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总是会有人有所察觉
墙上的夜光挂钟指向十一点半，林夜听着空调外机和蝉声混着渗入纱窗，就像是宿醉一样的断片，浑身的骨骼感觉要散架了一样，林夜感觉神经一突一突的。
掀开印着卡通猫爪的薄被，后颈的冷汗将胸前略显宽松的睡衣黏在皮肤上，已经脱离了魔法少女形态，还好变身时只有关东平原，穿男装也说得过去。
又一个发现...当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可以直接脱离变身的状态，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是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得多。
另一方面，自己的关东平原确实是有些可怜呐...一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的脚...这不对吧。
不如说穿越来还是男生真是太好了，如果一穿越就是女生就要变成可怜的钢板，说不定就直接气死穿越回去了。
林夜眯着眼摸向床头柜的水杯，指尖却触到一片头发，蓝汐的头转向摸它的人，正主正伏在书桌前写作业。
林夜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感受着那里的温度，看来自己完好无损...至少也是撑到了有人来接应，尽力了。
这个时候林夜才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病床，床单上有着淡淡的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瓶简单的鲜花。
龙舌兰...龙舌兰的花语是为爱付出一切，这谁送的？
“棋水水送来的，不知道什么花。”像是看出了疑惑，蓝汐的第一句话是林夜没想到的。
不只是解释这个花，还是为什么棋水水要送这个花——背后的寓意值得深思。
“醒了？”蓝汐头也不抬地转着笔，不认识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你昏迷了七小时十三分。”
果然，已经天亮了。
林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温水润过干裂的嘴唇才找回声音：“如果我们都没事...银幕前辈的小队......”
这是能够料想到的...回城的路途只有一条，如果林夜她们绕行了，那么银幕她们就必须得绕得更远，直到林夜她们碰不到。
如果碰到了，D级的实力再怎么爆种也只能对抗C级...全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就是为什么当时蓝汐沉默了...棋水水没有想到的事情，林夜和蓝汐的思维不谋而合。
这么看来，蓝汐看着我也是因为这一点吧...如果没有人来理解我的话，内心的愧疚感会一直存在着的。
相信蓝汐也一样，作为一个自立自强在心的人，她一直都是有些侵略性的...这次保护会改变她很多吧，林夜看着沉默不语的蓝汐。
“折损一人。”蓝汐的笔尖突然戳穿草稿纸，闷闷不乐，“是医疗组的铃兰，听说是当时替队友挡下灾兽的腐蚀时......”她摘下目镜擦拭，镜腿残留着焦痕。
没有听过的名字，应该是银幕小队的成员吧，甚至不知道她们小队叫什么名字，却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不过未来和现在选择哪一个？把林夜放在那个角度也难以抉择，只能选择转移话题，
“运输车保住了。”
“嗯...”
林夜还在想黄檬颤抖着递糖的模样，腕间的星环突然发烫，系统界面在视网膜炸开：
【任务完成：恢复D级囚徒身份（1/1）】
【解锁技能：镜界穿行（可短暂遁入镜面世界）】
【评语：当谎言成为铠甲，镜子便是最危险的盟友】
新手任务的奖励永远都是那么实用，现在可以通过夜曲的镜子自己传送自己了。
还是很让人惊喜的，如果不是有其他人替自己付款的话...就算是命不好吧，自己也已经尽力了，只能去责怪那些迟来的人了。
居然没有应急预案，这合理吗？
现在有TP了，不过短暂应该没办法到太远的地方，更多还是用于自保吧。
不过经过两人的聊天之后两人的心情都好了一点，也只有在蓝汐面前林夜才会正经一点。
相对的，难以融入乐子人团队的蓝汐也享受着和夜曲在一起的高效沟通。
毕竟棋水水打太极的段位还是太高了，蓝汐相比之下只能不断得到错误信息和无效信息，然后花费精力去分析消化。
最后得出结论，不要和棋水水谈论有营养价值的东西。
除了她那个男朋友林夜...一谈到他那棋水水的话尾简直停不下来...这么有魅力么？那个除了外表之外平平无奇的男人。
