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梦
毗罗国作为希瓦神的赐福之国，为了表达对神明的尊敬，每周都会有一天举行大祭礼，由希瓦神殿大祭司即每一任大婆罗主持，包含静坐冥想，沐浴，并由女眷奉上写满礼赞之词的亲手采摘的莲花并献上那祭神之舞等一系列仪式，十分繁琐。
但是为了神明一切都是值得的，神凌驾众生之上，失去了神明的赐福，就代表着国家的崩溃。
至于那下层的舍罗和陀罗，根本无人在意。
祭典持续了整整一天，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神殿之中点起了火把，一切祭祀已经完成，将由大婆罗解答君王和王后心中的疑惑。
当然这疑惑主要还是如何让神感知到自己的虔诚之类的。
不过这次净梵王双手合十，向着大婆罗提出了不同的疑惑:
“礼赞希瓦神，婆提上师，王后和本王最近都为不同的梦境所困扰。那梦境有颇多神异，让我们两人颇为惶恐，不知是福是祸。”
那被称为婆提上师的婆罗微微皱眉，梦境在这片世界是一种神谕的重要媒介，因此他也是颇为重视:
“王上不必担忧，还请详细的诉说梦中所见。”
净梵王于是一五一十的将妻子的梦境说完，听得白莲盛开，白象天降，神灵显现，婆提上师也是露出了明悟的神色:
“王上，白莲盛开，是大吉之兆，与那白象从天而降相合，是高贵的灵魂即将诞生，又有神灵引路，王后所孕育的当是一位在世圣人。”
若是以往，净梵王倒是可能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听到在世圣人这几个字，只会让他感到震惊，加上一点……恐惧。
婆提上师人老成精，察觉出了净梵王神色不对，从身后的供台上取下一片莲花瓣，轻轻放在净梵王的眉心，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芒闪过，净梵王只觉得心中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于是双手合十，道:
“多谢上师了，还请上师再为本王解惑，本王这梦比之王后之梦更是诡谲，我身为一国之主，也是被这梦弄得魂不守舍。”
说罢，也是再次细说了那夜梦中所见。
这下轮到婆提上师懵圈了，他已经三百岁高龄，年轻时还曾靠向希瓦神苦修获得了感知和调节众生情感的能力，算的上是见多识广。
但是所谓的成片绽放白花的树林、土台论道，百家诸子，什么灾劫，什么仁德兼爱，道法自然，仙人蒙尘，临凡救世，简直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他能十分确定这绝对不是净梵王编排出来试探他的，毕竟他说的实在是编都不可能编的出来。
但是他也不好说自己没办法解出这个梦境，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王上，你这梦境之中梦中白花，仙人降世，与王后所言很是相像，想来是同解；所谓的灾劫将至，仙人辩论，可能是王上心中的郁结忧思于梦中的体现；至于那蒙尘化凡的仙人，实为大吉之召，说明有天命贵人辅佐圣人，因此所谓两梦，实为一事，只是王上忧思过重，才会如此古怪。”
不得不佩服，上师就是上师，这都能圆回来，孔仁在此得大呼友军啊！
这婆提上师无意中的助攻为孔仁带来了巨大的帮助，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净梵王听得婆提上师这解释，也是觉得非常合理，心下稍安，婆提上师感受着净梵王恢复稳定的情绪，也是松了口气，正打算宣布祭典正式结束。
就在这时，女眷队伍中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信女最近也做了个怪梦，心中疑惑不输王上和姐姐，不知上师可否也帮信女解惑?”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女子从一众女眷中快步走出，站在王后身侧，正是迦南罗。
婆提上师自然也认得她，作为净梵王的小姨子，王后最亲近的妹妹，罗摩城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就连婆提上师也不会轻易得罪她，于是微笑道:
“伽南罗小姐，此事容易，我这就为您解惑。”
听得这话伽南罗也是不再隐瞒:
