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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以身入死局
范阳府的城内外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靖川跟随乌鸦落在范阳府的城墙上,向外望去,城外竟已是大雨滂沱,城内仅仅阴云密布。
仿佛一切的阴霾都笼罩在范阳府的头顶。
乌鸦没有等陈靖川,一路略过城墙。
陈靖川紧紧跟上。
出了范阳府,陈靖川越来越紧张,随着血腥味越发浓郁,他心神不宁四处张望,一路上都有大雨未曾冲刷掉的尸骨,金陵卫死伤满地,足以见得这场战役多么的惨烈。
乌鸦停在了一具尸体上,尸体旁是一把布满豁口的金刀。
陈靖川拔出了金刀,踹开了那穿着黑衣的尸体。
何启华也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徐贞的那把短刀,心里不是滋味。
皇城司两个金刀提点全部被金陵卫抓了,眼下整个范阳府里唯一剩下的皇城司使,只有他一个人了。
陈靖川没有突然出现什么莫名的责任感,相较于将两个人都救出来这种危险的壮举,陈靖川更倾向于他们两个人能够完成自救,如果能搭把手帮一个忙,他是很乐意的。
但他绝对做不出一个人勇闯龙潭虎穴的英勇之举。
乌鸦的眼睛左右看着,跳在地上啃食起腐尸,嘴里时不时发出凄凉的叫喊声。
陈靖川的目光随着一排深深的马蹄印看去,那是通往范阳府的印记。
他将金刀系在腰间,沿着大雨中的马蹄印,一路走向范阳府的方向。
两个金刀提点一定不会死,东周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快死,策反、拷打这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他们或许能撑的到皇城司的营救,可陈靖川都不知道,皇城司会派谁来营救他们。
白生是皇城司里的顶尖战力,在这场围杀里已经彻彻底底地败了,营救他们的代价实在是太大,金陵卫几乎已经将整个金陵卫的全部力量搬到了范阳府。
等等……
全部力量?
……
牢房里的烛火挺立,何启华抬起眼皮,看了看满身是伤的自己,手脚都被铁链捆绑地结结实实,露出上半身健硕的肌肉,他目光飘起,又看到了只是被束缚住脚踝和手腕的白生,穿的还是皇城司的夜行服。
“凭他妈什么这么对待老子?”
何启华不忿:“这是不打算对你用刑了?”
白生靠在粗壮的铁柱旁:“他们也知道谁是体面的人,谁是莽夫,你骂了人家祖宗,还觉得人家会对你好?”
“哈哈哈!”
何启华大笑着:“老子在密宗待了一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老子的手段比他们厉害得多,东周狗都说自己铮铮铁骨,可进了皇城司诏狱,哪个不是抢着招供?就他们也想吓到爷爷?”
白生没搭腔,这个阴暗潮湿,味道恶臭的环境,让他浑身不舒服:“早知道会被抓到这里,我就不来救你了。”
“密探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他娘的救人,所以兄弟、夫妻、父子都不会派到同一个城池,同一个任务里。”
何启华洒然一笑:“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看看他们的手段如何?喂!叫郑涯过来!告诉他抓紧时间,不然爷爷就不在这儿陪他了!”
牢房里仍旧是一个人都没有。
空旷的环境里,回荡着何启华的叫喊。
“没人。”
白生仰起头:“一个人都没有。”
“他妈的人呢?抓了不审,这金陵卫就是一坨稀屎,屁都不是。”
何启华挣扎着:“老子被封了炁,你呢?”
白生懒得搭理他,这个人从外表上看,绝不可能是和郑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密探之首,简直就是一个脑袋里全是浆糊的大老粗。
真是奇怪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铁牢的门开了,带着一股寒风,随后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郑涯孤身一人打开了牢门,走到了寒冷潮湿的监牢内,四处看了看,才将目光落在白生的身上:“我挑了很久,这里是整个范阳府最好的监牢。”
白生凝视着他:“多谢了。”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郑涯微笑着看向何启华:“今天我还和明宣聊过你,他说你是少有才华横溢的人,若是并非百姓出身,作为一定不亚于现在,可惜啊。”
他说完话,闪身躲过何启华吐出来的一口浓痰。
“爷爷用你这龟公儿心疼?”
何启华破口大骂:“你娘什么尺寸爷爷都清楚得很,少跟我在这儿装,但凡爷爷当年心狠点儿,你和你娘都见了阎王!”
“呵呵。”
郑涯不置可否般苦笑起来:“何启华果然是何启华,我的身世你都一清二楚,不错,我确实是个龟公,青楼里长大的龟公,你还知道些什么?”
白生侧着头:“你要是把他说生气了,就真是没苦硬吃。”
“老子嘴上什么时候输过?”
何启华冷笑,看向郑涯:“有本事就动手,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你能动手的机会不多了。”
郑涯眯起了眼睛,并没有顺着何启华的话往下说,打量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杀了。”
何启华亚根本不顺着郑涯的话说,他只想激怒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金陵卫总督:“你敢么?”
郑涯的眼角抽动了几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么?”
何启华声如雷霆,放声大笑:“杀了爷爷,你家的皇帝老子还会让你稳稳地坐在这里吗?”
“你不够格。”
郑涯能够走到今日,凭的绝对不单单是制衡国内的密探这么简单,朝堂里面的权势分割做的也极为考究,他的位置不会被轻易动摇。
而且何启华确实不具备将他逼到空城计的地步。
他审视着何启华说的每一句话,恨不得掰开揉碎了细细品位。
“爷爷不够格?爷爷可太够格了,不过这一次爷爷算是占尽了你的便宜,劝你还是在这儿给爷爷来一刀吧,不然回了南景,爷爷真的不舒服。”
何启华笑着,笑得十分自信,笑得像是这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白生跟着叹了口气:“你把我也杀了吧,不然我俩还得杀,这么大的功劳,我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邀功了,还得和老何撕扯,算了,你真的把我也杀了吧。”
两个人说得煞有其事,一唱一和乱人心神。
郑涯却摇了摇头:“十三路缇骑在门外,我不信你们能跑出去。”
白生却直言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跑出去?”
何启华憨笑:“你和他说这个,他他妈的能听懂吗?还你妈十三路缇骑,吓唬谁呢?老子是吓大的?”
突然,门被推开。
暴雨撒入监牢内,一个声音疾步走入,厚重的铠甲摩擦声引来了三双目光。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走来的缇骑。
他是十三路缇骑的统领,是郑涯最得力的下属,可现在他的脸上却没有大胜的喜悦,甚至挂满了惶恐。
“总督。”
他跪在地上,双手抱礼:“诏狱……被劫了。胡治江在内的二十一人,全部……”
郑涯一拳砸在了何启华的胸口。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彻地牢。
何启华一口鲜血喷出,佝偻着的身子已在颤抖,他哆嗦着,嘴里却还扬着笑:“那他妈,每一个……密卒,都是老子……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兄弟,老子的命……咳咳……你尽管拿去……但他们,一个你都别想……拿走!”
“你想死?”
郑涯笑了,脸上的阳光和平静已被愤怒取而代之:“我偏不让你死!”
他看向了缇骑,阴冷的面容上,再也没有了一丝情感:“废了他。”
刀刺入了何启华的炁海。
白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