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雷火铳惊塞北马

邺城永和塔的铜钟自鸣时，慕容恪正站在星坠坑边缘。怀中的冰蚕茧突然发烫，婴孩啼哭化作梵音，震得坑中星火四溅。他俯身望去，坑底那团人形蓝焰里，竟浮沉着半张唐遗爱的面容。

“将军！柔然狼骑过阴山了！“

传令兵的马蹄在焦土上踏出火星。慕容恪转身刹那，左眼的冰鳞剥落，露出爬满星纹的瞳孔——三百里外的塞北荒原上，柔然可汗的金帐正被雷火铳的蓝光照亮。那些形似佛教金刚杵的武器，每次轰鸣都炸开星芒，将燕军斥候连人带马汽化成青烟。

“取我星髓甲来。“

慕容恪扯开褴褛战袍，胸口星纹竟与雷火铳的纹路呼应。当副将捧来那副用敦煌祭坛残片打造的铠甲时，冰蚕茧突然裂开，婴孩的小手抓住他的狼爪——掌心北斗纹路里，赫然嵌着唐遗爱的星轨坠。

子时三刻，慕容恪单骑冲入雷火阵。柔然萨满的骨笛吹出鬼哭，星坠坑中的蓝焰暴涨成墙。八百架雷火铳同时调转炮口，铳身上的梵文突然泛金，射出的不再是星芒，而是裹着《金刚经》碎片的火流星！

“阿姊...“慕容恪突然喃喃。怀中的婴孩睁开双眼，瞳孔里流转着莫高窟的飞天壁画。他挥剑斩向火流星，冰蚕弦在剑锋结成曼陀罗阵，竟将佛经碎片重组为“卍“字金印。

柔然可汗的金帐轰然炸裂。慕容恪在火海中看见难以置信的景象——雷火铳的炮管内侧，密密麻麻刻着唐氏族人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渗出银血。最深处那行小字让他狼爪颤抖：“永和三年，慕容皝命唐氏制此杀器，以镇星官。“

“原来如此...“慕容恪的狼吻咧出惨笑。他扯断冰蚕弦插入雷火铳核心，那些银血突然倒流，顺着弦丝注入婴孩体内。柔然萨满的藤蔓手臂疯狂生长，却在触及婴孩时瞬间枯萎——那孩子额间睁开第三只眼，正是敦煌壁画中菩萨的慈悲目！

星坠坑突然塌陷。慕容恪坠入地脉时，看见唐遗爱的虚影正在超度雷火铳中的怨魂。她的裙裾化作星轨，缠绕着八百架杀器沉入地心，而怀中的婴孩开始急速成长，转眼已成总角少年。

“阿舅。“少年指尖点向北方，“星髓要醒了。“

慕容恪的骨翼破背而出。他抱着少年冲上云霄，看见阴山山脉正在隆起——那根本不是山峦，而是慕容皝铁浮屠的脊柱！每块脊椎骨节都是一座星髓矿，矿脉中流淌的银血，正将整片草原染成参狼星色。

柔然狼骑在星髓中异化。他们的战马生出冰晶犄角，骑士瞳孔分裂成北斗七星，手中弯刀自动追索慕容恪的星纹。少年突然咬破食指，在慕容恪眉心画出菩萨宝相：“莫高窟的钟声要响了。“

当第一声梵钟穿透云层时，慕容恪的骨翼应声粉碎。星髓暴雨中，他看见敦煌方向升起千手观音法相，每只手掌都握着断裂的冰蚕弦。柔然萨满在佛光中灰飞烟灭，最后的诅咒随沙暴飘来：“星官...不得...轮回...“

怀中的少年开始透明。慕容恪徒劳地抓向那些消散的星尘，却只握住半片雷火铳的梵文残片。当邺城的日神鼓再次响起时，他的狼爪已彻底晶体化，而星坠坑深处，新生的参狼星正在地脉中搏动。