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腐肉与白大褂

冰晶在通风口凝成倒悬的利齿。

我盯着手术台上抽搐的躯体，他的机械肺叶正将血沫泵进空气循环系统。防护面罩突然警报，显示辐射值突破3000毫西弗——足够让普通人在三十秒内脏器融化。但我的皮肤只是泛起细密的金属光泽，像生锈的硬币在皮下排列成盾。

“林医生！三号供氧阀故障！“实习生的尖叫被防爆门碾压成碎片。我扯开病人溃烂的作战服，人造心脏的冷却管里流淌着荧蓝色液体，那是基因研究院上月失踪的β-03实验剂。当手术刀划开第三根肋骨时，整排无影灯突然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里，我瞥见观察窗外掠过的金色发梢。

那个自称沈星辰的女人正在偷拍手术过程。

她的护士服比标准尺寸小一号，袖口露出改装过的腕表，镜面折射的角度正好对准解剖台。三天前她带着伪造的调令出现时，我就闻到她颈动脉里流动的樱桃味麻醉剂——黑市妓女常用这种药剂来让客人产生恋爱幻觉。

“血压归零！“生命监测仪发出蜂鸣。尸体突然抓住我的腕骨，机械手指嵌入皮肉的瞬间，我听见他脊椎处传来数据传输的嗡鸣。这是军用级改造人才会配备的量子通讯器，而他的身份芯片显示只是个垃圾处理厂保安。

防爆门被液压装置撞开的刹那，沈星辰跌进手术室。她淡金色的假发套歪斜着，露出底下鸦羽般的黑发，后颈新鲜的咬痕泛着磷光——那是情报贩子标记猎物的生物涂料。

“救...救我...“她攀住我染血的白大褂，指甲缝里藏着微型追踪器，“他们发现我偷了基因图谱...“

走廊传来钛合金靴底的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冰碴。我将她塞进尸体转运舱，冷藏按钮按下的瞬间，她突然咬住我的耳垂低语：“你不想知道三年前C区矿难的真相吗？“她的舌尖推来一枚微型胶囊，上面蚀刻着和我胸口辐射斑相同的螺旋纹路。

追兵破门而入时，尸体心脏突然爆开。荧蓝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冰锥，将为首的改造人钉在墙上。沈星辰从冷藏舱探出半张脸，瞳孔泛着实验室小白鼠特有的暗红色：“现在逃命还是等死？亲爱的天选之子？“

我们在排污管里爬行，她的高跟鞋底弹出激光刀，在合金管壁刻下带荧光的箭头。当第七生存区特有的酸雨渗进管道时，她突然撕开护士裙摆，大腿内侧的条形码在雨中显影成三维地图——正是那个改造人临终前用血指在我手术巾上画的坐标。

“这是你心脏的拍卖价。“她把潮湿的胸牌贴在我掌心，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足够买下整个D级居住区。远处传来基因猎犬的吠叫，她转身时，我嗅到雪松香里混入了硝烟味。

排污管出口的冰原上，十二架武装无人机正在列阵。沈星辰解开锁骨处的伪装贴片，露出真正的身份编码——那串数字属于三年前矿难死亡名单的第一页。她将电磁脉冲枪塞进我颤抖的手，枪柄余温灼烧着掌心的旧伤疤。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她扣动我手指的瞬间，无人机群化作燃烧的流星雨。在爆炸的轰鸣中，我听见她哼起C区矿工们葬礼上的安魂曲，每一个音阶都精准对应我心脏跳动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