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峙

处理完小思的事情，今天是她正式住进谢沐安家的日子。

司机把魏澜依送到蓉园别墅区，这里地处东海繁华地段，闹中取静，有市区内最大的园林景区。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车窗边沿，司机降下车速的瞬间，香樟树影间露出铁艺大门上的鎏金徽标。

她望着电子屏自动扫描车牌，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异国他乡签支票时，谢沐安钢笔尖在纸面停顿的沙沙声。

“少夫人，主宅到了。“

司机打开车门，微风卷着白玉兰的甜香扑进车厢。

她仰头望向台阶尽头的法式铜门，门廊灯忽然次第亮起，暖黄光晕沿着雕花立柱攀援而上，像是专为她铺设的星路。

智能锁传来认证通过的轻响，玄关感应灯自动调至柔光模式。

魏澜依的帆布鞋踩在云纹大理石上，看见自己小小的影子被水晶吊灯拉得忽长忽短。

客厅整面落地窗外，无边泳池正泛着幽蓝波光，倒映着天边最后一缕玫瑰色晚霞。

“温度是否需要调整？“

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惊得她后退半步撞到玄关桌。

青瓷花瓶摇晃的刹那，一双手从身后稳稳扶住她的肩。

“当心。“

低沉的嗓音夹杂松木香漫过鼻尖。

魏澜依慌忙转身，后脑勺险些撞上来人下巴。

“你提前设置了我的生物信息？“

她指着玄关显示屏上的虹膜识别记录，杏仁眼睁得溜圆。

谢沐安正在解袖扣的手指顿了顿。

“同居期间需营造真实生活痕迹。“

他转身走向酒柜简单调制一杯教父鸡尾酒，拿着酒杯走在她前头，黑色衬衫收束的腰线在暮色中划出利落弧度。

“你的行李在二楼次卧，衣柜装了防尘恒温系统。“

魏澜依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跟着他踏上旋转楼梯，水晶灯的光斑在橡木台阶上流淌成河。

经过书房时瞥见整墙的实体书，按色系排列的书脊在感应灯下泛起绸缎般的光泽。

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国富论》精装本，书脊烫金已有些斑驳——正是三年前她偶遇谢沐安时在看的那本。

他推开一间房门走进去，示意这里是她的房间。

“客房浴室装了紧急呼叫按钮。“

谢沐安突然停步，她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

隔着衬衫感受到的体温惊得她连退两步，发丝勾住了他腕表的表冠。

“嘶—”

头发被扯得生疼，为了缓解疼痛，她努力朝谢沐安靠近，不让头皮紧绷。

发丝不长也不短，她只得靠在谢沐安胸口才能缓解。

太近了，她慌张地抬手想盲解，却越绕越乱。

一只大手握住她手腕：

“我来。”

谢沐安比她高，看得更清楚。

“有个死结。”他轻轻地说，另一只手扶住她脑袋，把死结扯断。

被一个男人摸头，她心里感觉很奇怪。

魏澜依配合着低头，方便谢沐安解开缠绕的发丝，锁骨处的朱砂痣在V领间若隐若现。

别扭的姿势站久了，解开的一瞬间她往后退，差点没站稳。

谢沐安眼疾手快挽住她的腰，不让往后倒去。

魏澜依紧张的说：

“低血糖的老毛病。“

空气循环系统送来雪松与佛手柑的香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要喝蜂蜜水吗？“

谢沐安突然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骨瓷杯。

杯壁凝着的水珠坠落在她手背，凉意顺着血管直窜到心尖。

落地窗外，园区路灯接连亮起，在无边泳池里投下细碎的金箔。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

监控画面里楚允驰泛着油光的脸被鱼眼镜头扭曲变形，他正用镶着鳄鱼皮的钱包猛砸摄像头。

魏澜依十分惊讶，他怎么会来这里，她擦擦显示屏的玻璃屏幕，看得仔细。

“魏澜依你给我出来！这套房子首付至少三千万，你哪来的钱？“

楚允驰心疑伊甸园项目有蹊跷，拖人打听发现果然跟魏澜依有关系。

跟踪良久才跟到这片别墅区。

他本身是富二代有些人脉，很容易混了进来。

“叮——“电梯抵达的提示音穿透门板，谢沐安带着松针冷香的气息突然笼罩过来。

他单手撑着镜框将她困在臂弯间，另一只手从容地整理歪斜的蓝宝石领带夹。

他垂眸扫过她泛红的眼尾。

“需要我演示怎么应付前夫？“

门外传来楚允驰踹门的闷响，魏澜依突然被谢沐安打横抱起。

真丝长裙擦过意大利手工皮鞋，她慌忙勾住他脖颈：“你干什么？“

“新婚妻子该有的待遇。“

他抬脚踹开智能门锁，落暮阳光瞬间吞没玄关阴影。

楚允驰举到半空的拳头僵住了。

他盯着谢沐安袖口若隐若现的百达翡丽星空表，喉结艰难地滚动：

“原来魏小姐改行当保姆了？“

“你对家政行业有意见？“

谢沐安抱着她稳稳踏上波斯地毯，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锁骨。

“我夫人说家里缺个擦水晶灯的人，你要应聘？“

魏澜依感觉揽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谢沐安漫不经心地踢开滚到脚边的空酒瓶，那是楚允驰当年家暴时最爱用的波尔多红酒瓶。

“不可能！她这种二手货......“

玻璃碎裂声截断污言秽语。

谢沐安徒手捏碎鸡尾酒杯，琥珀色酒液顺着腕表表盘滴落，在楚允驰脚边汇成危险的水泊。

“需要我调取三年前她在国外的验伤报告吗？“

他摘下溅上酒渍的领带夹别在魏澜依鬓边。

“或者聊聊你掏空她奖学金在外面充面子的壮举？“

智能管家突然播放婚礼进行曲，谢沐安就着旋律将离婚协议拍在楚允驰脸上。

魏澜依看见他手背爆起的青筋——这只手昨天刚在拍卖会拍下价值连城的珐琅彩瓷，此刻却沾着前夫鼻血。

“滚。“

他抬脚碾碎楚允驰偷偷开启的录音笔。

“再有下次，送你现任女友的整容账单给媒体当伴手礼。“

魏澜依望着仓皇逃窜的背影，突然被谢沐安捏住下巴转向自己。

他拇指重重擦过她锁骨，在朱砂痣上留下灼热的红痕。

“契约补充条款。“

他摘下沾血的腕表扔进消毒柜，也不管机器会损伤昂贵的零件。

“下次遇到疯狗，记得按警报器而不是擦屏幕。“

暮色漫进落地窗时，魏澜依发现玄关镜面多了一行激光刻字，在报警按钮旁边标了个箭头，还写着：

谢太太专属防暴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