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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大多数人眼里,长安都是个住在伯爵府、有个高级军官父亲的小少爷,并且还得到了枯骨祭堂的格外关注;在另外的少数人眼里,得罪了这个小少爷就等于得罪了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恐怖的势力。所以无疑的,他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哪怕其实他其实是个倒霉蛋,也是个金贵的倒霉蛋。所以当这个女人提到“这车上可能有下等人存在”的时候,长安第一反应是那些地位卑下的人,这倒不是说他对地位卑下的人有什么偏见,只不过上流社会里喜欢这么说的人有不少,他习惯去联想那些人了。
“这位女士……”长安皱着眉头开口道。
“达尼娅,这样称呼我就好。”年轻的女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举起手来握了一下。“在您决定回到包厢之前,我会担负起护卫的职责,当然如果您不喜欢,我就离开,总会有下一个人进来的。”
“不,达尼娅,你留在这里就好,毕竟你不会摆出一张热情的笑脸。”长安说道,自从他知道那种热情的笑脸意味着什么后,就格外反感。
“可这是规矩。”达尼娅轻轻啜饮了一口咖啡,然后对着长安十分热情的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收回了笑容。“我这么出现在你面前就十分不合规矩,可能会被当成下等人处理掉。”
“下等人?这不是个好听的说法。”长安希望达尼娅能换个说法,他是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他可以说从小在伯爵府和枯骨祭堂两个地方长大的,而他的父亲与其说是个贵族,但更像是个人,对贵族间的这些上流说辞向来不屑一顾,至于枯骨祭堂,先不说他们实际上是什么样,但在公众面前他们对于国王和乞丐都使用同一种温和的目光。“这也是他们划分的?上等人和下等人?”
“他们?”达尼娅略微想了一下长安说的是谁,毕竟她一开始并不认为长安会这么直接的和她讨论他们,所以有点没反应过来。“不,那些神秘的大人物并不会给人分等级,他们最多划分一下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下等人是我们的说法,不是指什么没地位的人,而是指品行不好的人,为了一点危险的礼仪就感把所有人拉下水。”然后又顿了一下,说:“虽然我们的确都是没用什么地位的人。”
长安摇了摇头,他没听懂。“说清楚点吧,达尼娅,偶尔把事情说的直白一点,刺激不到那些混蛋。”
“我们可不敢明说那个势力的人是混蛋,我几乎要高看你了。”达尼娅的脸色不在那么僵硬了,“那个势力办事极其有目的性,除了结果他们什么都不看重,如果中途有人碍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处理掉。热情的笑容和紧握的双手代表我们表明自己只是旁观绝不碍事的的意思。但是有些人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而无视警告,去打扰那个势力的进程,这时那个势力会为了彻底排除阻碍,而把视线内与目标无关的一切全部排除掉。”
“那些就是下等人?这次我是目标?”长安翻了个白眼,觉得那个势力更讨厌了,感觉就像是一个行事乖张的暴徒,也不知道枯骨祭堂的祭祀们是怎么练出那些温和的目光的。
“你不是目标,但你是通向目标的途径。在昨天那个组织已经声明你已经彻底被纳入他们的保护之下了,我们任何人都不许对你出手。实际上这很没意义的,在没声明之前,他们就为了你杀了不少人。”达尼娅说。
这些长安到不意外,前几天卓然就是带着他架着一辆马车杀过来的,一天总有相当一段时间站在马车车厢顶上威风凛凛的召唤暴风释放闪电。所以他现在不想听这些了,就对达尼娅摇了摇手,把头转向窗外。
达尼娅也并不介意,毕竟和这位少爷聊天是个高风险的事情,指不定哪句话就招惹了那群煞星,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确信这个小少爷沉默不了多久,没有人会不关心围着自己转却还不理会自己意愿的事,哪怕无能为力也都希望自己可以搞明白些。
不过长安这次还是很沉稳的住的,大概是他觉得累了,不仅仅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从他十六岁生日以来的这些天他都觉得很累,尤其是从昨天遇上叶奈开始,各种混混糟糟的事全铺了上来,而且明显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所以尽管他确实很像搞明白,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想再休息一下。
等达尼娅第二次续了咖啡回来后,长安觉得自己终于休息够了,于是开口说:“再讲讲吧。”
“哪一些?”达尼娅飘了长安一眼,一副我知道的不少但是不知道从哪讲起的样子。
“下等人。”长安回答到。“感觉那些下等人至少是敢直接和那个势力作对的人。”
达尼娅听了长安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像听了个有趣的笑话,而且越笑越厉害,咖啡杯都端不住了。笑了好一会,终于停下了。“抱歉,不该这么失态,但是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长安又一次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达尼娅,达尼娅揉了揉自己笑的有些僵的脸,解释道:“那些下等人基本上是没机会和那个势力作对的,那个势力太强大了,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他们动手呢?我们自己就把他们处理掉了啊。”
达尼娅很满意的看到了长安睁大了眼睛,继续讲了下去:“我们没有和那个势力作对的能力,但至少都希望能掌握他们在做什么,如果他们做的事会引发火灾看,我们就要提前准备灭火,如果他们做的事会引发洪水,我们就要开始准备防汛。但是感谢救世恩主,至少他们不介意在不被打扰的前提下让我们稍微掌握一点东西。”
“但是下等人会打扰到他们,所以要被处理掉。”长安接了一句。
