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色(下)
“奉先所来何事?深夜为何还不睡下?”
来人正是五原吕布,丁原上任并州刺史期间与羌人作战,见吕布好武艺,便召来做了主薄。
如今丁原转任武猛都尉,吕布作为义从随行,虽受重用,却没个正经职位,算是家将。
“一路行军奔波,儿见父亲劳累,特来与父亲洗脚。”
说着,吕布将水桶放在床榻边,撸起袖子来扶丁原。
丁原大笑,“好好好,奉先如此孝心,为父断然不会亏待我儿。”
说完,任由吕布搀扶起身,坐在床榻之上。
吕布身材过于高大,跪着还比丁原此时高一些。
帮丁原褪去鞋袜,一手试了试热水,另一只手小心抓起丁原左脚,小心擦拭起来。
丁原一脸享受,也不开口,恍惚间或思索洛阳,或怀念战场之时。
两人无话,半晌,吕布轻声开口。
“父亲,前日大将军来密信要义父火烧孟津……”
没等说完,便被丁原打断。
“不是大将军,是袁家,袁家要我假作兵变,逼迫诛宦,董卓到来之前便早早上书‘清君侧’了。”
简单解释,也不再说,吕布也没再开口。
擦拭干净,吕布端起早就凉了的水桶,起身,却不小心刮碰到了创帘,将进贤冠的那根横梁碰掉,正落于丁原怀中。
“怎么如此不小心!”丁原微微皱眉。
吕布行礼告罪,端着水桶,又不好放下,想出帐,又不敢转身,也不敢回头,一时间好不尴尬。
“也罢,来来来,奉先,为父为你‘加冠’!”
丁原打趣了一句,吕布俯身向前,丁原将横梁插在吕布冠上。
正与“加冠礼”相似,长辈为晚辈取“字”,今日不同是没几个见证人。
“多谢父亲!”
“好了,天色已晚,你且去吧。”
“喏!”
出了营帐,月色正明,吕布眺望洛阳,又看往夕阳亭方向。
洛阳大势汹汹,我吕奉先却只能在一都尉帐下为吏,实在是……唉!
“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
……
“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也正在吕布远眺夕阳亭时,夕阳亭军帐内,董卓独身一人坐于帐中。
作为“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部下,董卓可谓当世少数的名将。
当日上任并州之时,与洛阳几番纠缠,才留下了五千兵权。
事实证明,董卓的固执是有道理有意义的。
不然今日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向来是有的吧!”
身前无人,董卓顾影感慨。
何进身为大将军,不过一杀猪贩狗的小人,虽说当年卫青大将军也是起于微末,可何进哪有半点能与卫青相比?
自己受这种人节制,也不知是好是坏。
“何进袁绍,同谋却不能同意,一是多疑少决,一事欲速不达,大将军……还是要三思为好……”
……
“大兄,三思啊!”
“哼!”
随着一声极为响亮的“哼”,大将军府关闭了院门。
被推搡出门的何苗一脸不忿,自己好歹也是车骑将军,便是大将军又怎么能如此无礼?
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两人父母结合,生了何太后,才有了两人今日的富贵。
何进身边围绕的都是袁绍曹操这些人物,唯独自己身边只有张让赵忠能来巴结。
换作灵帝时期倒是还好,可如今宦官世家不两立,何必偏帮?
不忿归不忿,这何苗比何进还远远不如,今日受了大长秋张让的委托,来求何进,拿了别人重礼,原以为话到必成,哪成想却被推搡出门?
打马向皇宫走去,隔着一条街道,与曹孟德反方向行去。
……
张让府中,送走了何苗,张让愁眉苦脸坐在中堂。
袁家大婚,牵扯到了所有人的心弦,也留出了一丝空子,让自己能与何进有沟通的机会。
可惜何进竟然如此决绝,自己一死,下一个,是谁?
半晌,有了决议,叫来自己的儿子儿媳。
儿子儿媳刚进中堂,不待行礼,张让疾步上前,将自己儿子推搡在一边,直直地对着自己儿媳参拜,匍匐在地,痛哭流涕。
儿媳见状,慌忙上前搀扶,却无法将其拉起,没奈何,只好与旁边丈夫一同下跪,问其缘由。
“老奴得罪了袁杨等家,大将军恐怕不能容许我再在洛阳为宦了,原想着带着你二人远走回乡,可想着多年来受三帝恩情,如今再不能相见……”
张让哭得感人,说话断断续续,何氏忙上前安慰,只听张让再次开口道:
“老奴受太后大恩,如今只想再见太后一面,便是当时就死,也能瞑目了!”
说完,又是痛哭。
“父亲何必忧虑,这有什么困难的,明日我便进宫,必然说服太后,父亲且去歇息!”
何氏大言不惭,一口揽下。
“今日!”
……
平静的夜晚随着月色隐入云中,清晨的日光将袁术的小院照得无比温馨。
一夜无话。
嗯,无话。
袁术醒来,没有宿醉之感,只有温香软玉在怀的畅快。
想起前几日的梨花带雨,袁术恍如隔世。
这么快就将声望值回归到了正数,也是小有得意之感。
论坛还没刷新,好在现在也没地方能用。
宦官图谋弄死何进,按照原本历史怕是还要几日的时间,自己该如何做,也能暂且好好想想。
低头蹭了蹭冯妤额头,冯妤如同小猫般皱了皱眉。
的少女,总是那么的可爱又迷人。
【冯妤好感度:100】
慢慢抽出手臂,掀开被子。
殷红一片。
原来那日被偷袭,上一个袁术被砸晕了过去。
想来是死了吧。
冯妤被袁术一番动作惊醒,睁眼,发现袁术早已经起身,慌忙想起身服侍,袁术挥手止住。
“娘子且歇息睡到日上三竿也无妨,你我夫妻,日后不必这般多的规矩。”
昨夜的交谈与温存,冯妤已经没了之前的惧怕与愤恨。
“今早不要去与叔父见礼吗?若是晚些,会不会有些失礼?”
听到这里,袁术微微一愣。
他给忘了。
转身门外天光大亮,又回身看向床上一副慵懒模样的冯媛……
“罢了,叔父宽和,必然不会怪罪。今日还有要事……”
说完,将冯妤按倒在床上,然后……掖了掖被子,转身出门。
早有一人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