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遗忘的真相
那个怪物般的人形生命体立在圆形核心大厅中，浑身上下闪烁着蓝色的光点，像是一台被重新激活的机器。它的声音冰冷而刺耳，却又含着某种奇异的情感——像是在裁决，又像是在欢迎。
“欢迎归来，原件代号。”
它的目光直指兆痊，称呼方式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原件？你在说什么？”兆痊的眉头紧缩，他感到心头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重和刺痛，那种纠缠在意识深处的熟悉感变得更加难以忽视。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模糊的记忆在试图挣脱封锁，逐渐成形。
队伍中的其他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怪物的话是什么意思。莱尔小声说道：“它是在跟你说话？为什么叫你……‘原件’？”
托克握紧手中的武器，后退一步低声道：“这东西说的是什么鬼话？最好小心，这看起来不是随便一个废土疯子能制造的东西。”
而卡伦博士却站在原地，盯着那个怪物般的生命体，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状态。他没有立即插话，而是安静地观察兆痊的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兆痊怒喝道，同时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刀。他尽量掩饰内心的动摇，但那些模糊的画面仍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海中：
他看见自己躺在某种玻璃舱中，身旁是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影，他们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他。耳边传来一连串机械化的术语——某些“实验阶段”“进度”之类的词语，让他感到近乎本能的厌恶和抗拒。
还有那声音——跟现在在废墟深处听到的低语无比相似……
“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是遗忘的延续。”那个机械生命体的声音再度响起，打破了兆痊沉思的片刻，“你是‘原件’，是整个‘重启计划’的关键。”
“重启计划？”兆痊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他的指关节因握紧刀而发白，声音中压抑着愤怒，“告诉我，什么计划？！”
“重启计划是文明的最终救赎。”机械生命体缓缓向前，“在崩塌之前，前文明意识到世界无法避免走向末路——资源耗尽，病毒肆虐，不平等与战争……所以我们启动了‘重启计划’，试图通过人类与机器的融合，突破有机生命体的极限。”
它停顿了一下，蓝光的眼睛直视兆痊：“而你，是最初的核心——代号‘黎明原件’。你的存在是这整个计划完成的基石。”
这一真相让队伍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托克第一个打破沉默：“等等，它的意思是……他不完全是‘人’？”他的惊讶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敌意，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武器。
莱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兆痊：“不可能……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人类，对不对？还是……？”
卡伦博士没有表态，但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复杂的思索。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某些事情，只是不愿多说。
兆痊冷冷地扫了一眼托克和莱尔，沉声说道：“我是谁，对你们来说不重要。如果我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就专注眼下的目标，其他问题少讨论。”
托克哼了一声：“活着离开，恐怕得看你会不会突然站到它那一边。”他的怀疑彰显了队伍之间的信任裂痕，而那裂痕因为真相的逐渐揭晓而正在扩大。
圆形大厅中的核心机器缓缓闪烁着暗红色光芒，似乎能感知到场中的紧张气氛。“不需要争吵，你们只是多余的变量。”机械生命体说道，“只有他——原件——是关键的一部分，其余人类，只是无意义的附属存在。”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托克的怒火。“变量？附属存在？鬼知道这是什么疯子计划！”他抬起枪直指生命体，怒吼道：“我们最好炸掉这地方，然后回去！”
“不！”卡伦博士突然大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你不能破坏这里！机械核心是前文明留存的唯一完整数据载体，如果它被炸毁，整个废墟的能源和所有数据都会归零，这将是一场不可逆的灾难！”
托克冷冷地盯着卡伦：“你到底站哪边？博士？”
“我站在真相这一边。”卡伦冷静地说道，“这里不仅仅是机械废墟，它是前文明的遗产……甚至可能是重建世界的最后希望。”
“希望？”托克嗤之以鼻，“这地方只有死亡和怪物，没有希望。”
而与此同时，兆痊的注意力独自锁定在机械生命体上。他感觉胸口的刺痛愈发强烈，就像隐藏在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回应周围的环境。
“告诉我，”兆痊直视机械生命体，“这个计划最终得到了什么结果？为什么世界还是崩塌了？你刚才所说的‘救赎’，又是什么？”
机械生命体沉默了片刻，最终说道：“重启计划，是被人类自己的恐惧摧毁的。当他们意识到‘融合’的代价，一场内讧发生了。那些抗拒计划的人发动了终极战争……于是，文明终结，我们被封锁进了这里，等待重新觉醒的时刻……”
它顿了一顿，望向兆痊，那蓝光如同穿透灵魂的光束：
“而你是唯一能启动这一切的钥匙，你就是失落文明的‘黎明’。”
兆痊感到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那种熟悉感伴随着机械生命体的话语愈发强烈。他隐隐感到，自己也许的确与这片废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他的记忆中残留的每一份痛苦、每一刻挣扎，都在不断反问自己——如果“黎明”是救赎的希望，他是否愿意相信它？
“还有选择吗？”他低声问道，不知是在问机械生命体，还是自问。
“选择权在你手中。”机械生命体冰冷地说道，“接入核心，你将恢复完整的本能，成为重启计划的主引擎……让世界再度开始。否则，项目将彻底中断，剩下的只会是永恒的废土和腐朽。”
但话音刚落，废墟四周的机械墙壁开始剧烈震动，似乎整个构造正在发生异变。
卡伦突然惊呼：“有外部入侵者！某种连接信号被开启了……”
“什么？”兆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远处的通道中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那声音比之前听到的机械怪物更加响亮、震撼，甚至让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你们的机会正在流逝，”机械生命体警告道，“做出选择，或者等着被未知的力量摧毁。”
暗红的灯光愈发明亮，机械核心的嗡鸣声与通道中的脚步声交错，整个废墟逐渐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所笼罩。
兆痊握紧刀，脸上的表情复杂而深沉。“不管真相是什么，现在的我们还活在这里……这不就说明一切都还没结束吗？”
“那你准备做什么？”卡伦问，目光中带着探究。
兆痊冷冷扫视众人和核心：“如果这是文明最后的遗产，那我们先得活着守住它。”随即，他将刀指向黑暗中逼近的危险，仿佛决意直面即将到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