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上班。
许晴晴昨天就收到了沈威发来的短信，也大致明白了他们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
本来昨天打算来找她的，自己外婆生病住院了，她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去了临市看望外婆，凌晨才到家。
要是在平时，今天上午她就请假了。
但是实在是不放心宋清，今早硬是爬起来，坚持上班。
宋清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对面的许晴晴在打着哈欠，看到她进来后，立马站起身，关心地看着她。
明白应该是沈威跟许晴晴说了什么，朝她笑了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每个人都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许晴晴见不得宋清自己心情不好，还要顾及到他人。
“没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
“嗯，我知道，所以这几天，我打算去你那住着，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也同意了。你不能不要我。”
宋清知道许晴晴关心自己，点头道：“好啊！这样我晚上可以看恐怖的电视剧了。”
看到宋清还故作轻松的跟自己开玩笑，许晴晴就很心疼，能不能不要这么懂事。
高一（10）班，早读。
宋清站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背文言文。
刚开始还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慢慢地思绪有点飘远了。
……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宋清和沈威终于在高二的第一学期，成为了同桌。
“宋清，孔雀东南飞背完了？”
“没有，还不是很熟悉。”
“不应该啊？宋同学，你的背诵能力，不是这个水平。”
“主要是这个故事太悲伤了，背不下去。”
“好啦，课文而已，又不是我们。”
与沈威聊了几句，心情放松了不少，背起来更有效率了。
……
宋清仿佛看到了一根羽毛，从窗户边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同学们看到宋老师晕倒后，手忙脚乱扶着宋老师。
宋清很快就回了神，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秒钟。
她赶紧跑到楼下，下楼梯的时候还崴了一下脚，不过当时的情形她已经感知不到其他事情了。
等到宋清跑到楼下的时候，事发现场已经围了一圈人。
校领导已经闻讯赶来了，110、120也是来的很快。
许晴晴接到通知后，立马找到宋清，陪在身边。
宋清看着被送上救护车的男孩，认出了他是那个经常和另一个女生传小纸条的那个男生。
隐约听班主任提过他这次成绩下降的厉害。
老师们都在办公室议论，可能是家里逼得太厉害了。
上次他妈妈就找到学校，说班里有个女同学影响他儿子学习。
看那个样子，也不是温柔的人，估计所有的心血都放到这个儿子身上，期待很大。
学校里面因为出这个事情，还乱糟糟的。
现在的宋清想要去看看那个女生。
亲眼经历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能不能接受得了另说，同学们的议论也是非常可怕的。
宋清找到班主任，跟他商量了一下，重点关注一下女生的状态，并且安排班级里面的关系较好的同学关心照顾一下。同时还通知她的父母放学的时候亲自来接孩子。
做好这一切，宋清回到办公室，感觉脚有点痛。
“先喝口水吧。”许晴晴递过来一杯水，关心道。
宋清刚接过水，还没喝，就听到办公室门口有人问道：“谁是宋清宋老师？”
宋清回过头，看到是派出所的同志，连忙放下水杯，举起了一只手示意道：“我就是。”
“请您跟我们来一下，关于早上的事情，有些问题要问您。”
宋清跟着他们离开，做了笔录。
一整天，整个学校因为这件事情已经乱了套。
校长紧急召开会议，商议后续事情。
显示所有课外活动取消，在教室里面上自习，涉及到的年级和班级的主要人员，在会议室里面待命。
刚接到通知，男生没有抢救成功，已经去世。
会议室里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轻了很多。
教导主任刚从医院回来，脸色沉重。
从他的口中得知，那个男生的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他来的时候才将将醒来。
据了解，这位母亲已经离婚十年了，一直都是自己带着儿子生活，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这下儿子走了，天都塌了。
事到如今，对于校领导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抚住学生家长，减少对学校声誉的影响。
会议上的内容，宋清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满脑袋都是那个男生在课堂上鲜活的样子。
也许过一段时间，同学会淡忘他，老师会淡忘他，学校的生活该如何继续还是如何继续，高考也不会因为一个生命就会推迟或者取消。
