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扯淡的世界
“日安,尊敬的贝迪科塔先生。”福尔摩斯用一种很玩味的表情招呼贝迪科塔。
贝迪科塔挑起了眉毛:“恕我直言,福尔摩斯,今天的案子不是你应该插手的,每个人都有不应触碰的东西。”
“我倒是挺喜欢阴影裁决所的信条:若愿承担后果,则一切皆为可行。”
“你加入了阴影裁决所?”
“我和他们有些合作。”
“你得小心点,别弄丢了性命。”贝迪科塔说。
“多谢你的提醒。那么,贝迪科塔先生,既然你来到这里,说明这案子应该是涉及到了某些特殊的力量?”
“当然,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所以这里不劳你费心。”
“我倒情愿留在这里,哪怕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好奇害死猫,福尔摩斯。”贝迪科塔冷冷警告,然后他望向了肖恩:“你呢,肖恩·克雷格,你也想瞧个稀罕吗?”
肖恩犹豫了一下,指了指“白洞”的方向:“我不知道,但我感到某些……让我不愉快的东西存在,所以我更想弄清楚那是什么。”
贝迪科塔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非常敏锐。我开始后悔昨晚的决定了,或许你不应该去霍格沃茨,而应该成为我的学生。”
肖恩有些尴尬地微笑了一下。
这时,雷斯垂德和另一位警探走了过来:“日安,贝迪科塔医生,福尔摩斯先生,感谢你们能过来。”
“日安,葛莱森警探。”福尔摩斯招呼对方。
贝迪科塔也向对方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就提出了要求:“葛莱森警探,雷斯垂德警探,我看过了受害者的遗体,没什么需要特别检查的。但我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某种特殊的调查,请带着你们的人离开教堂。”
“这不合规矩,贝迪科塔医生。”
“先生们,你们可以去和戴克森探长讨论规矩的事情,因为是他请我来帮忙的。”贝迪科塔用一种倨傲的态度说道,“另外,你们可以带走这两位可怜的受害者了。”
葛莱森和雷斯垂德不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共识:“那就这么办吧,贝迪科塔医生。我们守在外面,确保没有人进来。”
片刻后,满心疑惑的警察们抬着裹尸袋离开了凶案现场。一时间,留在教堂里的,只剩下贝迪科塔、夏诺雅、福尔摩斯和肖恩这四个人。
“你们确定要留在这里吗。”贝迪科塔向福尔摩斯和肖恩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
“为什么不?”福尔摩斯回答,“或许我还能帮上点忙呢。”
肖恩犹豫了一下,也没有选择离开。他对那个诡异的“白洞”非常好奇。
“那就自便吧。”贝迪科塔说。他望向始终没有开口的少女。少女早已拿着铅笔,将地上的血阵誊绘在一个本子上。
“夏诺雅,记录完成了吗?”
“是的,老师。”夏诺雅收起了笔和本子,终于说了进入教堂的第一句话,声音悦耳又清冷,“我从未见过这个印记。”
“我们的敌人并不总是拥有唯一的印记。你可以开始了。”
夏诺雅点点头,她解开扣子,将斗篷脱了下来,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她穿着一件开叉的长裙和高过膝盖的皮靴,手上戴着延伸到上臂的手套,却露出了双肩。
“一位离经叛道的小姐。”福尔摩斯对肖恩说。在这个时代的伦敦人看来,体面的女士是不会披散头发的。至于露出肩膀?那几乎就等同不知廉耻了。
肖恩注意到:夏诺雅的双肩上,各有一个神秘而复杂的图形。
贝迪科塔掏出一个玻璃瓶,将其中血红的液体撒入法阵。瞬间,那勾绘法阵的干涸血迹,忽然就重新涌动。
而夏诺雅则在法阵旁边放下一个人类的颅骨,以及一只香薰炉,然后点燃。炉中飘出一种淡淡的腐臭。
她从贝迪科塔手中接过瓶子,继续倾倒其中的液体,在法阵的外环勾勒出新的图案。然后,她站在法阵之外,摊开双手,念出了一种晦涩而拗口的咒文。
那肯定不是人类的语言,因为其中的辅音规律根本不符合人类的发音习惯,甚至还有许多不合常理的连续爆破音。
福尔摩斯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似乎想要把夏诺雅的咒文全部记住。
然而随着夏诺雅的吟诵,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教堂中涌起了一阵诡异的气旋,将所有人的衣服都吹得哗啦啦作响。夏诺雅的头发都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背脊。在那白皙的皮肤上,同样有神秘的图形!
