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除灵
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阿甘正传。
早苗子自然是听过这句话，也同样看过那部电影，但可没人告诉过她，巧克力盒里装着的不是巧克力，而是老板交给自己的‘招灵任务单’。
为什么是我啊？
少女瞪大了眼睛，视线扫过其余几人，最后落到了风间凌人的脸上，发现后者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打算让自己上场的时候，她心态是有点稳不住的。
“风间大师莫不是开玩笑？”
此刻，哪怕是站在风间凌人这边的九条野也忍不住开口了，他可以接受风间凌人上场之后效果和之前的冈田睦一模一样，却无法接受他连上去操作一番都不敢。
“哪有哪有。”风间凌人笑着说道，“主要是对于给我这小助手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没想表现啊。”早苗子低声道。
“就照着你平常趁我不在办公室，自己一个人瞎鼓捣时候那么做。”
听到这话，少女耳根一下子红了个遍，她之前确实有趁着风间凌人不在的时候自言自语，但谁知道会被对方看到。
那可太社死了。
察觉到老板又后退两步，完完全全的将舞台让给了她，早苗子犹豫半天，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了祭台之前…
另一边，九条野已经几乎放弃，只是气恼于自己为什么要把风间凌人喊来——果然看人不能只看面相，表面正经的家伙，到最后偏生让人失望。
而其父亲，则是还在不断嘲讽，低声在他儿子身边念叨不停。
至于仙风道骨的冈田宫司，则是嘴角微扬，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并不在乎几百万円，只要自己没给冰川神社丢脸便行。
众人关注下，少女深呼吸了几口，缓缓抬起手臂，看样子是要开始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却是又没念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略微平淡的声音传来，是风间凌人开的口：“你就按照以往那么来就行。”
少女转过头去，发现老板居然颇有几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可她哪里懂得招灵，难不成真要念那些只有自己一个人才好意思念的词语？
颤抖的音节缓缓从其口中发出，一些「黑暗」「魔女」之类的词语飘扬入几人耳里，早苗子咬着牙，心中大感丢人。
“吾……吾乃夜之魔女，天威于此不可……侵犯。”
……
“这简直胡闹。”
场下，九条野终于忍耐不住，走向风间凌人，看样子是准备说些什么。
“等等。”
忽然，风间凌人抬起了手，“要来了。”
“来什么？莫非年轻人你真以为，随便来个人上去说些听不懂的话，所谓的邪灵便会出现？”九条老爷子见缝插针道。
“您别急，仪式是需要时间的。”说这话的人是冈田睦，在料定场上的女孩什么也不会之后，他反而还大度起来了，甚至出口为风间凌人找补。
九条老爷子哈哈一笑，心想自己今天也算是找了个乐子，开口道：“那就拭目以待，我倒想看看……”
他的话没能说完，场间突然出现了异样！
原本平静的庭院内，刹那间昏暗一片，抬头看去，明明没有乌云，昏暗的落日黄光却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场间几人，皆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直冲脊背，似从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风间凌人身边的九条野，他刚刚正打算让少女下来，停止这场闹剧，最后给父亲道歉，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后退了两步，倒是先给风间凌人认了个错：
“是我太急了，抱歉。”
“没事没事。”
风间凌人摆了摆手，发现不远处的冈田睦阴沉的脸，开口道，“其实先前我就感觉出来了，冈田宫司的仪式已经差不多要引出邪灵，倒是最后让我这助手捡了漏。”
他只是想要钱，又不是想要彻底和冰川神社结怨，能给对方留几分余地也是好的，况且他之后还会继续和对方交涉——前任宫司松下老鬼突然跑了，自己以后找谁去买「容器」所需要的部件？
“嗯。”冈田睦没想到他突然说这话，但对方给了台阶，他也乐得走下来，一抹胡须接着道，“我主要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所以留了最后一手。”
“大宫司好气魄。”
风间凌人依旧不忘记抬高对方。
……
场间出现异样，九条家两父子和冈田睦都认为是风间凌人这边真的有本事，心中倒没有什么怀疑。
但还有一人不明白现状：
正站在祭台之前的高中生少女。
看着阴风四起，周遭一片黑暗，饶是她已经入行有半年之久，却还是摸不着头脑。
明明先前探查，没感觉到有任何怪异的啊！
为什么自己只是念叨了两句，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要不怎么说她自称为当代第一机智美少女呢，不消五秒，少女便找到了理由——果然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吧，要不然怎么解释？
阴风摇曳间，早苗子想起了近半年以来风间凌人和她说过的话。
“千万不要以为你刚入行就可以打败邪灵，是因为你天才，在我看来，你其实笨得要死。”
果然！这大叔当时就是骗自己的！
明明自己就是天才，不然怎么证明，他见到自己一下子就能施展那些刚学到术法时候，露出的奇怪表情？
回过神来，少女看向周围，虽然有阴风，但邪灵似乎还没出现。
看来是需要自己继续施法了！
人的「羞耻感」是和「勇气值」成反比的，在确定自己的仪式有用之后，早苗子立刻明白了她该怎么做。
只见少女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合拢构建了个奇怪的手型（她看火影学来的），随后开始念叨：
“吾乃夜之王女，今喻上伐天宫下斩九幽，特招千万亡灵做先锋，势必破而击之！”
