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前方何人，速速让开
孙屠户近来日子过得颇为不错。
他虽是一文不名地来到颍都，但入城时，牧归云被墨丹青带走，转眼，孙屠户也就成了麻青的座上宾。
麻管事热情地将他邀回家中，安排食水与住宿，跟他称兄道弟，夜间甚至与他抵足而眠。
真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
隔日，麻青的主家，那位据说是颍都大富商的谷仓永谷大老爷也亲自邀见了孙屠户，与他天南海北聊了许多。
既关心了孙屠户的来历、生计，也讲述了自己经商时的诸多见闻。
自然，其中也免不了要提到牧归云。
孙屠户其实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能受到这许多优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牧归云。
倘或不是因为牧归云成了墨仙长的弟子，这些颍都城的地头蛇们有心要打探牧归云的消息，他孙霄又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谁会来搭理他？
孙屠户表面粗豪，内心其实颇通人情。
他大大咧咧地讲述自己来历与生平，在提到牧归云的时候却只说：“我牧兄弟实乃是真正的少年英侠啊！某是个憨人，出身粗鄙，蠢钝不堪，可是牧兄弟却从不嫌弃我。
见我可怜便救我一命，虽是萍水相逢，却一路将我带出槐安郡那鬼蜮之地。
潇湘剑派的仙长见他年少不凡，给他机缘，他都不忘带上孙某。
牧兄弟大恩，某便是再活十辈子也难以报答！”
说着说着，孙屠户甚至动情抹泪。
他都这样了，听者谁能不附和？
不但要附和，还要将牧归云的侠义之举大夸特夸。
于是牧归云人还在小竹林里缩着，少年英侠的名声却已是在颍都城的某个圈子里渐渐传出。
可是关于牧归云的真正具体消息，大家却又仍然是云里雾里。
孙屠户肉照吃，酒照喝，三两黄汤下肚人就晕晕乎乎开始说胡话。
人家问他逃荒路上的具体经历，他能东拉西扯三里远。其中有关于牧归云是个什么修为、擅长什么功法、具体背景是什么之类的话题，孙屠户却是一问三不知。
就是不知道，人家又能拿他怎么样？
孙屠户料想这些人也不可能伤他杀他，可没想到这些人却能跟他玩美人计！
就在昨日，麻青带了个小寡妇过来与他一起饮酒，说这是自己的族妹，原先的丈夫因病去世，如今带个孩子生计艰难，便想再走一家。
那小娘子生得颇有风情，席间欲拒还迎，极会拉扯。
孙屠户不接受也不拒绝，第二日便连忙寻到道院门口来，求见牧归云。
经历过近来的种种后，孙屠户已经下定决心，与牧归云道别后便要离开颍都。
他不敢再留此处，只怕留得久了以后，要么是自己陷入深渊，要么是自己变成牧归云的累赘与弱点。
孙屠户自认为自己做出离开的决定便已是及时止损，甚至称得上壮士断腕。
却不想，只要他来到道院，做出寻牧归云的举动，其实便已经算得上是入了某些人的彀中。
牧归云终于从道院深处的小竹林中，踏出来了！
他青衫束带，腰悬杀猪刀，一身英气勃勃，在道院中如风穿梭。
路遇众多道院弟子，因大家互不相识，便也没有什么停下来打招呼的举动。
牧归云来如清风，去似疾风。
自然也就看不到，身后有一道道传讯符的光芒在交替闪耀。
这一日，符光穿梭，几乎点亮了半个道院。
“出来了，他出来了！”
“应是纳气六层，或是纳气七层，他走太快了，气息波动有些隐晦与古怪，我也有可能看岔了。”
“居然是纳气六层，还以为是凡人……既是纳气六层倒是好办了，丙等弟子中多的是纳气六层。”
“可他年小，听说今年不过十三。”
“年纪小，必然年轻气盛……”
“谁上？”
……
这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审时度势的，当然，也总有些人并不如此。
此类人要是有足够的出身与底气，要么是有足够的张狂与自信，要么就是纯粹的愣头青。
当然，也有可能多种原因交杂，背景叠满。
传音符的光阵中，有人自信昂然地站出来。
“狄某不才，十岁始修行，十三岁入纳气七层，而今正与那位年纪相仿，功力相当。我出手，可不算是胜之不武，欺压新人。”
“半月过去，墨师始终不提正式收徒之事，说明此人也还在墨师考校之中。我等正好为墨师称量称量！”
牧归云施展【列子御风行】，借助风力，身轻如燕。
这门地级功法玄奥精深，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御风法术，而更像是一篇修命修性的心修典籍，蕴含一定的大道之理，道途真谛。
其微言大义，修行极难。
牧归云练了这么久，也堪堪只是将列子御风行从入门修炼到【熟练（12/400）】。
此后进度就卡住了，往往他需要反复将此术练习数遍，列子御风行的熟练度才能艰难向前上涨一个点。
牧归云也能理解列子御风行为什么会如此难以修炼。
因为仅仅只是入门阶段的列子御风行，就已经使他对风的力量有了雏形理解。
所谓御风，也绝不仅仅只是帮助他御风飞行——
事实上，纳气六层的牧归云暂时也还飞不起来。
他目前只能借助风力短暂滑翔，或者是凌空跳跃等等，这使他的身法趋于灵活。
此外，这门御风之术在牧归云手中还有更多精微运用。
例如，听风：通过风的声音，预判身周事物的变化。
引风：牵动风力，以此改变周围环境。
……
还有许多，大多数牧归云尚且无法熟练使用，但也可以想见，倘若是将列子御风行修炼到大成甚至圆满，这门功法将会具有多么神奇的力量。
牧归云乘风疾行，忽见前方一阵开阔，道院中心区域，论道台到了！
巨大的双层汉白玉广场犹如天宫铺陈，首次近距离展现在牧归云面前。
上一次，牧归云是被霜白带着飞在空中俯瞰此处，当时的视角已觉震撼。如今亲身踏足，论道台的雄伟宏阔更是令人心神注目，当真是极具冲击力。
牧归云的脚步不由得有些许放缓。
忽然，前方第二层的广场上直通通冲下来一个人，那人一手持剑，面现怒色，口中大喝：“前方何人？快些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