此刻,那些图形正绽放着血一样的光芒。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肖恩,发现这男孩有些紧张。
“这是在做什么?”肖恩向贝迪科塔问道。
在他看来,随着夏诺雅的吟诵,勾绘法阵的鲜血简直开始沸腾。与此同时,那“白洞”的漩涡在愈加激烈地旋转。其中蔓延出的黑红光翼,也随之诡异而又狂乱地抽搐。
“重新进行邪信徒的仪式,”贝迪科塔阴森地笑着,“他们的仪式成功地与一位恶魔建立了联系,我们就召唤这个恶魔并抓住它,然后一切就都解决了。”
恶魔?
福尔摩斯和肖恩都没有太吃惊。
一阵狞恶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教堂。那是一种极其神秘的感知,不依赖于五感,却仿佛直接作用于人的内心。
一时间,在场的每个人,甚至连教堂外充作看守的警察们,都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憎恨,以及真切的死亡威胁。
就仿佛一把横在咽喉的匕首,或者顶在额头的枪口……不,比那种威胁更加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福尔摩斯脸色严肃,他将手伸入外套,拔出一把左轮手枪。
贝迪科塔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么强大的恶魔?”
他盯着夏诺雅,似乎在犹豫什么。
而肖恩呢?
他盯着鲜血法阵上方的漩涡。漩涡剧烈地旋转着,蔓延出更多的黑红光翼。与此同时,在漩涡之中,一团诡异的阴影开始逐渐凝聚起来。
看到那阴影的第一眼,肖恩就知道情况不妙。
即使经受过贞子、伽椰子的恐怖洗礼,此刻的肖恩也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不只因为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更源于阴影本身,和漩涡之后的世界。
冥冥中,肖恩开始猜测:死亡,大概并非人类最值得恐惧的事。
“你……你们看到了吗?”他结结巴巴道。这一刻,他顾不上保守自己的秘密了。
贝迪科塔瞪着肖恩:“你看到了什么,肖恩·克雷格?!”
“一个暗红色阴影构成的人形,仿佛穿着破烂的斗篷。”纵然肖恩头皮发麻,但他还是条理分明地进行着描述。
“还有什么?!”贝迪科塔的声音变了调。
“还有……我不知道,”肖恩不大确定,“阴影中好像有一个暗红的图案,扭曲的线条,像一把镰刀,刀锋下还有一些图案,应该代表鲜血……”
“够了!”贝迪科塔打断了肖恩的描述,他向夏诺雅大声咆哮,“停下!夏诺雅,快停下!”
然而夏诺雅充耳不闻,她大张着双臂,整个人都飘浮起来,仿佛在迎接法阵中阴影的降生。
贝迪科塔冲了上去,左手燃起了烈焰,右手凝聚出冰锥,同时向鲜血法阵飚射而出。但一道紫黑的光芒闪烁,贝迪科塔被弹飞出去。他扑倒在地,大口喷血,一时无法起身。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能够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漩涡,以及那团正在逐渐凝实的阴影人形。
“献上血液,换取苟且的权力;”
冥冥中,一个亘古而苍老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回荡,那不是英语,或者是任何人类社会的语言,但却莫名可以让人听懂——
“献上骨肉,交换虚伪的真理;”
“献上灵魂,获得痛苦的安宁……”
“不!怎么可能是该隐?不!不!这不可能!那个印记不可能承载该隐的意志,不可能。”贝迪科塔趴在地上失魂地瞪着眼睛。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的,你不是该隐,你只是一个拥有着部分该隐力量的恶魔,你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你是该隐的使徒!”
福尔摩斯紧紧攥着手枪:“看来我回去要重读圣经了。但现在情况好像不是很妙,这位先生似乎对我们并不友好。”
贝迪科塔不理他。
福尔摩斯将目光转向了肖恩,肖恩却根本无从回答。
肖恩只隐约有所预感:一旦阴影降临于世,就将给人类带来恐惧、痛苦与死亡。
艹,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扯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