原先听着早苗子念叨那些废话，场下的冈田睦只觉得这小女生在胡搞，但眼下对方气势太足，且异象频现，倒是让他看不懂了。
他本人虽然没法修行，但毕竟是冰川神社当代大宫司，对于这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但看着场间的少女，冈田睦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哪个门派的术法？
而且，看着周遭阴风愈发加大，想来对方确实有本事。
不对。
冈田睦调转视线，看向了一旁的风间凌人。
应该是这位有本事才对。
对方一个助手，都有这种实力，那这位老板的话……
冈田睦这么想着，料之自己今天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还好刚刚说话的时候，没有特意去激怒对方。
场间气氛愈发阴冷，冈田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着风间凌人表情不变，心想果然一切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就是那少女施法时候的咒语，也太过于奇怪了些。
实际上，此刻的风间凌人心中，也是觉得尴尬到爆。
早知道就不该让早苗子放开自我啊，她念的都什么鬼？
场间的阴风，确实是风间凌人自己出手引起的，想要构建出来这种局面，他只需要散发出去指甲盖那么大小的灵力即可。
但听着早苗子那边金句频出，饶是他活了上千年，脸皮已经练至城墙，也开始觉得有些丢人了。
“上威将军，听吾号令！”
——哪来的什么上威将军啊，这丫头到底在编什么？
“夜之王女在此召唤，敢死者上前！”
——要不收了灵力好了？她怎么越来越激动了？
看着早苗子步伐再变，甚至都要撕开她的绷带，在祭台前「作战」一番，风间凌人嘴角微微抽搐，放大了灵力输出，决定加快点进度。
……
接着，在场地中间，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出来，吓得九条野和冈田睦皆是一震。
后者还有些准备，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但九条野毕竟只是普通人，第一次亲眼见到邪祟，立刻便忍不住颤抖着开口了：“风间大师，这个怎么办？”
风间凌人微微点头，朝着早苗子那边道：“出手。”
“欸？好！”
早苗子反应过来，本来还感觉眼前的这‘东西’好像有点强，在思考要不要让老板上，但听到风间凌人这话，顿时信心满满。
于是，她迅速扯开右手上的绷带，大呼“代表黑夜消灭你！”便三两步冲了上去！
反正老板认为我可以，那就一定可以的！
早苗子一拳祭出，直轰向黑色人形阴影，并且脚下生根，做好了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的打算。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拳头碰到的，却依旧是一团雾气。
是接触不到的那种类型吗？
这么想着，少女连忙退回，打算施展术法。
但就在这时，那团雾气却缓缓消散，没超过三秒钟，便什么也不剩下。
而且，庭院中，也再度有阳光照射了进来，先前的一切再不复存在。
“就这么简单？”早苗子疑惑道。
她回过身去，想要问一下风间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见到后者突然对着冈田睦那边笑道：
“冈田宫司还是不信我这助手，居然直接出手将邪祟消灭了。”
“？？？”
冈田睦满头问号，但还是反应了过来，对方这依旧是在给他面子，连忙点头道，“主要是担心小孩子出问题，那邪祟还是有点实力的。”
“大宫司气度不凡，果然不愧为冰川神社一把手啊。”风间凌人道。
“嗯嗯。”冈田睦哪里还有什么傲气，只是连连点头，并且尊敬道，“您这小助手也蛮强的。”
“她就一般般，如果没有大宫司出手，肯定是要有一番苦战的。”风间凌人说着，挥手示意早苗子下来。
后者来到他身边，看来是有很多疑问，但却没有问出来。
……
除灵结束，在九条野的邀请下，风间凌人和早苗子留了下来，跟着一起吃饭。
而那位大宫司，中途则找了个理由，便回去了神社。
不过这一点，风间凌人倒是无所谓，毕竟他收到了对方的钱，而且从信封的厚度来看，他很确定，冈田睦给的不只是赌约那点。
“先前倒是误会风间大师了。”
听到九条野这话，风间凌人放下茶杯，笑着回复道：“高人谈不上，只是一点谋生手段而已。”
“我就一直感觉家里有点奇怪，还得亏找到了风间大师。”九条野拿出了先前说好的礼金，而且看信封厚度，也不只是三百万。
风间凌人看了一眼，于桌底下用手势示意早苗子过去接住，嘴上却是说：“就说了只是想要和九条先生交朋友，钱什么的，唉，你这丫头，都说了不要钱了。”
“不要吗？”早苗子疑惑道，还真打算伸手将钱递回去。
“！！！”看着少女递钱回去，风间凌人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好不容易开一个大单，你是要让老板破产，然后继续几个月发不出你的工资是吧！
但还好，九条野很知趣地推诿了一番，最后还是让早苗子收下了礼金。
“刚刚解决完邪祟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父亲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了，但他现在还是没来一起吃饭，该不会是？”
听到九条野这话，风间凌人心想说不准那位老先生单纯就是更年期到了而已，但嘴上却是说：“邪祟虽然除掉，但令尊被影响太久，还是需要点时间恢复正常的。”
“那就好，到时候也可以为家母办葬礼了。”
风间凌人点了点头，却是忽有所感，开口问道：“不知令堂名讳是？”
问别人母亲姓名这件事，按理来说很不讲礼貌，但在现在的九条野看来，风间凌人纯属就是世外高人，下意识便开口道：“家母原姓樱合，名琉璃。”
说出这话，他才意识到不合适，发现这位风间凌人表情不对劲，又继续道：“风间大师这是？”
“没事。”在九条野和早苗子的注视下，风间凌人站起了身，看向和室外的景色，叹了口气之后说道，
“事情没解决，我们去一趟那间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