要知道，魔法少女的求偶者可以绕城墙一周，只是为了这个身份而已，简直算是崇拜了吧。
蓝汐只能归结于是林夜潜在在外表底下的个人魅力。
如果林夜知道了，说不定会和没有鉴赏能力的蓝汐拼命，去捍卫自己的“魅力”。
话锋一转，蓝汐提起了夜鸦...这个默默无闻的囚徒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墙周围，是监视，还是渗透？
不过已经留下了名字...也没有藏起来的想法，现在协会对于囚徒的态度因为之前的作战又恢复了敌对，希望人没事。
特别是那个签名...太张狂了。
亦敌亦友吗？
伴随着夜王一起出现，能力也很像，甚至外貌都是一头飘逸的银发，很有可能是父子传承...或者是师徒传承，来自蓝汐稚嫩的猜想。
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蓝汐从象拔蚌出现到水熊虫毁灭也猜不出来的。
“夜鸦的留名引起协会警惕了。”于是蓝汐突然将屏幕转向林夜，通缉令上蒙面囚徒的剪影赫然是夜王低配版，
“他们认为这个新冒出来的家伙和夜王有关系，一头银发，还很跳脱。”
林夜差点被口水呛到：“咳、说不定是正义的伙伴呢？”.
还是想要帮自己正名一下的，至少是救了小队，说话不要那么严苛。
“正义的伙伴会偷吃战备仓库的泡面？”蓝汐调出监控截图，夜王形态的他正蹲在货架阴影里嗦老坛酸菜牛肉面。
那天是真的饿了，让观测者出去吃了个饭而已，而且明明付了钱。不过不得不说这真的很方便啊，只要观测者出去吃饭就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
而且这种东西居然能这么快发现吗？这追责速度不应该是特勤局的啊，他们应该是踢皮球踢着踢着就消失不见的类型才对。
“上周东城区有十三起泡面失窃案。”
就吃了一次啊！别都推到我身上啊！林夜在心里不甘的回想没有打动蓝汐。
更何况一个囚徒就算真的吃了十三次泡面都没有去作奸犯科这不应该把他算作典型表扬吗？
这不到一百块钱就能解决一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太划算了吧（棒读）
“这说明罪犯是个接地气的吃货......”林夜的声音在蓝汐冰冷的注视中越来越小。
“不过确实如此，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太冒犯的举动，所以只是暂时归类到囚徒一方。”
“甚至这次总的来说也是救了我们，唉，如果不是和夜王有关系协会有考虑过把他作为特工诏安的。”
现在居然还用诏安这个词吗？不对，话说直接和夜鸦说就好了啊，夜王会同意的，尊重一下人权好不好。
医疗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黄檬抱着柠檬抱枕滚到床边，哭肿的眼睛活像两颗水蜜桃。
嗯，仔细看一下不是眼睛哭肿的，就是因为脸上肉嘟嘟的一眯眼看着像是哭肿了...这么小的身体怎么分布这么匀称的？
还是不能接受。
“夜曲前辈的脉搏突然好快！是不是后遗症......哇！”她的额头重重磕上床沿，还好没有变身，不然酸液绝对会喷发。
“我没事。”林夜拎着黄檬的后领把她提到椅子上，“倒是你，再哭下去协会要闹洪灾了。”
“可是前辈当时全身是血......”黄檬的鼻涕泡泡“啪”地炸在抱枕上。
蓝汐的笔尖顿了顿，战术目镜闪过数据流：“根据医疗报告，棋子的伤势比你严重，但现在也已经恢复了。”
“那家伙人呢？”
蓝汐将热可可推到他面前，继续前言，没有在意林夜的打断“不过她坚持要等你醒。”
“说真的，在小队里面发现你比当时显得可靠多了...”林夜捧着茶美滋滋地对蓝汐说。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熟悉的哼歌声，棋水水扒着门框探出头，蕾丝眼罩歪戴在粉色卷发上：“夜曲前辈～我来探病啦～”
林夜的法杖应激性地开始放歌，被蓝汐一枪托砸静音，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系统你果然有意识对吧！
每次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作妖，哪一天把你用顺风再寄出去啊小心！
“这是慰问品～”棋水水将星空棒棒糖塞进林夜嘴里，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唇瓣，“夜君喜欢的荔枝味哦～妹妹应该也喜欢吧~”
...这个相处方式已经彻底变成和林夜自己的相处方式了！
莫名的可怕，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吗？肯定被发现了吧！绝对被发现了吧！
林夜浑身僵硬地看着她贴近自己颈侧轻嗅，洛丽塔裙撑的钢丝硌得他大腿生疼：“果然连汗味都......”
