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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卓然和叶奈出去后,长安收起了那一副谁也不爱搭理的表情,心烦意乱的看着叶奈画下来的那个阵图,思考那两人交流完了会跟自己说什么,或者说对完口供怎么糊弄自己。“算了,应该也不像是能说出什么的样子,感觉从昨天毁掉马车之后那两个人就不对劲了。”长安自言自语的说到,他大概能感觉到点变化,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包厢的门锁咔哒一声,卓然和叶奈推门进来,长安想继续扭过头去,但他对这两个人瞟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他知道卓然和叶奈不对劲在哪了,卓然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仔细看就能发觉这种面无表情来源于一种不知所措,至于叶奈则更明显,眼眶通红,看起来刚刚哭过。
“我不问了,你们也别说了。”长安失望的叹了口气,“等着你们能确定和我直接说实话的时候再说吧。”
“谢谢,非常感谢。”叶奈沙哑着嗓子说到,还对着长安深深的鞠了一躬,就好像长安放了她一命一样。长安倒是被吓了一跳,她是在不认为叶奈像是个会行此大礼的人,哪怕现在扛起镰刀一脚踏在椅子上豪爽的灌酒都会比这样看起来顺眼的多。
“起身,你要不要先歇会。”长安僵直着后背指着另一张长椅说到。
卓然轻轻推了叶奈一下,示意她去休息,然后也对着长安行了一礼,“非常抱歉。”
长安摆了摆手,然后闭上眼向后靠躺在椅背上。“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抱歉,我想没人能彻底清楚。”卓然回答道。
“你们会为了多少个人杀掉我,一家?一条街?还是一座城。”长安回想着维斯特对那个势力的评论说到。但是这一次卓然没有回答,连抱歉都没有,大概这也是个很难的问题。“我想见一下达尼娅,就那个你们所说的下等人。”
“等维斯特先生回来了吧,他似乎和那个女人很熟。至少你需要换上衣服。”卓然不希望长安在和危险的人接触,不过还是同意了。这一班轨道车今晚就会到达风车城,那个女人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每个国家对“下等人”都是格外苛刻的。
维斯特已经和达尼娅在这个空着一半的货车车厢呆了很久了,但还是没能让达尼娅开口,此时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那个孩子说不让你死,你就一定会活下来。看在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至少说一说是谁想杀他。”
“维斯特大师,您老糊涂了。以前您可不会看见我拿着一根针就以为我想杀人。”大概终于是受不了一个老头子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达尼娅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虽然断掉的手腕已经止住了血,但还是很疼,粗糙的包扎无疑是加剧了这种痛苦。
“你居然变成了个下等人,你不会做这种事的。”维斯特终于听见了达尼娅的回话,有些激动,就像看见了这件事有了突破口,
达尼娅咳嗽着笑了两声,“我本来就是个下等人,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下等人。”
“我不是问这个。”维斯特不耐烦的说着,他知道达尼娅的身世,但再差的身世有不该与她和那个势力作对有联系。“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伤害那个孩子,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不是个会违背规矩的人,至少你没有一边笑着一边握拳头。”
“我回答了,我是个下等人。”达尼娅扭了扭身体,紧紧捆绑在身上的绳子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不是品行不好的人,是没什么地位的人。我没什么地位,大师你也没什么地位,因为那个势力的存在,皇室就专门养了我们这些人专门取悦那些神秘的大人物,他们无论干什么我们都要配合,就像长安嘉烈只带着一个护卫上路是邀请我们去刺杀,而皇帝就把大师你派去送死。这是小孩玩过家家么,像来点刺激就来点刺激,玩腻了就喊停,这凭什么。”因为失血过多,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有点累,所以达尼娅停下了喘了两口气。“不是我不守规矩,我小时候守规矩是为了不再被送回那个糟糕的孤儿院,长大了守规矩是因为我清楚我一辈子也摆脱不了皇室的掌控,但是现在再守规矩就要被派去送死了啊,我守规矩可是为了尽量的好好活着啊。”
维斯特第一次听达尼娅这样说,有些不知所措,他试着问:“你是在责怪我把你从孤儿院带了出来么?把你带到这件事之中,永远也活不好。”
“我为什么要责怪你呢,大师。在没有被你带离那个孤儿院之前,我连有肉块的热汤都没喝过几口。”达尼娅摇着头说,“我甚至现在也不责怪那个势力,毕竟他们让你活下来了,也让我活下来了,仅仅是因为一个小孩的一句话,虽然肯定不会让我活的舒服。”
“你只是想活的舒服点?这个理由,真是……”维斯特觉得自己组织不出什么词句,想活的舒服点难道不应该么?可遵守那些可笑的规矩不也是应该的么。这甚至只能把答案归结到有没有资格的的问题上。没资格活的舒服,没资格不守规矩,真是可怜。
“大师,每个人都会变的,我早就不是那个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敢做的小女孩了,就像你终于放下了你那顶法师帽。”达尼娅在那个小城见到维斯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老魔法师终于放弃了他最执着的帽子。
维斯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头顶,他都忘记这个帽子了,被那个势力借用这件事,不,仅仅是能从那个势力活下来就足够让他惊讶的忘记区区一顶帽子。“想一想真可怕啊,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敢于承接杀人的任务,那时候你只问了我一句话。”
“杀了那个人,晚上可以吃更多的肉么?”达尼娅也想起了那件事,“是啊,真可怕,我杀掉那个人后,你为我庆祝第一次杀人任务的成功,准备了很多美味的腌肉、香肠、还有烤鸡。那天晚上我一边回忆着刺杀目标刀口里翻出来的血肉,一边吃着东西。其实我已经害怕的不行了,感觉吃的每一口肉都是从那个胖子身上撕下来的,但我还是舍不得停下嘴。”
“这你也没和我说过。”维斯特轻轻地说。
“我没说的多着呢。回去吧,维斯特大师,你已经被那个势力借用了,皇帝也管不到你了,就别再把自己掺和到我们之中了。”达尼娅挣扎着坐正了一些,很认真的说到:“谢谢,永别了。”
维斯特知道这个倔强的人不会再说什么了,起身走向车厢连接处的门,转动门把手前停下说了一句:“抱歉,永别了。”
守在门口的人还是那一名侍应生,他见维斯特走了出来,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大师好久不见。”
维斯特猜测这个人也是东斯拉夫宫廷里的人,于是问了一句:“怎么称呼?”
