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喝酒谈心
周一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云层，洒在魔都的大街小巷。
章平川早早地收拾好心情，在晨曦的微光中，赶在8点前来到了公司。
公司上班时间是8点半，他每次新到一家公司，都习惯早早前往。
此刻，公司所在的大厦还未完全苏醒，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便于在安静的环境中观察员工情况，更有条不紊地统筹当天的工作计划。
今天上午，他要参加两场至关重要的商务谈判，中间还得密切关注近期的商务标制作。
下午，依照惯例，他要带领工程部和质安部的员工去巡视现场。
目前有 6个工地正在施工，他还没有全部巡视完，对下面项目部的情况仍处于深入了解的过程中。
按照公司安排，他主要负责工程部、质安部、商务部、成本部、采购部这几个一线部门，而办公室、财务、技术部等部门则不归他管，对此他心态平和，没有过多想法。
这份工作是朋友介绍的，老板对他颇为亲切，放权力度很大，这让他倍感幸运。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工作，争权夺利这类事，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班时间到了，公司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渐渐喧闹起来。
各个办公室的门陆续打开，员工们的谈笑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章平川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关门，他喜欢这种开放的办公氛围，觉得这样更便于与员工沟通交流。
办公室的文员小姑娘轻手轻脚地敲门进来，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他桌上，然后和他轻声核对今天的行程安排。
上午，章平川全身心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这两场商务谈判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是他在公司站稳脚跟的第一个重要抓手。
此前，他仔细研究了供应商目录，发现里面猫腻太多。不过，在向老板刘总汇报后，决定既往不咎。
在这个行业里，大家都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招待、采购、仓储、分包队伍等环节，想要动手脚实在太容易了。
他不想刚来公司就树立一个苛刻的形象，好在刘总也支持他的做法，毕竟公司里关系户不少。
但他一向对事不对人，上周五开会的时候，他就神情严肃阐述过规矩：“往后谁要是再犯，就别怪我不讲面子！我是来做事的，谁要是妨碍我做事，我绝不会手软！”
好在当下工程上下游行业虽受大环境和周期影响，但刘总这边从不拖欠款项，这让章平川在工作中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他凭借着出色的专业能力和谈判技巧，顺利完成了与两家供应商的合同谈判。
结束那一刻，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上午的待办工作就只剩商务标制作了，一会儿得仔细审查一下报价文件。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发了个消息给文员，请小姑娘再送杯咖啡进来。
然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远处的黄浦江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可他却无心欣赏这繁华的景色。
这个城市很大，生活在其中的人很多，但他却觉得自己在这茫茫人海中孤独无依，两眼茫然，只觉无牵无挂。
不一会儿，文员再次敲门进来，轻声轻语地问还有什么吩咐。
他微微摇了摇头，一时间不想说话，只是礼貌地朝文员点头致谢，然后端起咖啡，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戴着蓝牙耳机，也懒得去看是谁来电，顺手接通。
是下面一个项目总老崔打电话过来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工作餐。
他皱了皱眉头，这帮人以前的管理方式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工作开展下去的。
他果断地拒绝了邀请，暂时不想计较这些，打算先察其言观其行，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商务标制作的情况也是糟糕透顶，这让章平川忍不住皱眉。
这刘总也是的，工程这一块就算不是主业，以前的管理也实在太粗糙了吧！后面必须得组织培训，提升大家的专业水平。
哦，对了，OA流程这一块也得重新梳理。
微信群虽然方便快捷，便于处理突发情况，但是OA流程必须完善，不然他推行的这些制度都会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看似美好却难以落实。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沉浸在工作中的章平川完全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要不是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猛地将他从工作的世界中拉回现实，他差点错过午饭时间。
他这才意识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于是起身去吃饭、午休。
另一头，刘茜茜在温馨的卧室里，经过一晚上充足的休息，终于想通了。
静谧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柔软的床上，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她坐在床边，眼神坚定，既然想帮章平川，那就不应该顾忌别人的看法，得主动出击。
她想起章平川，这个男人的情况有点奇怪，好好的居然看哲学书，不行，得让他变得有活力起来。
这个社会如此美好，何必去思考那些终极问题呢，等老了再慢慢想也不迟。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昨天这个男人几次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这些年她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打拼，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每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仿佛都戴着厚厚的面具，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表面上对她阿谀奉承，可面具底下却藏着深深的心思，有些人的表现更是让她厌恶至极。
