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血纹星辉

埃里克的指尖抠进升降梯铁栅的锈隙，断裂的指甲在金属表面拖出蜿蜒血痕。暗河水顺着他的衣摆滴落，在脚下汇成小小的漩涡，每一滴都在菌类伞盖上激起萤绿色的涟漪。头顶的星图正在坍缩，第四颗虚星化作流火坠向河面，将漂浮的盲鳗群烧成灰白的骨架。

“莱恩...“他对着空洞的竖井呢喃，喉间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左臂软绵绵垂在身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锁骨处的贯穿伤。但真正灼痛的是右掌心——十字星石板已与皮肉粘连，纹路如活物般在静脉下游走。

铁链突然剧烈晃动。他抬头看见莎尔琳倒挂在竖井顶端，银发浸满血污，弯刀咬在齿间，双手正飞速结印。某种古老的卓尔咒文在她唇间流转，每个音节都让岩壁渗出漆黑的黏液。

“跳！“她的吼声被爆炸的轰鸣吞没。玛拉丝的骨爪撕开岩层，骷髅面容从裂缝中挤出，下颌骨张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叛徒！你以为能逃过罗丝的...“

莎尔琳旋身掷出弯刀。刀锋穿透玛拉丝的第三根肋骨，钉入她背后的钟乳石柱。高阶女祭司的尖啸化作实质的音波，震得埃里克耳鼻渗血。在意识模糊前的刹那，他松开铁链纵身跃下竖井。

失重感持续了三秒，也可能是永恒。后背撞上菌盖的瞬间，他听见体内传来树枝折断般的脆响。荧光孢子漫天飞扬，在视网膜上烙出短暂的星轨。当视野恢复清明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圆形石台上——十二具身披蛛网的卓尔干尸环绕成圈，他们的指骨全部指向中央的凹槽。

石板在掌心剧烈震颤。埃里克挣扎着爬向凹槽，断裂的肋骨刺破肺叶，每口呼吸都带着血沫。当石板嵌入凹槽的瞬间，干尸们的眼窝同时亮起幽蓝火焰。地面开始旋转，古老的齿轮咬合声从地底深处传来，石台中央升起水晶柱，柱内封存着一本用蛛丝编织的书卷。

《猩红教典》真本——扉页上的卓尔密文正在渗血。埃里克用颤抖的右手翻开书页，泛黄的丝绢上浮现出母亲的字迹：“致我的孩子，当你读到这些时，请记住十字星不是枷锁，而是...“

剧痛突然贯穿太阳穴。玛拉丝的骨爪穿透了他的右肩，将他提离地面。“多么感人的母子重逢，“她腐烂的声带摩擦出笑声，“可惜你要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了。“

水晶柱轰然炸裂。埃里克在碎片雨中瞥见莎尔琳的身影——她的左臂不自然扭曲，却用牙齿扯开腰间皮囊，洒出大把萤石粉末。粉末接触玛拉丝的骨殖瞬间燃起苍焰，女祭司发出非人的哀嚎。

“现在！“莎尔琳甩出蛛丝缠住埃里克的腰，“念那段祷文！“

书卷在纷飞的水晶碎片中自动翻页，停在第444页。埃里克咳着血念出拗口的卓尔古语，每个音节都像在喉间点燃火药。穹顶的星图突然实体化，十字星纹路烙进玛拉丝的颅骨，将她钉在岩壁上。

“不！！！“女祭司的咆哮震落钟乳石雨，“你们根本不知道唤醒的是什...“

莎尔琳的弯刀斩落了她的头颅。骷髅滚到埃里克脚边，下颌仍在开合：“...么......“

整个洞窟开始崩塌。莎尔琳拽起埃里克冲向暗河支流，她的体温低得吓人。“游过这条水道，“她把某个冰凉的事物塞进他掌心，“去十字星祭坛，那里有...“

巨型蛛腿刺穿她的胸膛。莱恩——或者说某种融合了少年与蛛魔的可怖存在——正从烟尘中显现。莎尔琳的瞳孔急速扩散，却用最后力气将埃里克推入急流：“...有你要的答案...“

暗流裹挟着埃里克冲入狭窄的溶洞。在意识消散前，他看清了掌心的物件——是半枚蜘蛛纹章，边缘处刻着微小的十字星，与他颈间的银坠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