“我梦到我在一片火光中醒来，整座毗罗城都在燃烧，将夜晚照的如同白昼，无数修罗一样的士兵在王宫中屠戮，我跟随人群逃离，却还是没能逃脱。”
至于最后听到的话语，她不想说，毕竟涉及自己侄子，还是私下里和姐姐姐夫说明更为合适。
但是光是这些就让婆提上师有点招架不住了，信息量太大且指向性过强，这怎么也解释不出个吉兆来，没办法刚打算再编一编，伽南罗又开口说道:
“之后我从床上醒来，走出偏殿，却看见了更奇怪的景象，一个身着破烂的人站在庭院中，罗尼神使大人跪拜在他的脚下，他向我看来，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天地万物，星河宇宙，再然后我就真正醒来了。”
婆提上师感觉自己可能最近懈怠了苦修，惹希瓦神不喜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但是作为无所不知的神谕传达者，承认不知就是在说自己德不配位，下面的那几个主祭可都盯着自己这大婆罗的位置百年之久了。
没办法，婆提上师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伽南罗小姐，您这梦大为凶险，但是也是您心中担忧的映照，会有祸事发生，但是只要王上依旧虔诚供奉希瓦至高，也肯定不会那般严重，至于那穿着破烂之人，恐怕正是另一位毗显罗至高的化身之一，来此教导王后腹中的天生圣人，帮助王上逢凶化吉，这是转危为安之相。”
随后婆提上师看向净梵王，行了个合十礼道:
“我先恭喜王上了，想来了王上的虔诚已被三至高知晓，这是诸位至高想要帮助王上度过灾劫，大兴我毗罗国。”
婆提上师的解释有理有据，就算孔仁来了也挑不出毛病来，他只会说啊对对对，咱就是这个意思。
三言两语直接给他拔高成三至高化身了，这是铁友军啊。
净梵王也是终于知晓了梦境的所谓“真意”，十分高兴，吩咐手下大摆宴席，供奉诸位婆罗大师，众人欢宴，载歌载舞，直至深夜。
净梵王和罗摩夫人没喝多少酒水，他作为君王要时刻保持清醒，至于罗摩夫人，孕妇不能过量饮酒。
几人拜别了婆提上师与诸位婆罗大师，王公大臣们也是各回各家去了，只有伽南罗一路跟着姐姐姐夫回到了寝殿之中。
就在净梵王奇怪今夜伽南罗怎么没直接回自己的偏殿时，看到了伽南罗那一反常态的严肃神情，当下知道是有事要说，而且之前在婆提上师那里因为人太多不方便，于是挥手让侍女们退下，看着伽南罗道:
“我亲爱的妹妹，你是有什么话想对姐夫我说吗?”
伽南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净梵王严肃道:“姐夫我在梦中其实还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只是事关重大，不方便当众透露，只好回来私下里和您讲了。”
净梵王也是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也是严肃了起来，坐直身体，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在梦中临死前，听到了一声怒吼，大意是多伦，这是你要为所做所为付出的代价！”
净梵王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带着身边本来没怎么在意的罗摩夫人也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你可确定?”
净梵王盯着伽南罗一字一顿的说道
迦南罗也是与他对视，重重点头道:
“我愿向希瓦神起誓，若是所说有半句假话，自甘化作那贱民一流，以一生赎罪！”
敢发下这等毒誓，直接让净梵王相信大半，他颓然坐下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毗罗国吗?”
这时王后发话了:
“大王，婆提上师刚说过，您莫不是忘了，有毗显罗至高的化身相助，又有天生圣人的王子，我国定然能度过灾难。”
听得王后所言，净梵王也是一下子想通了:
“夫人说的是，是我多心了，看来必须要举国之力，寻找到那至高化身的圣贤才是。”
远在城外的孔仁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中道:
“这古代的晚上是真凉啊。”
殊不知自己的计划直接被婆提上师给加速到快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