“对,下等人会打扰到他们。我们之所以说他们品行不好,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心,甚至会窃取那个势力的目标,而那个势力的成员又都不是有耐心去给我们分类的人,所以为了不被妨碍打扰,就会排除所有有可能打扰到他们的人。”达尼娅抬起手做了个砍的动作。“处理掉是个很省事的方法。”
“他们会处理掉所有人?为了省事?”长安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刚刚喝下去的那两口咖啡几乎要再从喉咙里涌了出来。他想起了前几天卓然杀掉的那些杀手,虽然他并不会可怜那些要杀自己的人,但是就是觉得那些杀手有些不值得,连任务失败以身尽职都算不上,只是为了省事而被随手杀掉的倒霉蛋而已。
“所以为了能掌握一些他们的情况,我们一旦发现下等人,就会直接处理掉他们,为了省事。”达尼娅摇摇头,示意长安理解错了,并表明下等人更多是他们内部解决掉的。
长安底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了,他很希望达尼娅少说一句话,这样他就可以认为那个势力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恶棍,而现在他知道了所谓的下等人更多的是被内部处理掉的时候,虽然他依然觉得那个势力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找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你真是个小孩,难道你希望世界上所有的罪恶都集中在特定的一群人身上么?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有,也会传染给别人的。”达尼娅说到。
长安没回话,垫着自己的手臂趴在了桌子上。达尼娅疑迟了下,伸手向长安头上抚去,“孩子,你真善良。”
噗的一声,就好像有什么被斩断了,然后传来了一声痛苦的**,长安猛地做起了身,达尼娅在自己对面一脸扭曲的按着自己断掉的手腕,被斩下来的手无力的摊在桌子上,露出了指间的的一根钢针。
“客人,请小心这些下等人。”握着匕首的侍应生保持着热情的笑容说道,没拿匕首的那只手还很有力度的握了几下。
“达尼娅。”长安不感相信的轻轻嚼了一声,但是达尼娅没有回应她,她痛的浑身肌肉都在抽搐着。
“这个下等人还算守规矩,并没有笑着握拳,不然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下一个这么直白的表明身份的方法了。”侍应生依然维持着笑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放到长安面前。长安拿起来在自己脖子后面擦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手帕上一片鲜红,血腥味冲进了他的鼻腔,并感觉到黏滑的夜里顺着他的脖子和脊背不断向下流去,就好像他看见血后才恢复了嗅觉和触觉。
“达尼娅。”一声包含着苍老愤怒和失望的吼声传了过来,老魔法师维斯特颤抖着冲了进来,死死盯着断手的年轻女人。卓然和叶奈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手里都拿着刀,卓然是那把赤水断江,叶奈则是她镰刀上拆下来的一部分,都既没带刀鞘也没带长袋,刀锋闪着光,怀着砍杀的打算来的。他们身后是一些保持着灿烂微笑的人,双手颤抖着握紧又松开,这次他们是真的紧张了。
“两位尊敬的客人,希望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毫无用处的。”侍应生努力笑着说道:“或许二位应该带这位最尊贵的客人会包厢等一下,洗澡的热水马上就送到。”
“达尼娅。”老魔法师维斯特又低吼了一声,伸手卡住了达尼娅的脖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确实年纪大了,达尼娅一脸倔强的扭了几下就挣脱了出来。
“认识?”长安问维斯特。
“是的,达尼娅是我的下属,曾经的下属。尊敬的少爷。”维斯特用发颤的声音回答到:“这个愚蠢的女人会害死很多人的。”
长安伸手从桌子上那只断手的手指尖捏出了那个钢针,用侍应生给的手帕擦了一下,起身往包厢走去,“这不还没死人么,别让她也死了。”
叶奈急忙跟了上去,那些一脸热情笑容的人连忙给他们让了路。侍应生和维斯特把目光投向留下来的卓然,卓然静静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自顾自的走向餐车的厨台,倒了一杯无色透明的烈酒,然后往里扔了一颗小药丸。药丸翻腾着泡沫沉入杯底,几乎眨眼间就全部溶解了。然后卓然端着那杯酒走了回来,泼到达尼娅的手腕上,然后在达尼娅吃痛的闷哼中止住了血。
“别让她死了,少爷的意愿不能违背。”
长安走进包厢的时候叶奈也跟了进来,长安嘟囔了一句:“我要换衣服。”
叶奈把刀放在门边的矮柜上,但又保持了一个随时又可以拿起来的距离。“怕我看么?为了你的安全忍忍吧。”
“那换卓然进来。”长安粗鲁的扯下自己的上衣,然后用衣服擦着自己的后背。
叶奈把头偏到了一边:“你还是直接问我吧,卓然嘴笨。”
长安吧沾血的衣服甩到一边,一屁股做到椅子上,整理了下思路,好声没好气的问道:“我会死么,达尼娅的事你们知道么。”
这什么白痴问题,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你问什么。叶奈暗骂道,不过她依然尽力的按照她的理解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会死,人不能永生,但我们的任务是尽力减少你出意外的可能,并且我们不能伤害你。达尼娅的事我们不知道,那些笑的一脸热情的人在刚刚才告诉我们车上有个所谓的下等人。”
“挺难相信的,我以为我一定会处于你们的严密监视下,无论我除了什么事你们都会直接跳出来,可事实上今天使我避免挨一针的是那名侍应生。”长安向叶奈比划了一下那根钢针。
“没人会舍得你死,那根针最多使你昏迷过去。少爷,我们真没有在严密保护你的同时还能让你保持开心的能力,这太难了。”
“难么,一直让我当个傻瓜啊,你们这又想让我知道又不想让我了解清楚的样子是干什么”长安咆哮道。
“一直瞒着你,谁知道等你自己发现真相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叶奈叹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