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口

身体是暖的，柔软的，很轻，走过哪里都是飘过。还不困，有点像跑到了时间的前头，而留在身后的时间呢，跟猫一样，倒在书店里的旧沙发上，覆盖了正午的日光，眯着眼睛。桌上的轻响，一小簇盛开的绿。日光在水里。只是短暂的……

……等在路口的幽灵般的人。出租车司机眼神迷离，半梦半醒，跟这午夜相契合。那张脸有三分之一被繁密树冠里透射出的街灯光芒染成淡金色，略显粗糙扭曲，仿佛漂浮水上的塑料泡沫。车里有他的小宠物，一只蛐蛐，一只蝈蝈，后者就在挡风玻璃左侧的小竹笼里，而前者则不知在哪里藏着。它们叫着，各有声部。这样听着，不困吗？不会，他的脸部轻微抽动。应该在挡风玻璃下面种上一片草，这样开着车窗时，风吹进来，闻着草香，听着它们的叫声，就会觉得自己一直在郊外行驶呢。听了这话，你笑了笑。听着它们那过于单调的叫声，是不是有些人眼里会升起雾呢？然后睡意就漫过来了，随着眼睛的眨动不断浮现、变浓，又不断脱落，黑夜的碎片，一簇簇的绒毛，落到下面，变成了粉末，慢慢地累积，直到把你整个都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