求求你不要再闻了，对面的蓝汐奇怪的眼神和黄檬默默后退的步伐已经变得诡异无比了啊！
这间病房原本的安肃感彻底被摧毁了...果然不管在哪里棋水水都能够很好地活跃气氛。
当然也不排除她只是太关心自己了而已...不过她的伤势比我还重，这个可能不太可能，林夜如是想着。
“棋子！”蓝汐的冰枪横在两人之间，“注意伤员护理规范。”
“知道啦～蓝汐妈妈～”棋水水蹦跳着坐上窗台，裙摆下的吊带袜勒出浅浅肉痕，
“小柠檬要不要听夜曲前辈的黑历史？她第一次战斗时......”
“我想出院了。”林夜裹着被子缩成球。
霓虹灯牌在林夜家楼下投出斑斓光斑，林夜蹑手蹑脚推开家门时，林秋正趴在地板上拼魔法少女拼图，“哥！”少女一个鱼跃挂到他背上，“水水姐傍晚来找过你哦！当时她状态很不好呢。”
“她说什么了？”
“她就问了一下你在哪里，不过我们也不知道唉。”林秋戳着他紧绷的后腰，
“不过妈妈给了她一盒荔枝就哄走啦～”
林夜还没有听完就夺路而逃，跑到了棋水水家里。如果现在被发现了道歉还来得及吗，林夜心想，大概是来不及了罢。
直到摸到了棋水水房间外，林夜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
虽然也有过暴露的预期，但是林夜心中的场景应该是“唔，我是卧底”这种在大结局才能出现的场景。
而不是第一次协同作战就直接自爆了。
究竟是进去还是原路返回，原路返回她会不会生气...直接进去会不会被当成翻窗的变态被特勤局逮捕...
啊啊啊啊啊好纠结啊。
正当窗外的少年在夜色之中发病的时候，透过窗子和窗帘，一个影子伴随着可怕的话语出现。
“夜君再躲的话，我就要动用非常手段了哦～”
被吓一跳的林夜直接释放忍术，想从窗户外一个翻滚进去，然后看着家中只有一个人的少女。
可恶...居然被发现了吗？思考着自己哪里有差错的林夜突然在星环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稍等，我回个信息。”
看向腕上的星环，一则最新信息弹出，
【夜君，你的星环还在组队哦】
真的哎！在醒来之后直接离开了好像确实还是小队的模式，原来是不会自动退出的嘛，太神奇了！
星环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组队，只能交换能量波动查看位置，通过信息传递做出类似的效果...
但是具有棋水水波动的点正在地图上一闪一闪...难怪会被发现啊！太失策了！
看着林夜从透着暖黄光晕的窗帘摸进来，少女正抱着平板电脑在床上打滚。
“夜君比灾兽还能躲呢～”窗框吱呀一声被推开，棋水水晃着白皙的小腿，“要上来吗？还是说......”她突然拽住领口，“想看我穿新买的决胜内衣？”
不是来做这个的！决胜什么的改天再看也不吃，越这样我越害怕啊！
林夜扒着排水管的手一滑：“我是来道歉的！”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我什么都做错了。
“那就走正门呀～”棋水水垂下缀着星月挂饰的长发，“还是说夜君喜欢这种刺激感？”
对啊！我又不是来犯罪的，为什么不走正门呢？林夜陷入了思考...为啥来着，总觉得自己应该走窗户。
五分钟后，林夜陷在堆满魔法少女周边的懒人沙发里，看着棋水水哼着歌往红茶丢方糖，她换上了毛绒兔耳睡衣，发梢还沾着浴室的水汽。
一看，大部分都是林秋当时借棋水水的钱包买的，棋水水自己平时不是很热衷于这些，那只能是为了林秋买的了。
“有这种妹妹是我不对...”
