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往昔之梦
凤曦颜再次回到了凤家宅院，那是她曾经最熟悉、最依赖的地方。曾经，那里是她的庇护所，是她和父母的温暖港湾。宅院内一片生机勃勃，花园中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书房里的烛光透过窗棂，将温暖的光影洒在青石板上，一切都如画一般美丽。
她看见父亲凤长青安静地坐在书房中，翻阅着一卷《道德经》。他总是那样淡定从容，眼神中透着深邃与智慧。书架上满是各类典籍，父亲总是能从中找到她每次提问的答案。母亲柳氏则坐在窗前，微笑着抱起她，温柔地哼唱着摇篮曲，那是她最熟悉的声音，温暖、平和，带着浓浓的母爱。
“小曦，过来。”父亲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父亲！”曦颜扑向他，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的小手抓住父亲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今天，父亲教我念书好不好？”
“好啊。”凤长青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笑道，“不过，你要记住，书里的道理不仅是用来背的，更是用来活的。”
在不远处的廊下，母亲柳氏抱着凤曦颜最喜欢的布偶，温柔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她轻声哼着摇篮曲，声音如溪水般清澈柔和。
这一切，是凤曦颜最熟悉的画面，也是她一直渴望回到的地方。她多么想停留在这个美好的瞬间，永远不醒来。
然而，平静的生活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沉闷鼓声打破，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曦颜的心头。她的心猛地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从母亲的怀中移开，望向远处。父亲凤长青的眉头紧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迅速起身，目光如鹰般锐利，他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怎么了，父亲？”她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记住，你是凤家的女儿，无论未来如何，凤家的骄傲要活在你身上。”凤长青转头对她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惊慌，但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容忽视的紧张。他又看向柳氏，目光决绝：“护着她走，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曦颜！”
紧接着，父亲起身，疾步走向门外。柳氏抱紧了凤曦颜，小心翼翼地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凤曦颜并没有听话，偷偷从缝隙中看外面的动静。
在那片逐渐昏暗的庭院中，黑甲军如潮水般涌入，士兵们穿着沉重的盔甲，面目冷漠，手持利刃，步伐稳健，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怜悯。他们如恶鬼般从大门外涌入，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仿佛一场灾难的预兆。
不久后，门外响起了一声冷厉的命令：“抓住他们，一个不留！”
这一声令下，凤长青猛地回头，目光瞬间变得冷峻，他从刀架上取下长剑，步伐坚定地走向庭院大门。此刻，庭院内的空气似乎变得格外沉重，光线也变得昏暗。父亲的剑锋虽然迅猛，但他必须单枪匹马与这些人数众多的黑甲军对抗，这样的局面，终究让他无力回天。
“父亲！”凤曦颜的心猛地一沉，焦急地呼喊着，但被母亲紧紧捂住了嘴。
黑甲军将父亲围住，见到这一幕，凤曦颜眼中的泪水开始汹涌而出。她看见父亲在和黑甲军拼杀，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袍，刀剑相撞的声音如同雷鸣，刺耳无比。她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击倒，鲜血涌动，染红了土地，父亲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曦颜，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父亲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却清晰地印在她的耳边。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锋利的刀刃，刺进了她的心脏。
“父亲！”她撕心裂肺地喊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此时，柳氏抱着她冲向后院，快速从角门离开，心急如焚，拼尽全力想要带着她逃脱。然而，追兵越来越近，越发猖狂。母亲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
凤曦颜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身影猛然倒下，身体毫无预兆地失去了支撑，她跌落在地上，眼看着母亲的身体被士兵围住。
“不要——！”凤曦颜在梦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猛然惊醒。
她发现自己躺在练功场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冷汗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她的手本能地抓向胸口，紧紧握住手腕上的佛珠。她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惊恐。那种无法忘却的痛苦再次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让她窒息。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未曾泯灭的恐惧和失落，仿佛所有的痛苦与绝望都重回了她的心头。
“父亲，母亲……”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地面上。
