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物
这次与那些野蛮人的战斗，那些来自雄鹿的商队护卫是主力，你们只负责协助就好……
伊凡记得，艾登骑士之前就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当时他只觉有些不以为然。他们这些人确实只是匆匆集结起来的民兵，但是敌人不也只是一群山里的野人吗？
身为帝国人，尤其还是骑士之子，伊凡自认为自己不可能比那些山里的野人还弱。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几秒钟之前。
“吼！！”
随着一声如同非人一般的恐怖怒吼响起，野兽一般的扎尔贡一马当先来到了骑士阵列之前！
“盾墙阵列！！”
随着埃蒙德一声令下，二十多名商队护卫在营地入口处快速摆成一字阵列，着甲的八名骑士举着大盾横在前排，第二排则是七个军士举着两米多长的长枪，伸出盾墙之外，逼迫敌方退后。他们身后还有三个弓箭手伺机放箭，剩余的两个人提供辅助。
整个集结过程井然有序，看得出来他们平日里确实训练有素。
面对明显缺乏纪律性和军团作战经验的野蛮人来说，盾墙阵列确实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一旦阵列摆开就能够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阻拦一切来犯之敌。
埃蒙德更是亲自横在第一排盾卫列的最中间，务求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进攻。
理论上来说，哪怕圣血巡猎队加上山贼共五十多人，短时间内也极难越过盾墙阵列的阻拦。
然而扎尔贡并不这么认为！
他毫无顾忌的冲到了盾墙前面，任凭其中几根枪头扎在自己身上，随时伸出双手抓住其中两根！
“呃啊！！！”
扎尔贡一声怒吼，两根长枪后面的军士身形止不住的后退，而后被一把甩倒在地！
接着，腾出手的扎尔贡又将扎在自己身上的几根枪头拔出去，几步便又来到了盾卫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怪，怪物！”
“这家伙不是人！”
“夏文领主刚才就是在和这种家伙决斗吗？！”
埃蒙德隔着盾牌与扎尔贡对视，在对方恐怖的气势之下几乎忘记了呼吸！
下一刻，他手中的盾牌便被扎尔贡一脚踹开，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踹倒在地！
盾墙阵列出现缺口！
“……跑啊！！”
不知道谁第一个喊起来，只见最后面的三个弓手先开始后退，而后长枪手和盾卫们也开始解除了阵列，为扎尔贡和猎手们让开了道路。
这些人只是雄鹿商队雇佣的护卫，原本便忠诚度有限。现在在扎尔贡的恐怖压迫之下，已然开始丧失战意。
一旦让他们真的撤开，通往营地内部的道路将畅通无阻！
“拦住他！”
索伦卫队一拥而上，想要将扎尔贡赶走。三名着甲骑士一马当前，朝着扎尔贡挥出了剑！
“危险！！”
不远处的夏文刚刚将插在肩膀上箭连带着几块皮肉拔出来，转眼便看到几个人拦在扎尔贡面前，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
可惜已经迟了。
扎尔贡随手捡起一根长枪，双手挥舞，劈在了着甲的沃尔特的头盔上！
“咔！！”
木质枪杆应声而断！
沃尔特的身体同样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让开！”
扎尔贡用山岭语吼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顶着其他人的攻击，伸手一抓便又抓住面前两人的脖子，接着两人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砸在地上，恍惚间只感觉后背的骨头都被震散，动弹不得！
只身突破盾墙阵列，挥手之间便将三个着甲的成年男人打的半死，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魁梧男人如同魔神一般的表现深深震撼住了在场所有人！
扎尔贡却是神色平静，直视着众人恐惧的目光，心中毫无波澜。
他是圣血猎手，他已经进不清楚这是第多少次感受敌人的绝望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带领巡猎队的其余猎手们彻底攻破这里的防线，将抵抗者全部撕碎，践踏，然后征服！
“这就是圣血猎手？！”霍尔特远远站在另一端，脸色苍白。他自问即使是他，面对扎尔贡这样可怕的怪物，结果也多半差不了多少。
“……那还是人吗？！”后方人群中，目睹扎尔贡的恐怖，不少人都开始面色惶恐，“完蛋了！那些商队的骑士老爷拦不住，我们的小伙子们也拦不住，哪怕是夏文领主也……”
“那些野蛮人冲进来啦！！”
有着扎尔贡作先锋，其他猎手们也纷纷冲过了空门打开的盾墙阵列，不少人还纷纷朝着商队护卫们露出讥讽的表情。
哪怕语言不通，护卫们也可以感受到那种赤裸裸的蔑视。
与此同时，盾墙另一端，当扎尔贡再度抬起头，哪怕是索伦卫队的众人也开始缓缓后退，不敢再面对这非人的怪物。
“哈……哈……”
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伊凡茫然的看着天空，手中的剑被甩落到了一旁的地上。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被打得半死。
痛啊，好痛啊……
要死了吗……
原来这就是战斗吗……
我不要战斗了，我不做骑士了……
我要回家……
“……哭了？”
恍惚间，伊凡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夏文领主？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暖流流淌进自己的身体，让原本的痛楚缓和了不少。