“嗯？”
“夜君如果想说的是这些的话可以把这些全部买单哦~”
随后报出了一个林夜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如果一定要类比的话就是去麦当当兼职十年的分量。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这么有钱，虽然很想这么吐槽的林夜还是按耐住内心原始的冲动，开始迈入正轨。
所谓的正轨就是沉默，棋水水绝对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智商不高，但是情商这方面的天赋还是可以的（仅对于林夜）
“当时夜曲前辈倒下的时候......”瓷杯与碟盘相碰的脆响中，棋水水的声音突然低沉，“我知道是你。”
林夜的红茶泼湿了裤脚，想去擦一下的手被棋水水按住，看着面前的棋水水细心地用纸擦干裤子上的水分，林夜才反应过来。
现在并不是夜曲的形态，在一个男生面前棋水水很难刻意把自己当成队长。
不管在平日里怎么有说有笑，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林夜仔细看着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跪在地面上帮助自己仔仔细细清理裤脚，一种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也害怕了，在平静的外表下能够感受出来。
“你觉得能一直瞒下去吗？”她蘸着茶水在茶几上画圈，“这不可能认错的。”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半夜也还有这种喧闹声，林夜感觉锁骨处的月牙印记开始发烫。
喉咙也伴随着开始发干，略带尴尬的林夜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好背对过棋水水努力不对上眼睛。
棋水水忽然跪坐到他腿间，睡衣领口滑落露出半抹雪色：“要灭口吗？”
“你......”林夜的后脑勺撞上背后的等身抱枕。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
“安啦～”棋水水突然笑着滚进他怀里，发间的山茶花香盖过了红茶氤氲，“就算夜君明天说自己是深渊主宰，我也只会问'早餐要加几颗溏心蛋'～”
看着眼前带有一丝担忧神色的青梅，林夜还是没有忍住一下抱住了她。
棋水水第一时间有点吃惊，但随后就露出了一副释然的平静神情，感受着林夜内心的躁动。
“对不起...谢谢。”
她蜷缩的指尖轻轻划过林夜手腕的星环：“不想说的事，就等到能说的时候吧......”
放开浅尝即止的拥抱，林夜双手放在棋水水肩头，看着对方脸颊微红。
月光将她的睫毛染成银色，她的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情“但答应我，别死在看不见的地方。”
林夜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脊背上，棋水水将脸埋进他胸口，泪水无声浸湿了睡衣。
对方还是没有忍住，这股竭尽全力的害怕对于棋水水来说还是过于刺激，特别是林夜倒下的那一刻...为什么当时坚持住了呢？
她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任务报告里我隐瞒了你的细节哦～”她突然闷声说道，“作为封口费，下周约会要穿我选的执事装！”
“这是敲诈吧！”
这下子被知道能变身了，当时是不是观测者也出现了？那等于是两个秘密被一次泄露完了啊...但无所谓了。
毕竟是棋水水，也只是她。
林夜望着怀中熟睡的棋水水，轻轻将毛毯盖住她裸露的肩头，正人君子林夜什么都没有做，除了过了一下手瘾。
林夜将带有棋水水体香的手指放在带有棋水水体香的嘴里，想着。
从兄弟到姐妹，身份的蜕变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上的改变，但这个时候林夜才觉得棋水水是自己的青梅。
林夜看着棋水水房间茶几上的全息相框，循环播放着童年影像——浑身是伤的林夜背着扭伤脚的棋水水，在夕阳中一瘸一拐走向诊所。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所以是因为这个才觉醒的吗？哈基棋，你这家伙。”
城市另一端的某面橱窗里，夜王的倒影对着月光举起一杯泡面汤，仿佛在致敬这荒诞的夜晚。
林夜在床上陷入睡眠之际，观测者化身的夜王从高楼跃下，属于夜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就当是一次任性，让夜鸦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