那些所谓的“精英”，表面上温文尔雅，可眼神中却透着贪婪和算计，她很清楚这些人奔着什么来的，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她很擅长礼貌地拒绝，与他们保持距离，但邀请被拒这事，对她来说却十分陌生。
快中午了，阳光已经洒满了房间，她想着这个点打电话应该不会失礼吧，便欢快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章先生，欠我一顿酒什么时候还啊？”刘茜茜欢快的说道。
“啊？我正吃饭呢。”章平川的声音传来。
“别装傻，我问你欠我的这顿酒什么时候还？”刘茜茜不依不饶。
章平川有点结巴：“啊？能不能过段时间？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我得加班呢。”
其实哪有什么加班，只是他实在请不起，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位大明星。
“不行，我后天就得去BJ，再来魔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刘茜茜的语气有些急，你别往后退啊，什么人嘛。
章平川沉默了片刻，无奈地说道：“我真不是推辞，但你知道的，我刚来，这边事情太多了，真抽不出空。”
刘茜茜气得用力锤了一下手边的抱枕，心中愤愤不平，这个狗男人，我都这么拉下脸来邀请了，居然还推脱！
她不再言语，直接挂断了电话。
章平川愣愣地看着手机，一脸无奈，这是又翻脸了？怎么也不说两句，表达一下遗憾，再重新约个时间呢？
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他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想了想，人家这么漂亮的大明星，明显不是缺酒喝，给我打电话应该还是关心我的心理情况。
他想着这钱还是得花，把话说清楚，省得她一直念叨，自己现在可没心思纠缠这些。
于是，他快速地吃完饭，匆匆上楼走到办公室里，锁上门。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那头的刘茜茜正噘着嘴生闷气，有气自己的莽撞，也有气那个男人的不识好歹。
她看着手机上的电话，眼睛眯了起来，哼，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喂，大忙人干嘛？”
“嘿嘿，我这不是又仔细想了想，今晚这个加班可以取消的。”章平川陪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生怕这位姑奶奶又发癫。
“切，你说取消就取消啊，我今晚没空了。”刘茜茜没好气地说道。
“啊？那你不是明天就走了吗？”章平川有些疑惑。
“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哪有你这么请别人吃饭的？”刘茜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啊？我这不是幡然醒悟了嘛，您看您这今晚还方便吗？我想邀请您共进晚餐，不知道大明星能不能赏个脸？”章平川的语气愈发谦卑。
“我跟你说，你别嬉皮笑脸的，我在你面前算什么大明星，你都不认识我。”刘茜茜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我孤陋寡闻，您多多包涵，别跟我一般见识。”章平川连忙认错。
刘茜茜眼睛笑眯了起来，哼，拿捏：“那我让小钱订饭店。”
“啊？要不我来？”
“你认识地方吗？你来。”
“好吧，那我买单，这个不跟我争了吧？”
“你把你地址发给我，我让小钱找个近一点的地方。就这样，拜拜。”刘茜茜说完立马挂断电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嘿，可不能让你听见我的笑声，就得让你提心吊胆才行。
不一会儿，地址发过来了，嗯，还是短信发的，刘茜茜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想着要不要加微信呢？
不行，这个男人都不加她的，凭啥让她主动要微信？哼......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欢快地跟小钱交代好事情，然后美滋滋地去吃午饭。
下午，工地巡视结束。
他们公司的工程业务只在魔都市区内开展，其中缘由，懂的人自然懂，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巡视过程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问题只要想找，那肯定有，但章平川任由两个部门的人员与项目部交涉，开具整改单，他则默默地站在一旁，不吭声。
管理上的漏洞他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仔细梳理一下，几个项目共性的问题，回头还是要提交给刘总，共同商讨决策。
他今天还是穿着休闲西装、白 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也没想着晚上去吃饭要换身衣服，觉得没必要。
要是商务宴请，他会换身行头，毕竟下午去了工地，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灰尘。
几个人下午出来的时候坐公司商务车回公司，他没开车。
到公司楼下时，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都快6点了，他也不想再上楼折腾，今晚肯定要喝酒，车就放公司吧，明天步行过来，才2公里，很近。
等快车的间隙，他仔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跺了跺脚，又借着手机的摄像头，认真地把头发拨弄了两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终于，在和钱助理约定好的6点半前，他赶到了饭店。
这是一个藏在小巷中的私房菜馆，周围的小巷静谧而幽深，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远处的车水马龙声，给这里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烟火气。
他走到包厢前，服务员轻轻敲门后，等里面的人回应，他才轻轻推门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刘茜茜和钱助理。钱助理站起了身，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说了两句客套话。
但刘茜茜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上，傲娇地昂着头端坐在椅子上没动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
好吧，说好他请客，应该他先到的，可以理解这位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不对，她怎么坐在主位上？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钱助理按在了椅子上，坐在刘茜茜左侧，钱助理坐在右侧。
好吧，这些都不计较了，回头悄悄去把单买了就行。
餐桌上只摆了两瓶红酒和几瓶矿泉水，章平川笑着问：“今晚喝点白酒？”
“不想喝白酒，今晚就喝我带的这两瓶红酒。”刘茜茜语气坚决地说道。
章平川心里暗自吐槽，什么都让你决定，我就只带了张嘴来？