“是梦……”她低声自语，声音嘶哑，仿佛连说话都耗尽了所有力气。
但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梦，而是深埋在她心底的噩梦，那些无法忘却的过去每一次都会撕开她内心的伤口，让她重新感受到无助与痛苦。
她将脸埋在膝盖中，任凭眼泪肆虐。
夜风轻轻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仿佛在安抚她的情绪。凤曦颜抬起头，看着满天星辰，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她低声呢喃，目光透着不解与迷茫。
“吸气……呼气……”凤曦颜反复念着楚无瑕教的调息口诀，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但内心深处那些埋藏的记忆却像黑洞一般，渐渐吞噬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想起那一天——凤家的宅院，昔日的繁荣如梦一般破碎。大火吞噬了她熟悉的一切，父母的喊叫声、家族护卫的拼死抵抗，都如同破碎的琴弦，刺耳而绝望。
“曦颜，快走！一定要活下去……”父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是他临死前的嘱托。而母亲护着她逃离时，满是血污的双手和那双布满泪水的眼睛，也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如雷。那一晚的画面一次次浮现，她仿佛又看见父亲倒在敌人的刀下，母亲被黑甲士兵围攻时的绝望模样。
凤曦颜双手抱膝，蜷缩在练功场的角落，脑海中那些悲惨的回忆如刀一般一遍遍割裂着她的心。她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声音低哑地嘶喊道：“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她抬头望向夜空，月光透过竹影洒在她的脸上，模糊的泪痕显得那样无助。她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因为内心的痛苦与无力感。
“父亲，母亲……”曦颜喃喃低语，“如果我能再强一点，或许……或许就不会失去你们。”
理智告诉她，那一切已无法挽回。无论她再如何责怪自己，也无法改变命运。可这样的现实，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曦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被母亲紧紧拉住，将她推向生的方向。
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曦颜，你没事吧？”
凤曦颜抬起头，看见楚无瑕从暗处缓缓走来。他原本是来查看她的修行，却听见了她的哭声，默默站在一旁，直到她稍微平静后才出声。
凤曦颜立刻转过头，用手背匆匆擦掉泪痕，语气有些强硬：“我没事！”
楚无瑕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吓退。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擦擦汗吧。”
凤曦颜低头接过帕子，轻声道谢：“谢谢。”
楚无瑕语气轻柔，没有一丝责备：“每个人都会有软弱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凤曦颜没有回答，但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慢慢让心绪归于平静。
楚无瑕坐在她身旁，望着头顶点点星光，语气温和：“曦颜，你知道星星为什么会闪烁吗？”
凤曦颜摇了摇头。
“因为它们承受了黑暗，才能将光芒洒向人间。”楚无瑕轻声说道，“过去的黑暗或许会让你痛苦，但它同样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凤曦颜垂下头，低声说道：“可是……过去的黑暗太多了。我每天都能梦见父亲和母亲……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们。”
楚无瑕转头看着她，目光温柔却坚定：“曦颜，你的父母希望你活下去，并不是让你带着痛苦和自责活着。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去改变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被过去束缚。”
凤曦颜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望着楚无瑕：“可是，我还不够强。”
楚无瑕微笑道，“不要为了过去哭泣，而是为未来而努力。你要让自己强大，强到可以保护自己。”
曦颜抬起头，看着楚无瑕温和的侧脸，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暖意。仿佛有一束光划破了迷雾。她想起父亲临终时的嘱托，也想起母亲拼死护送她逃亡的画面。
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攥成了拳头。低声道：“对，我不能再哭了……哭泣并不能改变什么，我应该更努力变强，强到没有人能欺负我。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复仇！”她眼中的泪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坚毅。
楚无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才像我的小师妹。”
曦颜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师兄，你跟师父一样爱捉弄人，真讨厌。”
楚无瑕站起身，朝她伸出手：“那这位讨厌的师兄就送你回去吧，明天还有更难的修行等着你。”
曦颜抬头看着他，最终勾起嘴角，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两人一同离开了练功场，朝着屋内走去。
夜深了，凤曦颜躺在床上，回想着楚无瑕的话。她的脑海中回荡着那句：“未来的你，不是为了过去哭泣，而是为了未来而努力。”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低声说道：“父亲，母亲，我不会再软弱了。等我变得更强，一定会让凤家的名字重新响彻天下。”
窗外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在为她的誓言做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