“侍应生,大师,您喊一声侍应生,或者打个响指,或者在包厢里摇一下铃铛,我就会快速出现为您提供服务。”侍应生说到。
“对啊,我现在被借用走了,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人把我看作东斯拉夫的宫廷魔法师了。”维斯特叹了口气,往他们的包厢走去。“果然那个势力很厉害啊。”
卓然没有呆在包厢里面,他觉得自己待不下去,毕竟他不可能和叶奈那个小女孩一样把脸埋在软垫里装鸵鸟,又不好意思面对长安所以他以守卫的名义躲了出来。“我跟塔主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他不会因为这些问题而不知所措的,他永远只冲在前面的人。”
维斯特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卓然在喃喃自语,这个行为看起来有点孩子气,所以老魔法师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太害怕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年轻人了,“少爷怎么样了。”维斯特和达尼娅很熟,所以对达尼娅差点伤了长安这件事很愧疚。
“你回来了,那少爷可以去见那个女人了。”卓然没头没脑一样说了一句。听得维斯特只疑惑这人又怎么了。但卓然没给他问什么的机会,直接开门把维斯特让了进去。包厢里叶奈正拿着长安那件洗好又被送回来的上衣动用灵力剥离上面的水分,好让它更干一些。
“维斯特先生,少爷想见那个女人。”叶奈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这又怎么了,少爷?这位小姐居然还在做着女仆的事。维斯塔差点以为他走错了房间,门口和屋里的人只是和那三个年轻人长得像而已,不过很快的反应过来,不说别的,但是这手直接从衣服上分离水分的能耐就不是随便谁就能有的,换个擅长水系魔法的魔法师多半也是把这间衣服撕成布条。
“您希望问她对您出手的原因么?您大概得不到答案。”维斯特向着长安发问。
“不,就是聊聊。和她说话很舒服,感觉她是这段时间跟我说过话的人中,唯一一个明着动手的人。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安全问题?”长安扔掉披在身上的薄毯子,从叶奈手里拿过衣服,“不用弄太干,能穿就行了。”
“捆的很结实,还缺了一直手。”维斯特回答到,“大概你是这辈子最后次能见到她了。虽然她会活下来,但是也仅限于活下来了。”
“那行。”长安变系扣子边应了一声,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卓然跟我去就行。”
守在门口的卓然指引了下货仓的方向,然后就像个普通的侍卫一样紧跟在长安的侧后方。
“我刚才是不是命令你了,那算是命令吧。”走了几步路后,长安突然问道。
“这一直是您的权利。”卓然很疑惑长安为什么要说这一句。“我和叶奈听从您的命令,任何命令。”
“之前我可不敢。”长安轻笑着说了一句,他之间觉得卓然留在他身边除了守卫更多的是起一个监视的作用,而昨天第一次见叶奈就拿着把镰刀劈了过来,又听了一些那个势力的事,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小命不保,不过刚刚看到卓然和叶奈的不知所措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下个命令感觉还不赖。“什么命令都可以?不论好坏?”
卓然思索了一小会,回答到:“我不是很能理解好坏这个概念,大概叶奈也分不清楚。不过祭司长大人说,您的所有不违背本心的命令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理解好坏。”长安重复了一下,这话听起来就和他是专门用来打斗的工具一样,不过说不定也就是这样。“祭司长大人说的本心这个概念也很难理解,我要命令你们两个人自杀呢?”
“为了您的安全,这个命令请在您拥有自保能力之后下达。”卓然轻声回答了一句,但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为傀儡应该对任何命令都没有疑迟才对,这样想的话,叶奈大概会觉得这种命令让她更不舒服吧。
“我不怀疑你能做到,但是我还真不想下达这种命令。下个命令是让我单独去和达尼娅聊一会吧。”这是就是本心?长安这么想着,大概枯骨祭堂的祭司长对他太熟了,知道有很多事他会不想做。
“没问题,但是我需要先确定一下安全,刚才餐车里的事情不能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