算了算了，今晚主要是想把话说开，省得这位大小姐总是时不时地突然关心一下，明明昨天才萍水相逢，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缘分。
章平川对此并不相信，而且两人明显不是一个圈层的，硬融不起来。
“行，听你的，听你的。”章平川无奈地说道。
刘茜茜微微侧了一下脑袋，俏丽的脸上满是戏谑：“嗯？真的我说了算？”
章平川一脸尴尬地表示：“对，都听你的。”
“那今晚你好好吃饭喝酒，我想听故事。”刘茜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啊？我没什么故事啊，就是个普通人，哪有什么故事？事故倒是可能有。”章平川一脸无奈地苦笑着。
“事故也行，故事也好，你多说说，我想听。”刘茜茜不依不饶。
钱助理坐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他俩聊天，心中暗自纳闷：咱这姑奶奶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这其中难道真有什么猫腻？不像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只能竖起耳朵听着。
生活中刘茜茜和闺蜜在一起的时候，那可是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特别健谈，有时候能和闺蜜一聊就是一整夜，欢声笑语不断。
但边上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却让她一时语塞。
“我就是个普通人，上个班，打打工，前段时间离婚了，选择来魔都混口饭吃。”章平川不想长篇大论。
但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后面说不定她还会纠缠不休，无奈之下，他只能短暂地撕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
说完，他便不再做声，只是默默地摸着手边的酒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啊？那你这戒指？”刘茜茜惊讶地问道。
“哦，为了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章平川眼神有些躲闪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刘茜茜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连忙道歉。
“没事，这个事情其实也不稀奇，有些地方离婚率都超过 50%了，只是我自己有点钻牛角尖。”章平川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你很爱你的老婆？”刘茜茜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了。”章平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抗拒。
在他进包厢前，桌上已经摆满了菜，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钱助理打了个圆场，微笑着邀请大家一起动筷子，这个小助理还是这么贴心。
刘茜茜有点头铁，她瞪了一眼小助理，怪她多管闲事，她今晚就是想问清楚的，总是逃避怎么解决问题？
万一哪天听到这男人想不开挂了，她不得内疚死，只有直面问题，解决问题才能重新开始。
别怀疑，当年她抑郁的时候也是这么让自己内心强大起来的。
“不行，你说听我的，就得给我好好说话。”刘茜茜眼神坚定地看着章平川。
章平川看着眼前这张俏脸，表情严肃认真，眼神中似乎还带点“杀气”。
他看见了她眼神中的坚定，和昨晚一样。
“嗯，我也不知道，离婚后我一直处于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状态，你这个问题，也许过段时间我才能回答你。”章平川也选择了坦诚，虽然有些难堪，但他能看出她是真心关怀自己。
他也不知道历经15年的婚姻后，他和前妻之间的爱还是否存在，明明他们之前都是大家羡慕的模范夫妻。
“那应该是你老婆提出的离婚喽？”刘茜茜继续追问。
“是的。”章平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没挽救？”
“要是挽救有用，我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了。”章平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
“你这人真奇怪哎，为什么离婚都不知道原因？”
“所以我才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啊。”
“没吵架吗？你家暴？”
章平川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不是污蔑嘛，他都想告她了：“没有，大姐，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啊，要不等哪天我总结出来了，再告诉你？”
“你喊我大姐？我还没喊你大叔呢。”刘茜茜指着自己的鼻子，她今天穿着一件紫色的圆领卫衣，手指鼻子前，还把袖子往上捋了捋，可爱中又带着一丝俏皮。
章平川想起昨晚被拍的经历，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那你喊大叔，我不介意的。”
刘茜茜瞪着可爱的眼睛，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突然间变得厚颜无耻、油腻起来。
她嫌弃地看着他往边上躲闪，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钱助理默默看着，只觉得眼前似乎有“瓜”，但不知道这“瓜”保不保熟。
刘茜茜不想再搭理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了几口菜后，她反应过来，不对，这个男人又在转移话题，差点就被他蒙混过关了。
她猛地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盯着同样在吃饭的章平川。
章平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筷子扔了，他一脸茫然地回望过去，眼神中满是疑惑。
刘茜茜眯起眼睛问道：“那你昨晚去江边干嘛的？”
“我喝多了，吹吹风去的呀。”
“不是想不开要去投江？”
啊？章平川一脸懵逼，你这37°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哦，难怪昨晚到现在她表现的如此超乎常规的关心。
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没那么脆弱的，上有老下有小，我还没活够呢，只是有点迷茫，不知道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钱助理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俩，真是一个敢猜一个敢说。姑奶奶你这是从哪看出来人家想轻生的？章平川你这是掏心掏肺了？今天这是坦白局？
刘茜茜瞪大了眼，但是心里还是吁了一口气，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