回过神来，伊凡才发现，夏文领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此时的夏文，已经将原本的铠甲尽数脱掉，只留下了原本用作内衬的武装衣，有些地方还被撕掉了几块，看得出来他脱铠甲脱的很急。
“领主大人……”回过神的伊凡沙哑的说道，“您快逃吧……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夏文不语，只是将一瓶止血剂给伊凡灌了下去，而后看向源源不断涌过来的敌人们，作势从衣兜里掏东西的样子。
然后就只见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猎手们齐齐面色一变，本能的停下脚步，捂住了口鼻。
而夏文却似乎并不急着将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反而先是朝着躺在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埃蒙德问道，“这就是你们商队骑士的实力吗？埃蒙德先生？！”
从一开始被扎尔贡踹倒之后，埃蒙德就再没发出过任何命令，眼睁睁的放任他的军士们为敌人让开道路，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埃蒙德沉默不语。
“害怕了吗？埃蒙德？”夏文冷笑了一声，随后说道，“你知道的，打不赢这场仗，我们都要死！谁都跑不了！！”
“闭嘴！”埃蒙德对着夏文咬起牙齿，怒目而视，正要说什么，却被夏文打断。
“那个大家伙交给我。”夏文说道，“你们帮我的人拦住这些家伙，我只要求你做这么多！”
埃蒙德不语，目光重新打量起夏文，明显不太相信夏文能对付的了现在的扎尔贡。
夏文却是不再多说，回头对伊凡说道，“你叫伊凡是吧，还能站起来的话，就带着你的兄弟们继续战斗！”
自始至终，夏文都在用“快速疗愈”巫术缓和着伊凡的伤势，配合止血剂，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伊凡的内伤稳定了下来。
“还可以……”
伊凡艰难的起身，接着又看向一旁还躺在地上的沃尔特和休，开口说道，“领主大人，他们也还……”
“他们已经死了。”夏文低声说道，“卫队的三个着甲骑士里，你是唯一活下来的。”
“……”伊凡沉默，头盔里的脸张开了嘴巴，神色茫然。
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夏文却没功夫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着冲进来的众多凶徒们，张开了空无一物的手掌。
意识到被耍了的猎手和山贼们纷纷破口大骂，再度举起武器要发起冲锋，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高吼。
“拦住他们！！”
埃蒙德拔出腰间的长剑，率先朝着一名猎手砍去！
眼看着护卫队们再度与敌人混战起来，伊凡回过神来，本能的看向了夏文。
然后他就看到夏文拔出腰间的单手直剑，甩了一个剑花，缓缓走向了扎尔贡。
与扎尔贡异常魁梧的体格相比，夏文的身形似乎显得微不足道，只需要扎尔贡一个发力就可以掐死。
伊凡咬着牙齿扭过了头，捡起地上的剑，拼尽全力大吼了一声，“跟我上！！”
而后，年轻的骑士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战场。
“上啊！”
“拦住他们！”
“为了夏文大人！”
卫队的小伙子们鼓起仅剩的勇气，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恐惧，跟在伊凡身后，冲向了敌人！
听着身后战斗再起，夏文却没多少心思关注。
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扎尔贡身上。
同样的，扎尔贡也再次端详着眼前的夏文。
他必须承认，夏文是个强大的战士，是一个能够一度将“沸血”之前的自己击败的战士！
然而，身为圣血猎手，“沸血”状态下的扎尔贡，所展示的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这是完全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几乎堪称怪物的力量！
所以扎尔贡很意外，在自己展现出这样的力量之后，夏文居然还有胆子拦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自己脱下了盔甲，放弃了所有防御，连武器都换成了更为普通的单手剑。
他觉得这样就能拦住自己？！
就连扎尔贡都为自己能够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
沸血之下的圣血猎手是无敌的。
这是圣血氏族，乃至整个努尔山区的共识。
力大无穷，体力不竭，几乎感觉不到痛，受了伤也不会流太多血。只要不受到一瞬间的致命伤，现在的扎尔贡就是一具能够不断运行的杀戮机器！
……
真是一具完美的杀戮机器。
感知全开的夏文在心中如此感慨。
之前盔甲捂得太严实，让夏文的生命感知有些迟钝。现在再次与扎尔贡当面，他才真切感受到扎尔贡的可怕。
如果是正常人的生命能量是一条小河，那么现在的扎尔贡则是将这条河的河水煮沸，决堤，以最为狂暴的方式释放力量！
这种能力根本不可能属于常规范畴，毫无疑问踏入了超凡领域！
圣血氏族吗？
夏文脑海之中念头百转，而后逐渐浮现起《卡尔洛斯巫术笔记》中的一句话。
“生命的平衡是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一旦平衡打破，往往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
平衡吗……
夏文无声自语，随后单手握剑，直指扎尔贡的脑袋。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