在做了队长，当然必须做出带头作用。
第一天下来，程然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就这，李保国私下里还夸他是练功有成，要是换了从前的他，连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好多知青第一天撑下来都嚷嚷着苦不堪言，为了给大家鼓舞士气，补充营养，程然和李援朝一商量，山上兔棚里这一茬的兔子拎出一半来，杀了吃肉，给大家补充营养，顺便就当庆祝丰收。
在程然的指导下，路慧芳带着妇女们充分发挥了做饭的手艺，什么红烧兔肉，麻辣兔肉，凉拌兔丁全都整了好几大锅，配上新麦子磨得面粉蒸的大白馒头，吃的一帮老少爷们嘴角流油。
石建国起哄道：“乡亲们，同志们，程然同志今天算是让大家提前过年了，大家伙高不高兴啊！”
“高兴！”周围人大声附和着。
“那咱们为支书李援朝和队长程然同志呱唧呱唧，好不好！”
“好！”热烈的掌声回荡在麦场，经久不息。程然和李援朝相视一笑，他们绞尽脑汁的努力，不就是希望大家能吃上口饱饭吗？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满足的！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补足了营养的劳动人民，第二天铆足干劲，奔向地里。
七里沟能种小麦的地本来就不多，三天大会战，顺利攻克山头，夺取胜利。
不过这才是夏收完成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赶着大雨来之前，碾场、晾晒、装袋，组织送公粮。
完成公粮任务才算夏收结束。
6月20日，程然和李援朝带着送粮队伍出发了，城关镇的粮库就设在西街城郊，等程然他们赶着运粮的牛车到达时，来的早的公社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李援朝脸色有些不好看，见程然疑惑的瞅着他，小声解释道：“往年除了秋池大队，咱们都是来的最早的，今年这些家伙都学精了！”
程然还是不懂这其中的玄机，看没有人注意这里，小声问道：“援朝大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你是第一次，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深浅。这么多大队交公粮，办事员刚开始当然耐心好，心也细，等到了后面，那咱们粮食等级的好坏就全凭他们的心情了！”
“还有这种事，这不是搞老百姓吗？”程然气愤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让别人听见了再找咱们的事！你好歹是读书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小鬼难缠吗？”李援朝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再嚷嚷。
有些事就是不经念叨，李援朝极力想避免的事还是落到了他们头上。
轮到七里沟交粮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两名工作员的脸色明显都开始不耐烦，打开两袋随便抓了一把，就冲里面记录员喊道：“二等下，勉强合格，过秤！”
程然一下子就火了，这可是关系全队父老乡亲们一年的辛苦，他忍不了，一个箭步就冲出了人群，李援朝一把没能拉住。暗道，遭了要坏事！
程然拽住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反手从他刚才打开的口袋里抓起一把小麦，迎着夕阳倾泻而下。
大声质问道：“我们七里沟三队的粮食颗粒饱满，颜色鲜亮，水分被晒的干干净净，你们随便拿一颗嚼一下都是咯嘣脆，怎么就是二等下了？请你们说清楚？”
那个粮站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愣头青，开始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勃然大怒。
“喂，你是干嘛的？懂不懂规矩？这里我说了算，我说是二等下就是二等下，既然你不服！记录员，记上，七里沟的小麦三等不合格，今天不收！”
程然爆喝一声：“你敢？”
李援朝见状，赶紧过来打圆场，先拉开程然，然后忙不迭给那人道歉：“同志，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今年第一次交公粮，不懂规矩。
既然你说二等下就二等下！来，这包烟拿着抽，消消气！”
那个工作人员毫不避讳的将烟揣进兜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还差不多，以后这种生瓜蛋子不要领来这里，臭种地的，还牛气起来了！”
这一句，直接让程然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他一把将李援朝推开，揪住那人的脖领子，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竟然敢说伟大的劳动人民和无产阶级是臭种地的？
我看你这个人的阶级立场很有问题，我现在就带你去委员会问问，你这种坏分子是怎么渗透进革命队伍的！”
程然跟着李保国练了半年的把式，现在的身体素质那可不是吃素的，揪着那人的脖领子拖着就往外走，任凭那人如何用力挣扎，也没用，眼看着就要出粮站大门了。
粮站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早就习惯被人高高在上的供着，见同伴被人被人质问还要带走，也都不干了，纷纷围上来要和程然动手。
李援朝大吼一声：“我看谁敢，七里沟的爷们们，有人想欺负咱们的同志，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跟着来送粮都是健壮劳力，其中还有不少是男知青，怎么会看着程然吃亏，顿时涌上来将那些工作人员围了个严严实实。
双方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里面办公室出来一个中年大婶，吼了一嗓子：“都闹什么呢，还想不想交粮了，你们过来，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