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此两清
“离段氏的人远点。”
他开口便是干脆利落的直接,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冽中显出几分惑人的磁性来。
阮星霜挑眉,也很直接,“给个理由。”
“他们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话落,抵在女子后腰上的剑柄忽然被人家反手握住,只见她转过身,仰头看着面前离得极近的人,“怎么,你在担心我?”
这种被俯视的视角让阮星霜很不爽,尤其是他那种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眼神,就跟看狗的眼神似的。
他冷笑,“自作多情。”
阮星霜不依不饶,“那你巴巴地跑来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还是说,你见我和那个姓段的眉来眼去,你不爽了?”
“啧。”她的手触碰上他的胸膛,似是无意撩拨,“占有欲别那么大嘛,我们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听她旧事重提,积玉眉眼黑沉地钳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其推开,“你是水性杨花也好,轻佻乖张也罢,我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只要你别坏了我的事,否则,刀剑无眼,下一次,抵着的,可就不是剑柄了。”
阮星霜非常看不惯他这幅样子,简直比那个段殊同看她的眼神还讨厌!
“呵,说得好像就你有正经事一样,我找上段殊同,也是正经事,我警告你,你也别坏了我的事!否则,要你好看!”
她这幅声色俱厉张牙舞爪的样子落在积玉眼里简直毫无威胁力。
“正经事?骗钱还是通奸?”他神色不带半分情感,好似并不含任何羞辱之意。
而正因如此,阮星霜才气得险些倒仰过去,她两指按住人中,破口大骂道:“狗东西长得人模狗样的话说这么难听!姑奶奶通奸也是和你通奸了,你是什么?奸夫吗唔——”
她的嘴被捂住,但仍然倔强地瞪着他。
二人一时僵持住。
良久,清冷如高岭之花的男子抿唇,“你可知道蛊族?”
阮星霜眨了眨,有些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方才看到的,与我同行的那三个人,都是蛊族之人,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不应该打到他们身上。”
果然是蛊族。
因着书里提到过,在大夏朝的边陲之地有许多隐世家族。其中靠近陈郡所在的青州一带,生活的就是擅长巫蛊之术的段氏一族。
方才阮星霜一进去就看见段谈霏手上的镯子很是诡异,又听段殊同自我介绍姓段,以及段谈霏在提及夏朝时用的是“你们夏朝”,她便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这狗东西所说的,无疑是让她更加确定了。
“那你呢?你打的什么主意?”
对上积玉防备的目光,她轻嗤,“还能不能好好谈了,都真诚点不行吗?还是说,你就这么怕我?”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他冷冷道,“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若执意寻死,请便。”
说罢,转身便要走。
“等等!”
阮星霜用意念调出那枚回血丹,递给他,“这个你拿走,从此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积玉拧眉,盯着她手中那枚丹药不语。
“不是,还怀疑我下毒不成?”见他久久未接,她索性直接塞进了他手里,“你觉得是毒药呢,你就当毒药用,总之,补偿我给你了,咱俩两清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管我怎么有的,看来你认得,那你就好生收着吧,滚吧。”
积玉不欲与她再做口舌之争,正要从窗户离开,窗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闪身躲进了一扇屏风后。
阮星霜看着翻窗而来的段殊同,嘴角微抽。
不是,这些装货都喜欢走窗户吗?
她很快换了一副表情,似有不满地盯着眼前人,一颦一笑都妩媚动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段公子,妾身分明与您约的是黄昏时分,您居然这么急不可耐呀。”
段殊同整理好衣衫上的褶皱,抬眸看向她,笑得温文尔雅,他朝她走近,却并没有阮星霜想象中的动手动脚,“的确是有些等不及。”
阮星霜不由挑眉,招呼他坐,又亲手为他沏茶。她的手指很漂亮,长得好看的人果真是哪哪都漂亮。
“我约段公子前来相会,是不明白公子究竟何意。公子出手便给我二十万两银票,又让我离开他。”她抬眸,指尖将沏好的茶推过去,“我一个爹娘不疼的弱女子,便是还了银子,离了我那名义上的丈夫,又能到哪去呢?”
女人眸中欲说还休的意味很浓,段殊同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他看着她,眸光极赤诚真挚,“在下见姑娘第一眼时,便对姑娘动了心,若姑娘愿意,可随我走,段某此生定不相负。”
若非知道段氏有用女人当炉鼎养蛊的做法,阮星霜没准真就信了他的邪。
这说情话的业务如此娴熟,得是哄骗了多少女子?
心中如此想,她面上却是分毫不显,仍是一副忧愁之态,“你们男人山盟海誓的时候都说的好听,可人心易变,我不过是只知道你的一个名字,难道就敢同你走吗?”
她如此反应倒是正常,若直接就答应了,段殊同还要警惕了。
对于这些女子,新鲜感还在的时候,他向来是极有耐心的,因此,他也愿意拿出一部分坦诚和真心。
“是我疏忽了,实不相瞒,在下乃云麓段氏之人,此行是受人所托,进京办一件事。”
“云麓段氏?”
“我们家族世代隐居在云麓山脉,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他顿了顿,“姑娘心有顾虑,在下理解,在下也不是非要强逼姑娘的意思,你也无需因为那二十万两银票感到有负累,便是姑娘拒绝我,我也绝不会有二话。”
好家伙,这还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若真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被卖给太监一无所靠的弱女子,说不定还真会因为害怕错失这难得的机会而匆忙做出决定。
阮星霜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演技,以帕拭泪道:“段公子,妾身真的可以相信您吗?”
“自然。”他按捺住想将美人搂进怀里怜惜的冲动,眸色认真地答道。
“承蒙公子不嫌弃,妾身愿意同公子走,只是,妾身的夫君眼下进京述职去了,过阵子才能回来。妾身便是要同公子走,也需得先和他和离才行。”
她说着,期期艾艾地看向他,像是生怕他会因此而不等她。
当真是可怜可爱。
“无碍,我刚好也要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我等你。”
像是因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女子面上的忧愁一扫而空,眉眼愈发动人,“公子对妾身一片真心,妾身也想为公子做点什么。不知公子在陈郡是有何要事?妾身也许能为公子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