但是对于母亲来说，这个伤痛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
对于那个女生来说，再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想到，在高中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男生，陪自己走过一段快乐时光的男生。
晚上回到住处，许晴晴点了外卖，但是宋清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两个年轻的女教师，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
生命是坚韧的，也是脆弱的。
许晴晴有心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晴晴，你说，那个男生在那一刻想些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没有成绩、没有苦闷、没有压力的地方吧？也可能心里充满了恨不恨、爱爱不了的纠结与绝望。”
是的，对自己的母亲，恨不起来，爱不彻底。
因为这个事情的影响，学校周围安静了不少，家长对自己孩子和颜悦色了很多，紧张地督促学习的声音也少了很多。
第二天，宋清和许晴晴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学校门口围了很多人，还有两条白底黑字的条幅。
边上一群人有的相劝、有的造势。
宋清刚走到跟前，那个母亲好似发疯似的暴躁起来，边上一个人没站稳，往边上倒了下来。
好巧不巧砸到了宋清身上。
宋清本来就没有站稳，被这位体重不轻的人一撞，摔倒在地，昨天扭到的脚踝感觉更疼了，胳膊肘也蹭了一下，感觉应该是破了。
“清清，你怎么样？没事吧？”
许晴晴没拉出，赶紧过来把宋清扶起来。
“没事，没事，不要张扬。”
宋清不想添乱，让许晴晴扶着她去办公室了。
“用不用去医院啊？”
许晴晴感觉到宋清的脚不得劲儿，怀疑是刚才扭着了。
“没事，不用。”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声音消停了一会儿，没有多久，又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任谁听了都要掉下眼泪。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校园恢复了平静。
“清清，我刚知道，原来是班主任帮那个男生整理桌子的时候，发现了孩子留下的纸条。”
许晴晴把水杯装满水，递给宋清，告诉她最新消息。
“什么内容？”
“应该是这样：妈妈，我不会让您再操心了，希望您的生活轻松些。
具体我也没听全，差不多这个意思，反正现在跟我们学校关系不大了。
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应该会给点补偿。”
宋清心里一片悲凉，要说谁的错，谁也没有错，错的是立场不同，错的是方式不对。
要是沈威的母亲一致反对，自己还能和沈威继续走下去吗？
自己能让沈威与家里决裂跟自己在一起吗？
做不到，应该做不到。
想到这，宋清拿出手机，想要和沈威发个短信，又怕沈威和母亲在一起，自己发短信引起麻烦。
宋清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手机，拿起书本去教室了。
脚踝处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宋清坚持着上完上午的课。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脚已经肿的像馒头一样，脚踝处的青紫在宋清冷白皮的衬托下更显狰狞。
许晴晴去上课了，宋清也害怕麻烦她，发了信息给她说自己有事，就离开了学校。
在校门口拦了出租车，去医院。
这边周维出差刚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气还没喘匀，就跑到宋清所在的办公室，发现人没在。
刚要转身出去，正好看到迎面进来的许晴晴，“宋清人呢？”
“没在办公室吗？”刚下课回来的许晴晴也不大清楚。
“办公室里面没有。”
许晴晴打了宋清电话才知道她请假了。
至于干什么去了，宋清没说，周维见问不出什么，之后离开了。
看着周维落寞的背影，许晴晴有些许不忍心，但是站在好友的立场，她肯定要支持宋清的选择。
周维回到办公室，没有工作的心思。
临近中午，老师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周维低着头，出了会儿神，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说放下就要放下，不能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之前母亲让自己加的相亲对象。
“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吧。”
得到回复后，放下手机，走到走廊尽头，默默地点了一支烟，看着校园里面的三三两两的学生，有说有笑、又蹦又跳……
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去都没有影响到什么，更何况一段感情，哦不，是一段单恋的结束，都不算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